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了？”方正生吃惊道。
“说了。”楚云平静道。
“你这是在激怒他。”方正生皱眉道。
“但愿我能激怒他。”楚云缓缓说道。
方正生迟疑了一下。犹豫道：“你要他自乱阵脚，心神大乱，然后露出破绽？”
“是吧。”楚云点头。
“韩道仁应该也猜到了你的用意。”方正生吐出一口浊气。
“幕后黑手隐瞒此事，控制医院。”楚云眯眼说道。“仅仅告诉韩道仁，他的儿子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为什么要隐瞒？”方正生隐隐觉得不妙。“说出来，甚至嫁祸于你。不是更能激怒韩道仁？”
“儿子瘫痪，韩道仁就已经决定出手。”韩道仁一字一顿道。“如果在关键时刻告诉韩道仁，他老婆儿子都死了。那会迸发出多大能量？”
方正生怔住了。
“提前曝光，他一样会疯狂报复。”方正生担忧道。
“我不在乎。”楚云口吻冰冷。“我只是想看看，他韩道仁能不能把先生逼出来。”
先生？
方正生面露困惑。但没有追问。
他知道楚云有内幕没透露给自己。可那些事儿对方正生来说，或许并不重要。
确保城市安全，阻止韩道仁对这座城市造成毁灭性破坏。才是方正生职责所在。
……
一间绝对保密的屋子里。
韩道仁浑身僵硬地抽着烟，黑暗中，他双眼猩红，面目狰狞可怖。
旁边的手机一直处于拨通状态。但无人接听。
号码，是陌生的。
但号码背后的先生，他认识了足足三年。
“先生不会接。”
忽地。
站在韩道仁身后的黑影开口了。
此人，正是先生派来的高手。
高手中的高手。
除了他，这神秘屋子的附近，还有许多潜伏暗中的死士。
他们，都是先生安排的。
只要韩道仁一声令下，这座城市将再度掀起血雨腥风。
“为什么不接？”韩道仁深吸了一口烟，眼神如豺狼般凶狠。“他不敢？”
黑影没有反驳。
只是安静地站在韩道仁身后。
“他说过，会全力支持我复仇。”韩道仁寒声说道。
“先生正在这么做。”黑影平静道。
“就靠你们这些人？”韩道仁猛然转身，直视黑影。
此人浑身被黑袍笼罩，就连模样也隐藏在黑袍之下，难以看清。
“够了。”黑袍之下，一双浅灰色的眸子闪烁精光。
“陆岳亭花一百亿出动上帝，也没能成功击杀楚云。你们可以？”韩道仁怒不可遏。
“他们是雇佣兵。拿钱办事。”黑袍人冷漠道。“我们是死士。无欲无求。以杀人为生。不求回报。”
这个理由，还算合理。
可并不能抚平韩道仁内心的仇恨！
“那他为什么要杀我妻儿！？”韩道仁咆哮。仿佛一头受伤的野兽。
“我说了。先生正在全力帮你复仇。”黑袍人缓缓说道。“现在的你，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唯一要做的，就是复仇。杀死楚云。”
韩道仁双目猩红，嘴角被咬破，渗出血水。
他的身躯，因极度愤怒而猛烈颤抖。
他原本威严的脸庞上，也写满狰狞之色。如绝境之下的困兽，戾气横生。
“他就不怕我背叛他？”韩道仁深吸一口冷气。
内心的绝望与痛苦交织在一起，生出来的，是病态的兽性！
“你背叛不了先生。”黑袍人一字一顿，一股浓烈的杀机席卷整间屋子。“这世上，没人可以背叛先生。”
韩道仁僵住了。
背叛？从何而谈？
他对先生一无所知。唯一的联系方式，就是那一串随时在变更的号码。
他不知道先生叫什么，什么人，住在哪。连是男是女，也无从可知。
如黑袍人所说，韩道仁连背叛先生的资格，都没有！
屋子里，陷入诡异的静谧，
搁在桌上的手机，却陡然响起刺耳铃声。
猛然瞧见来电显示，韩道仁拿起手机。
接通。嗓音压抑而愤怒：“为什么？”
“不错。”
似乎对韩道仁的状态还算满意。
先生的口吻云淡风轻，却有掌控一切的气势：“保持下去。我给了你足够的筹码。你有六到七成的把握杀了楚云，成功复仇。”
“我问你！为什么要杀我妻儿！？”韩道仁怒吼道。
“你有两条路。”
先生并未回答韩道仁的质问。
慢条斯理道：“死在黑袍人手里。”
“或者复仇成功后，死在黑袍人手里。”
“你选。”
韩道仁僵硬不动。
到此刻，他终于知道这个神秘而强大的先生，究竟有多么心狠手辣。
他不动声色，轻描淡写之间，就决定了韩家所有人的命运！
就连选，都没得选！
“我要杀了你！”韩道仁怒吼。却显得那般无力，无能。
“去杀楚云吧。机会大点。”
先生口吻平静道：“再见。韩老板。”
第一百九十八章 方便吗
嘟嘟。
电话那边传来盲音，韩道仁大脑一片空白。
他四肢僵硬，眼神混乱。呼吸异常急促。
路，他已经走绝了。
老婆没了。儿子也死了。
他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先生留给他的唯一道路，就是杀死楚云，然后被黑袍人所杀。
韩道仁当了半辈子掌控者。今晚，他却成了先生手中的一枚棋子。一枚无关紧要，甚至毫无价值的棋子！
他裂开嘴，神经质地笑了笑。
“开心是好事。”
身后，黑袍人语气平和：“许多人至死，也未必能完成复仇。陆家如此，肖家也是。”
“比起他们，你幸运得多。”
咯吱。
黑袍人拉开了房门。
一缕幽暗的光从门外探入。
仿佛一头嗜血的恶魔，正缓缓进屋。
“韩老板。开始你的计划吧。”
黑袍人立在门口，阴影之下，一双冷酷的眸子闪烁寒光：“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韩道仁缓缓站起来。走向幽暗的房门。
那扇门，仿佛鬼门关，透着阴森鬼气。
……
凌晨四点。
楚云将车停在路边，陈生递给他一碗关东煮。平静道：“明珠城一片和谐。没有意外发生。”
楚云喝了一口咖啡，慢条斯理地吃宵夜。
在小弟面前，腔调得保持，气度得有。要不没威信，得不到敬畏。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往嘴里塞了一颗滚烫的鱼丸，楚云有点急眼：“你想烫死我？”
“抱歉。”陈生皱眉，话锋骤然一转。“按理来说，把韩金母子的死讯告知韩道仁，他应该按捺不住才对。”
“这是哪家关东煮？味道非常一般。”楚云又吃了一颗撒尿牛丸，评价很偏激。
“不记得了。”陈生抿唇说道。“刚才我搜集了几十条信息。有一点可以保证，韩道仁不会采取制造城市恐慌，来达到目的。”
略一停顿，陈生继续道：“也许这是先生的意思。他怕我们追查到太多东西，导致身份曝光。”
说完，陈生看了楚云一眼，眉头一挑：“主人。我认为，韩道仁会从您身边人下手。”
吃完最后半根热狗的楚云放下碗筷，眼神冷漠地点了一支烟：“要不这老大你来当？”
陈生倒退两步，垂下头：“不敢。”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我说什么？怎么，想功高震主？”楚云很不高兴。
“只是想为主人分忧。”陈生委婉说道。
“下次再这么多话，我撕烂你的嘴。”楚云阴毒道。
“是。”陈生垂眸，不敢反驳。
冷冷扫了陈生一眼。
楚云关上车门，启动了轿车。
“您要去哪儿？”
陈生站在门边，毕恭毕敬地问道。
“回家。”楚云平静道。
“您担心夫人？”陈生目光一沉。
“回家睡觉。”楚云抿唇道。“老这么开门关门，攒的点暖气全跑没了。”
陈生表情古怪，没敢出声。
目送楚云驾着爱车离开。陈生身边出现几名黑衣人。
“主人这几天性情大变。恐有不妥。”一名黑衣人说道。
“主人想通过幽默来提升人格魅力。”陈生目不斜视道。“以后配合一点。主人开玩笑，我们就笑。不然他会很尴尬。”
停顿了下，陈生继而说道：“最好笑出声。”
“我们是暗影。”另外一名黑衣人说道。“笑出声就曝光了。”
“说的也对。”陈生点点头，平静道。“那我笑。哈哈。”
夜幕下的某个角落。响起一把令人发指的诡笑。
其余几名黑衣人面面相觑，纷纷遁入黑暗。
……
回到家已经凌晨五点半。
一天中最暗之时。
简而言之，就是人们常说的黎明前的黑暗。
楚云站在阳台抽烟。
如鹰隼般的眸子，密切关注楼下的一举一动。
有黑影窜动，然后消失。伴随簌簌声，不见踪影。
韩道仁派人过来了。但不多。实力也明显不够。
连外围的暗影都瞒不住。更遑论内层的护卫。
很显然，苏家不是韩道仁首选。
仅仅派了几个人过来试探。并没出动主力。
六点半。
东方浮现鱼肚白，一缕温暖的阳光洒向大地。
天亮了。
楚云掐灭手中的烟，拉上阳台落地窗，遮上了窗帘。
危机已过，可以睡觉了。
楚云走回卧室，径直躺上床。
这一宿，他虽没做什么，大脑却始终处于紧绷状态。
就连方正生也苦熬一夜，但毫无收获。
……
暗影渐渐散开。
天亮了，藏身之所变少。视野盲区也不如夜晚那么多。只留下内层护卫守护。
但以凌晨的暗杀力度来说，内层守卫绰绰有余。
……
嗡嗡。
枕头边的手机传来震动。
躺在床上的楚云连眼睛都没睁开，拿起手机接通：“喂。”
“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是一把低哑到近乎扭曲的嗓音：“我没陆岳亭那么冲动。我有的是时间。”
咔嚓。
电话断了。
楚云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夜未睡的他，双眼明亮，哪有半分疲倦？
天亮之时，人类警惕心最低。一宿煎熬，注意力也大大降低。
楚云推算，这会是韩道仁的第一个复仇时机。
但他放弃了。
并公然打来挑衅电话。
他要楚云养足精神！
他有的是时间陪楚云玩！
这本该令楚云感到精神压力。敌在暗，他防不胜防。
可楚云的唇角泛起一抹诡笑。
眼眸中，闪过冷冽之色。
“你很快会生气。会愤怒，然后坐立不安，充满焦虑。”楚云重新闭上了眼眸。
真正意义上进入梦乡。
……
一觉醒来。
才刚刚中午十二点。正是午餐时间。
厨房传来金属碰撞声。开门时，闻到了熟悉的饭香。
洗漱后，楚云溜达着来到厨房。
退圈的苏明月正在做饭。毫无一夜爆红的大明星架子。
“怎么不喊我吃早餐？”楚云没有感恩生活。而是极度锋利地质问道。“我这么饥一顿饱一顿，会饿出胃病。”
“哦。”
苏明月头也不抬道：“下次注意。”
闷哼一声。
楚云施施然回了餐厅，等待丰盛午餐。
手机却不合时宜地传来一条消息。是叶教授。
“我现在按门铃，方便吗？”
末尾，还有一张现拍的劲爆辣图。
照片背景，就在苏家门外。
没等楚云回消息，刺耳的铃声骤然响起。如催命符一般，叮咚作响。
第一百九十九章 身若恶鬼
与韩道仁一整宿的勾心斗角，都没让楚云的心脏有太大波动。
可这一把刺耳的铃声，却令他头皮发麻。后背直冒凉风。
就在此时，苏明月端着菜肴来到餐厅。
“怎么不开门？”苏明月解开围裙。
“昨晚没睡好，精神有点恍惚。”
楚云站起身，走向房门。
他深吸一口冷气。拉开了房门。
可门外空无一人。
只有一缕熟悉的芬芳飘入鼻端。
他很确定，叶教授来过。
不是那张照片判断，而是空气中弥漫的熟悉体香。
但她没有停留。
按响了门铃，就走了。
“有人恶作剧。”楚云探头看了眼，随即关上房门。
盛饭，倒汤。
楚云风卷残云，吃得很香甜。
“我下午要出去一趟。”苏明月收拾碗筷。
楚云象征性起身帮忙，见苏明月没有放手的迹象。他也却之不恭，拿起报纸休闲起来。
“能不去吗？最近天冷地滑。”楚云翘起二郎腿，头也不抬地说道。
“哦。”苏明月端着碗筷进屋。
洗漱了餐盘。苏明月又煮了一壶茶放在茶几上。便准备回卧室。
“我跟你开玩笑的。”楚云放下报纸，坐在客厅打开电视，喝茶嗑瓜子。“你要有工作谈就去吧。不过掩饰下外表。毕竟你正当红，被影迷堵住就不好脱身了。”
“不去了。”苏明月反手关上房门。
“开个玩笑都不行？”楚云瞪了房门一眼。扯着嗓子喊道。“你这脾气也太大了吧？都谁给你惯的？”
主卧一片寂静，没有回应。
楚云骂骂咧咧，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团年饭吃多了，到现在还没消化？”
楚云发了条消息，质问语气很重。
叮咚。
消息很快就回了。
“老地方见？”
末尾，是一张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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