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杰再次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汇报类演出中。
很快,国内的文化交流总结晚会便即将开始。
本次交流任务就剩下最后两场演出。
一场国内,一场国外。
真正的重头戏。
国内的演出形式很有意思。
由李少杰指挥维也纳爱乐乐团,演奏西洋曲目。
由格鲁伯指挥国家民族乐团,演奏华夏传统曲目。
本来其实还想搞的更狠的。
比如,李少杰指挥外国乐团去演奏华夏曲目什么的。
但仔细一想,这玩意不仅需要指挥与乐团的磨合了,甚至还需要乐团加深对对方国家曲目的理解。
太麻烦,任务太重,而且……容易出现纰漏。
所以,这设计便被简化了一下。
当然,简化了以后还是很难。
第一次指挥对方家里的乐团,排练过程还真的是闹出不少笑话。
李少杰还好,毕竟,精通西洋乐。
对每一件乐器的掌控极为到位,甚至让乐手们感到惊艳。
恐怖的听力与对乐团细节的掌控力,更是让人大开眼界。
但格鲁伯可就惨喽……
华夏民族乐团的乐器。
TMD摆在脸上,格鲁伯能叫出名字的也不足十之七八。
更别提去研究每一种乐器的音色质感,历史渊源,技巧模式了。
隔行如隔山。
虽然都是搞音乐的,格鲁伯还是麻了。
整个人的感觉,就仿佛是跳专业去读高能物理专业了一般。
TMD拆开倒是还好,这字组合在一起我咋就不认识了?
分类上其实和西洋乐很类似,不如说,现代民族乐团的配置是参考了西洋管弦乐的配制方法。
弦乐,弹拨乐,管乐,打击乐。
但里面的东西可就令人挠头了。
比如弦乐分类里,需要有高胡,二胡,中胡,拉阮,低音拉阮。
这是基础配置。
作为国家级的民族乐团,还会配置色彩乐器。
其中,弦乐分类的色彩乐器,就有京胡,京二胡,板胡,坠胡等等等。
是的,还TM有等等等。
比如艾捷克,马头琴等等等……
弹拨乐呢?
琵琶,柳琴,扬琴,古筝,中阮,大阮,三弦等等。
这是常见的。
不常见的还有月琴,秦琴,箜篌,古琴……
吹的呢?
各种高低音奇形怪状的……笙,箫,笛子,唢呐,埙,葫芦丝,管子,巴乌……
一个笛子家族,就够你辨认一下午。
笛子家族笑呵呵的带你辨认他的族人。
于是有了下面的对话。
“大哥!看!”
“这些都是我们笛子小伙伴,它们分别是……”
“曲笛,梆笛,口笛,蒙古笛,维吾尔笛,藏笛,侗笛,玉屏笛……”
“大哥你记住了么大哥?!”
“……”
记你M,我忘了笛字怎么写了。
……
而打击乐器更是野的一B。
你想真正用明白打击乐配置,起码需要懂编钟,云锣,磬,鼓,锣,钹,木鱼什么的。
这还也只是民族乐团中,“传统乐器配置”的一部分。
是的,一部分。
TMD民族乐民族乐。
华夏是有五十六个民族的。
有必要?当然有!
比如,你弹XJ的舞曲,是不是得搞个手鼓,冬不拉?
演奏朝鲜族曲目,是不是还得有长鼓,伽倻琴?
这只是缩影。
鬼知道南方有多少民族,这些民族有多少乐器,这些乐器有多少奇葩的……
更何况……
民族乐团的发展,到现在,是融合了一些西洋乐器的。
比如常用的大提琴,低音贝斯等等等。
自然也经常会出现电子乐器,比如电吉他,电贝司,合成器。
这不是编曲,只是配置。
可能经常性的用不到,但你得有。
而格鲁伯,或者说,任何一名指挥家,如果想驾驭一个乐团,就真的必须要将乐团中所有能配置上的乐器,全部了解,并且对其音色有研究。
是的,音色还是那么重要。
这也是为什么会说,指挥是最NB的一个音乐行业。
他懂的太多了,他必须懂的太多。
所以,格鲁伯是真麻了。
一个快七十岁的老头。
出趟国。
天天上补课班可还行?
老艺术家,说出去的话那就是泼出去的水!
既然答应了,就必须做到。
既然要做,那就必须做到最好。
我今天就是把脸打肿,也必须得是个胖子!!
知识量很恐怖。
但如果只来一两首曲目,针对性的学习一下的话。
倒也是可以达成的。
当然,难度依旧是爆表。
试想一下,你就是个修船的,会修点渔船。
突然有人站出来让你二选一。
要么手搓个万吨大型驱逐舰,要么手搓个十万吨+的核动力航母。
是,十万吨+的核动力航母确实比万吨大驱难多了。
相比之下,手搓万吨大驱是简单了。
但是NM这要求依旧离谱。
格鲁伯觉得,自己有必要在正在写的回忆录中记载这难忘的一次经历。
《那些年我在华夏上补习班的日子》《华夏乐器为什么那么多》《学海无涯苦作舟》《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我TM小船翻了》
李少杰就不一样了。
笑死。
回到西洋乐团里,那就仿佛回到家一样。
这里的人说话都好听,非常喜欢这里。
互换了这一波后,几乎所有站在第三视角看这次事件的音乐家都忍不住感慨了起来。
杰哥的天堂,是格鲁伯的地狱。
可格鲁伯的天堂,还是杰哥的天堂。
如鱼得水,如鱼上岸,但一个是普通的鱼,一个是TM鳄鱼……
很快。
演出正式开始。
经过了魔鬼训练的格鲁伯,明显感觉掉了不少头发。
但满面红光,自信满满的样子,完全可以知道,格鲁伯的进步极大。
虽然格鲁伯失去了头发,但也收获了快乐。
这天,两国领导齐聚音乐厅。
准备欣赏这两国顶尖音乐家准备的盛会!
第524章 维也纳,金色大厅!!
其实,无论是大佬,还是小朋友。
交流的内容都差不多。
这玩意,真就是返璞归真。
领导在前面小声的交流,其内容总结起来……
和大家小时候与小伙伴玩的时候差不多,只是语言更外交化,更礼仪化而已。
本质可大差不差。
小朋友“交流”玩具是这样的……
“你看!这是我收集的全套奥特曼卡片!还有迪迦的神光棒!你看,这还是带灯带响声的呢!”
“哇!好厉害,能不能借我玩玩?!”
“那你可要小心一点!”
“放心吧,我借你玩假面骑士的变身器,也是带灯带响声的,还有一套数码宝贝的扭蛋。”
“哇!你也好厉害!”
“来来来,换着玩……”
熟悉吧。
换成两位领导的话,那大概就是……
“看,这是我们维也纳爱乐乐团,厉害吧?!格鲁伯先生可是我们国宝艺术家,他的成就乌拉乌拉乌拉乌拉……”
“真的太棒了!格鲁伯先生不愧是大师,真希望在今后可以更多邀请格鲁伯先生来华演出。”
“哈哈哈,肯定的,我也希望贵国艺术家可以多来维也纳。”
“当然,我们华夏的艺术家也一直秉持着走出去的原则,而且,你看我们杰哥,那叫一个NB,我跟你说,他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真的是太厉害了,贵国青年艺术力量当真雄厚。”
“多交流!”
“对!得多交流演出!”
有点子离谱,但很合理。
大差不差的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很快,晚会正式开始。
由于是报告总结式的晚会,所以,一开始由国交演出作为简短的开场。
指挥是陈浩。
开场的演出结束后,便开始了本次两国交流音乐节的总结报告。
在这段时间里,比赛,商业协作,文化交流后续任务的立项,深入到音乐教育领域的各项合作,开始展开宣读报告。
比如……像是一些双方留学,考研,高端乐团就业等一系列的便捷通道。
加深文化交流的这个过程中,是必然要涵盖教育的。
这个环节中,李少杰被授予了维也纳爱乐乐团的名誉指挥。
挂个名。
而且,现在已经有合作了,在后续也会有相关的作品。
不只是李少杰。
顶级的乐团在外交中,授予对方国家顶级音乐家荣誉称号,这是很常见的操作。
只是因为这些大佬并不在意这点名声,而且拎得明白轻重缓急,从不会因为这些事儿就大肆旗鼓的炒作,所以新闻一类的才不多见。
毕竟,更重要的可还是这国与国之间的文化交流啊!
哪像弱智明星啊,稍微拿点冷门奖项,垃圾名誉,都恨不得跟你炒到天上去。
……
汇报结束以后,在华夏的这场汇报演出的重头戏便开始了。
格鲁伯指挥民族乐团,演奏华夏的一首家喻户晓且极其著名的二胡协奏曲。
《二泉映月》。
就这曲子,但凡是个剪辑视频的,在“悲惨”环节一定都会截取。
毕竟,这开头属实太经典了。
俗话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但悲伤带给人的难受却惊人的一致。
这首曲子来入手华夏民族乐,既可以避免太多冷门乐器,又可以更方便的感知华夏文化韵味。
在海外,这首曲子实际上也非常的有名。
这一次,虽然乐团还是那个乐团,但换了个指挥以后,这悲伤的质感明显不一样了。
悲伤的表现方式是可以有很多感觉的。
在格鲁伯的风格影响下,这次民族乐团演奏的二泉映月,颇有一种非常东西合璧的感觉。
带有不少维也纳的质感。
维也纳人在艺术的表达上很有一种抒情与乐观。
所以,即使展现“悲”的感觉,依然浪漫抒情。
并且可以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悲伤之下是蕴含一种希望的。
当这种希望在悲伤的冲击下,如梦幻泡影般破碎后,带来的那种“悲”更加触动人心。
什么样的悲伤最悲伤?
自然是有着快乐做对比。
有着美的对比。
然后将美与快乐撕碎,这便成了“悲”。
而格鲁伯独属于维也纳人的那种乐观,更是让《二泉映月》变得精髓起来。
二泉映月,可不是纯粹的悲。
而是一种悲凉中,隐含着对幸福的向往,光明的渴求,自由的追寻。
这是一种泣求。
以及于悲凉中展现出的一种抗争精神。
这才是二泉映月的神髓!
有人觉得二泉映月就该是纯粹的悲,那其实是一种误读。
如果单纯是悲,那么二泉映月永远不会成为华夏音乐的传世经典。
因为华夏文化从来不会是如此的浅薄。
在悲凉中,你可以看到江南园林的美,太阳普照的光明,璀璨盛世的幸福。
这才是外表悲凉破败的瞎子阿炳,内心真正渴求的世界。
格鲁伯的指挥,真的是太有特点了。
不是浪漫主义,不是现实主义。
更像是一种结合体。
能于现实中,感受到那浪漫的气息。
一曲结束后,全场的音乐家纷纷鼓掌。
这里可以说是汇聚了两国最精英的音乐家,可以折服这些观众的,那必然不会是简单的货色。
鞠一躬后,格鲁伯开始讲话。
忍不住看了一眼下方的李少杰,旋即开口道。
“首先,能有这次交流的机会,我感觉非常的幸运,我可以见识到华夏优秀的音乐家们,并与他们展开交流。”
“在交流中,我认识了一位好友,Jay!”
唰唰唰!!
目光开始聚焦于杰哥。
就连第一排的领导们都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杰哥表示,一瞬间压力山大。
“在他的建议下,我们并没有采取传统的交流方式,而是更进一步的展开交流模式,由我来指挥华夏的民族乐团,演奏华夏传统曲目。”
“这样的尝试虽然极其大胆,但无疑是非常精妙的,尝试的后果也令我惊喜万分,我在这样的操作下,切实的体验到了华夏文化的一种独特的东方韵味。”
“将交流,真正的落实到了两国音乐家彼此的行动上。”
啪啪啪啪!!
大家开始鼓掌。
看向杰哥的目光顿时变得多少带点东西。
不少音乐家看了一眼李少杰,都忍不住在心里叨叨了一句。
【好家伙!就知道是你啊!杰哥!你TM是真敢玩,不愧是年轻人,真就不怕翻车?!】
这样的交流方式很大胆,但多少带点冒进了。
不过,也正是源自于这种冲劲儿,却让这次交流变得更美妙,进展更有深度。
接下来,便是格鲁伯指挥维也纳爱乐,进行友谊演出。
这回,指挥的曲目就变成了格鲁伯最熟悉的风格。
感觉像是回到家一样。
指挥的曲目,有小提琴的协奏曲,也有弥撒,更有大型的交响套曲。
全部演出结束后,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小时。
本次在华夏举行的汇报演出便已经圆满结束。
距离整个交流活动的收尾,也已经过去了一半。
最后的一步,就是华夏这边的艺术团前往奥地利首都维也纳,于金色大厅开展音乐会。
在场的大家都知道,这次在维也纳能不能有好的表现,是否可以轰动国际乐坛,最重要的因素之一,便是看李少杰此次的发挥了。
既要指挥国内民族乐团与国外西洋乐团合作的曲目,又要指挥维也纳爱乐乐团演奏西洋古典。
虽然听起来和格鲁伯的任务差不多,并且似乎比格鲁伯完成的会轻松不少。
但内行人都知道。
简单的东西才是最难的。
演奏单音简单?
很简单,有点子天赋的人一天就搞定。
但真的简单?
不。
打磨音色或许需要用一辈子来完成。
前往维也纳进行演出的这件事,对李少杰来说也是一样的。
表面上看,或许对李少杰来说没什么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