万一他刚好赌输了,说不得就拿胜元抵了债,那时她该去哪哭?
她一路抹着眼泪,告诉蔡胜元:“记住这份恩情,你陆叔叔,龚叔叔,孙华哥哥他们,还有昊原他们,都是救了你一命的。”
蔡胜元低低地应了,他其实也害怕。
以前好像,妈妈没有哪天不挨打,他喜欢现在的日子。
“妈……他还会出来吗?”
提起徐彪,蔡芹微微抖了一下,却强抑着情绪,安抚儿子:“没事的,没关系,妈会保护你的……”
最好,一辈子都别出来了,关到死吧!
第二天酒一醒,徐彪就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他只是搁家里浑,在外头还是挺会来事儿的。
醒来不久,他就直嚷嚷自己是太久没见儿子了,分外想念才犯下的错误。
“警官,警官我错了,真的,我洗心革面了,我是个好人啊警官!”
警察斜睨他一眼,冷笑:“好人袭警?”
那一瓶子开的,他同事可去医院缝了三针!
徐彪记起这个事,后悔得直扇自己的脸:“我混蛋,我当时就是急眼了,警官您要体谅我一下,我太久没见着我儿子了真的……”
他涕泪俱下,说起曾经他真是日夜都在思念自己的儿子。
“我那媳妇是个破鞋,搁外头偷了人的,对我儿子一点都不好,我实在是没办法啊警官……”
“那奸夫还跟她一块打我儿子,我这心呐,痛啊!”
老大的汉子,哭得快背过气去了,脸都扇肿了。
结果压根没一个人相信他,因为朱昊原明明白白,跟他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等他稍作停歇,警察才撩起眼皮瞥他一眼:“哭完了?”
“……”不明白为什么这次不凑效,徐彪懵懵地啊了一声。
“哭完了就过来签字摁手印。”警察也不跟他废话,侧头跟同事嘲讽:“还日夜思念呢,连儿子都认错,哈!”
同事也是一脸冷漠,毫不同情:“听说被他抢的那孩子还被他打了脑袋,今天还要上医院检查呢。”
真要是这么想念儿子,对儿子好,好不容易见着了能下手去打?
俩人鄙夷地瞅着徐彪,那真是一点同情心都升不起来。
徐彪这不是第一次犯事,也不是第一次进局子。
瞅着这单子他就知道大事不妙,连忙扯着嗓子喊:“我要见蔡芹!不见我不签字!”
消息传过来,蔡芹神色凝重。
“妈,不要去!”
龚皓沉着脸,只是将选择权交给她,但心里也是希望她能拒绝。
蔡芹垂眸沉思片刻,轻声道:“他会被判多久?”
“偷抢孩子,十年左右,袭警,三到五年。”
数罪并罚。
也就是说,这一次进去,至少他们能安生十三年。
等他再出来,胜元应该已经长大了,到那时,他们就不会再受他威胁。
蔡芹握紧蔡胜元的手,神色冷静:“等他判了,我会去见他的。”
徐彪知道在劫难逃,索性讨价还价:“签字可以,但我还要见儿子。”
人证物证都在,他逃是逃不掉的,不如索性要些利益,至少能让他日后过得好些。
反正蔡芹这女人最心疼儿子,只要拿儿子作威胁,她就会乖乖听话。
以为他就是想见胜元一面,不见不死心,蔡芹辗转反侧了一夜,才点了头。
签完字,案子往上一递,徐彪就不能再关在所里头了。
他临走前这天,蔡芹说话算数,带着蔡胜元去了。
为了给她壮胆子,陆怀安他们几个一路陪着到了市里。
见着了徐彪,蔡芹反而冷静下来。
上一次见面时,他也是穿这样一身衣裳。
当时她太害怕了,没敢看,现在知道陆怀安他们都在外头,她倒真不那么怕了。
“婊子!”徐彪恶狠狠地盯着她,恨不能剐下一块肉来:“是你算计我的!是不是!”
蔡芹咬咬牙,不想让他迁怒于别人,索性狠狠心点了下头:“对,是我。”
“我就知道!你个贱货!你不得好死!”
徐彪猛地站起来,用力握着栏杆疯狂地摇,拿头去撞。
“回去!”警棍伸过来,警告着:“再犯的话,谈话就到此结束!”
再多不甘,徐彪也只能恨恨地坐回去。
看着昔日的猛虎被关起来,蔡芹心里竟升出一丝快意。
她打量着他,发现他真的老了。
曾经给她制造夜夜噩梦的手,如今青筋外凸,身体也不复曾经的健壮,反而显了几分老气。
是了,徐彪比她大了十岁呢。
他老了。
她侧过头,温柔地摸了摸蔡胜元的脑袋:“乖,去外面等我。”
蔡胜元乖巧地站起来,去了外面。
蔡芹与徐彪对视,竟不再觉得害怕了。
“你又要被关起来了。”
“我总会出来的。”徐彪舔着牙,恨不能咬死她。
他努力忍耐着,在永东县那破工厂里做了大半年,为的就是把儿子抢回来。
万万没想到,竟然栽在了他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的女人手里。
“你出来的时候……”蔡芹慢慢地弯起唇,娇俏地笑了:“我已经嫁人了。”
“你¥@%……”一连串的脏话,骂得不堪入耳。
徐彪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敢这么说,仔细一看才发现,的确,蔡芹不是那个干巴的瘦女人了,她养得很好,竟有了几分姿色。
一想到这样的她会嫁人,会被别人睡,他心里跟猫抓了似的,恨不得亲手宰了她。
死了也该是他徐家的鬼!
欣赏着他暴躁如雷的丑态,蔡芹越说就越快意:“我的儿子不是你的儿子,他跟我姓,姓蔡,不姓徐。”
“你个贱人!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蔡芹笑得更加畅快:“你不是说无所谓吗,你说多的是女人想给你生,你生去啊,我嫁人了,我就会跟我的男人睡觉,我会让胜元叫他爸爸,如果他们处得来,胜元答应的话,我就让他跟他爸爸姓。”
看着徐彪被摁在地上,死死地扣住,蔡芹笑得眼泪都淌了出来。
“他是我儿子!我出来了他也得养我!养我一辈子!”徐彪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哈哈大笑:“你逃不掉的蔡芹!你敢嫁我就杀……你……”
后面的话,蔡芹听不到了。
她静静地坐了很久,才扶着椅子起了身。
腿,早就软了。
推开门出去,外头竟然阳光灿烂。
摆脱了这个人渣,她的未来,本就该是阳光灿烂的。
一直回到了烂坑村,感受到了安全,蔡芹才终于哭了。
“哭出来了就好。”
陆怀安他们也松了口气,钱叔更是很直接地:“趁他病,要他命,淮扬既然扯到这档子事里了,总不能让他们全身而退。”
不死也得剐层皮不是。
黑子三天两头的被叫去所里问话,反正就是逼问他是不是参与其中。
有了新的证据,又要传唤。
淮扬这边也落不着好,时不时有人过来查。
气得何厂长觉都睡不好,暗骂肯定是陆怀安在搞事。
确实是陆怀安动的手,偏偏他们还真不敢还手。
陆怀安也不下黑手,就明着搞。
纺织厂这边也直接打招呼,新布料不再供应淮扬。
知道他们又斗起来了,纺织厂这边自然是利索地答应了。
陆怀安特地过去了一趟,皮笑肉不笑地:“不会半夜给人偷摸送过去吧?”
之前他们可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现在都白热化了,这话也该说开了。
杜厂长满头满脸的汗,心里一咯噔:“那哪能呢,绝对不会的,真的不会的……”
明明这事他们办得很稳妥啊,谁走漏了风声?
“那就好。”陆怀安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地道:“实不相瞒,我这边也建了些厂房,缝纫机不怎么多,还好些车间都空着呢。”
这意思,您自个儿听着便是。
威胁,绝对的威胁!
第193章 算账
偏偏他们还真的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没办法,机子本来就是陆怀安的,提供给他们使用,已经是占了他们老大的便宜了。
机子一撤,陆怀安这边顶多就是新招几个工人。
东西搬过去,照样能用,而且还完全属于诺亚了。
但对于他们纺织厂,那可真是灭顶之灾。
杜厂长暗自庆幸前一波他们神仙打架他没参与其中,当着陆怀安的面更是连忙表态:“新布料一定不会送的,你们尽管放心!”
却是连敷衍都不敢了,新机器生产的布料一米都不往淮扬送。
淮扬这边一收货,立马发现了问题:“这质量,怎么退步这么多?”
新机子和旧机子的区别,那真是肉眼可见。
之前的布料多好啊,展开跟水一样,晃动还能见到光影在布上流淌。
现在呢?
多余的杂物,偶尔的凸起,这些都是需要费心裁掉的。
更何况,花纹都不够完美。
工人不敢自己做决定,索性把邓部长叫了过来。
“布料能有什么问题……”邓部长瞅了一眼,就愣了:“这是什么东西?”
纺织厂这边的工人讪讪地笑:“这是布料。”
这不是废话!
“我当然知道这是布料!”邓部长拿起来一扯,扔开:“这破烂也好意思往我们淮扬送?我看你们是不想干了是吧!”
把个送货工人喷的狗血淋头,责令他立刻拉回去,重新送新布料过来。
被骂成这样,工人心里也有气,竟真的把布料往车上一推,掉头回去了。
杜厂长听说后,也气得不行。
打了个电话给陆怀安,诉苦:“陆厂长,我这,旧机子做出来的布料,这送过去……他们不收哇!”
淮扬这边也算是大客户,真要放弃这到嘴的肥肉,纺织厂这边还是很不舍的。
“而且……这边生产出来的布料,除了诺亚和淮扬,其他制衣厂也很少能吃下这量的。”
他们要是把新布料送去当然不愁销量,可是其他制衣厂如果全上新布料,这旧布料可真的没人要了。
陆怀安沉吟片刻,问:“多么?”
“你是说……新布料还是旧的?”
陆怀安笑了:“旧的。”
“……倒不是特别多。”
听杜厂长报了个数,陆怀安沉思了一会,果断地道:“新机器生产的布料,你可以分摊卖给各制衣厂,但是新季布料只给诺亚,堆积的旧机器制作的布料,我们全收。”
???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杜厂长沉默了几秒,才试探地道:“……全收?”
“对。”陆怀安肯定地给予答复,并且重复了一遍:“我们全收。”
所谓合围之势,就是今年淮扬的计划。
打开所有县城的销路,最后包围南坪市,让诺亚的衣服卖无可卖。
陆怀安眼神一冷,挂了电话就吩咐了下去。
他们做了初一,就不要怪他做十五。
龚皓利索地安排下去,只是还有些迟疑:“这些旧机器制作的布料,质量不达标的……”
“我们缝纫机不是也淘汰了几台?”陆怀安很淡定地抬抬下巴:“刚好扩大生产,附近不是不少村民想过来上工,让这些新人拿旧布料学。”
做出来的衣服只要版型对就好,踩线什么的都可以慢慢来。
龚皓眼睛一亮,对哦,这些学徒工刚好可以派上用场:“那这些衣服,必然也不能放综合商场卖……”
“我们送到各个县城去。”
走淮扬的路,让他们无路可走!
他们自己有货车,淮扬拿什么跟他们竞争!?
淮扬这边一直等。
邓部长时不时来趟仓库,问纺织厂这边送货来没有。
“……没有。”
“嗯,他们送到了一定要及时通知我。”邓部长沉着脸,很不高兴:“质量不达标,一律不收!”
工人老实地点头:“好的。”
结果从早上等到中午,又从中午等到晚上。
送货的人一直不见踪影。
到了晚上,邓部长实在郁闷了,打了个电话过去:“杜厂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厂长那是一肚子的苦水,立刻跟他诉起了难:“我这也很难啊,邓部长……”
说淮扬难?他们厂更难。
万事不接茬,布料不松口。
邓部长算是听出点意思了,冷笑道:“照你这意思,是不准备跟我们合作了是吧?”
“……这,没有的事啊,但是这布料吧,它确实就是这样的……”
打了半天太极,一句有用的都没有。
总而言之,布料有,但问题是你们自己不收。
邓部长气得狠了,用力地挂掉了电话:“该死的!”
回头一琢磨,找了家替代的纺织厂。
虽说布料比不上原来的,但勉强也过得去。
淮扬会这样做,纺织厂心里其实是有所预料的。
只是他们真的这么做了,杜厂长还是很难过。
他悲伤地亲自去了一趟烂坑村,叹息着:“所以这趟过来,我们把这些旧机器做的布料都给送过来了……”
如果诺亚不收,他也就有理由跟淮扬恢复合作了。
没想到,陆怀安眼睛都不眨地全收了:“行,辛苦了。”
这……他们来真的啊?
杜厂长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背都挺起来了:“诶,好嘞!”
等着纺织厂过来服软的淮扬,等到天黑都没见着个人影。
邓部长也硬气,索性就拿其他厂家的布料送进了车间。
综合商场这边送货是固定的,很快就到了他们上新的时间。
开春了。
诺亚这边把棉袄之类的全部下架,开始上毛昵针织衫衬衫外套等各种春款。
淮扬这边也把棉袄下了架,但上来的,却一件毛昵都没有。
说是春款吧,也算。
但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价格倒是差不离,没涨什么价。
只是顾客一来,衣裳拿在手里就感觉不大一样:“这……这衣裳怎么这么硬?”
“新,新衣服嘛,当然硬。”
布料不大好,只能先过好浆拿过来挂,免得挂出来不好看。
也有人没细瞧就买回去,一穿就不对味了。
“这料子不行。”
不透气,花纹也不够细腻,尤其是边角袖口,扎的人生疼。
有人两家店都买了,一比较,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