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发了条消息，质问语气很重。
叮咚。
消息很快就回了。
“老地方见？”
末尾，是一张小区的自拍照。俯拍，视野很好，风景很棒。
“没空。”
楚云回了两个字。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末尾又是一张自拍。是侧拍。将她丰腴的曲线展露出来。因为是逆光，显得暧昧旖旎。
叮咚。
又是一条短信：“小五进小区的时候说了。就凭你布置的防御系统。别说杀手，苍蝇也不可能靠近大厦。”
这一次，是仰拍。
但叶教授没入镜，拍的是苏家阳台。
楚云站起身，走向阳台。
径直打给叶教授：“没事就回叶公馆待着。这几天不太平。”
“那你下来保护我。”
口吻平静。将了楚云一军：“就像那晚我在叶公馆保护你。”
“别闹。我心情正紧张着。”楚云皱眉。
“没听出来。”叶教授平淡道。“我能听到的，只有杀气。”
楚云眯眼望向窗外。
楼下花园，叶教授悄然而立。身后不远处，就站着她的专职司机小五。一个实力不俗，对叶教授忠心耿耿的高手。
“知道的人多吗？”楚云随口问道。
“不多。除了叶公馆，方正生只给跟韩道仁有仇的几家打了招呼。”叶教授平淡道。
楚云抽了口烟，陷入沉默。
他受得了韩道仁玩心理战。其他几家未必顶得住。
危机不解除，韩道仁不现身。
就连方正生也得硬着头皮苦撑。
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蚕食，与影视基地的硝烟成鲜明反差。
后者破坏力巨大。但前者阴柔绵长，且诛心。
“你有把握找到韩道仁吗？”叶教授打破了沉默。
“他迟早会现身。”楚云微微眯起眸子。
他在给明珠城施加压力。
但他本身的精神压力，也极其巨大。
早晨那一通电话，韩道仁已暴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而他背后的先生，也不可能给韩道仁太多时间。
平衡被打破，韩道仁的内心也已失控。
现身，只是迟早的事。
“你会杀了他吗？”叶教授毫无征兆地问道。
“他必死无疑。”楚云斩钉截铁。
漆黑的眼眸中，寒光毕现。
“爷爷托我转达你一句话。”叶教授抿唇道。
“什么话？”楚云皱眉。
“韩道仁外号韩阎王，不是形容他心狠手辣。”
“而是他手如白骨，身若恶鬼。”
“他吃人的。”
收起电话，楚云神色平静。
却忍不住打给陈生：“加强防御。”
“哪方面？”陈生迟疑问道。
“全方面。”楚云目中闪过寒光。“有人说。韩道仁吃人。”
陈生心头一颤，立刻着手安排。
……
夜色如泼墨。
又仿佛千万恶鬼遮天。挡住了苍穹之光。
寂静如地狱的屋子里。一片漆黑。
韩道仁神情冷厉，气息竟说不出的沉稳。
仅仅一天，他似乎就消化了所有冲击。
“先生不会给你一年的时间去复仇。”
“连一个月，一星期，都不会给你。”
黑袍人冷冷说道：“你该加快进度了。”
从昨晚到现在，韩道仁并没有展开有实际意义的行动。
苏家，他安排了人。但连大厦都靠近不了。
苏振南夫妻那边，苏小小那边，包括陈秀玲夫妇，也全都面临威胁。却被暗影轻松摧毁。
这种力度的暗杀，毫无意义。
“你们还剩多少死士？”
啪嗒。
黑夜之中，韩道仁神色平静地点了一支烟。
“一百来人。”黑袍人冷冷说道。
“那就倾巢而出。暗杀楚云。”韩道仁平静道。
“你疯了？”黑袍人沉声喝道。“他们是死士，但不是让你拿去送死！”
黑袍人起了杀心。
一旦让他发现韩道仁图谋不轨，或有反抗之心。他会毫不犹豫，当场将韩道仁击杀。
“你说的。力度不够。”
韩道仁缓缓转身。
黑暗之中，他那双漆黑的眸子，仿佛被鲜血染红。
只一个眼神接触。
黑袍人如被血海包围，就连鼻息间，也嗅到了浓郁之极的血腥味！
他知道这是错觉！
可他的大脑，他的意识，却给了他足够真切的反应！
刹那间！
黑袍人警惕地倒退了两步，身形极快。
可原本坐在椅子上的韩道仁，也悄无声息，跟到了黑袍人面前。
“你——扑哧！”
黑袍人正要作出反应。
他的心脏，却被韩道仁修长如白骨的手指，狠狠掏空！
鲜血喷溅，黑袍人成了无心人！
第二百章 回来就行
黑暗的房内，弥漫着浓郁刺鼻的血腥味。
一道道黑色身影，或闪过窗口，或逼向大门。
还有几人，已满身杀机地落在韩道仁四周。
黑影目光如电，散发出嗜血气息。
黑袍人死了。
被韩道仁徒手击杀！
这一幕，令不少死士感到震惊。
没人知道韩道仁有如此身手，哪怕是黑袍人，也从未察觉到他所控制的韩道仁，竟强大如斯！
一股滔天戾气抵消了死士身上的杀机。
置身黑影中的韩道仁，岿然不动，宛若一尊杀神。
“如果你心情郁结，很不痛快。”
忽然。
一把腐朽的低哑嗓音响起。
仿佛从门口飘入，又宛若从窗户那传来。
侧耳细听，竟也辨别不出方位。令人毛骨悚然。
“你可以杀光他们。”
声音再度响起。
韩道仁面无表情。那群暗中的死士，也仅仅是在短暂的惊愕之后，恢复了平静。
这把声音，非敌。
哪怕他说出那番话，将死士的性命视作草芥。
但死士们知道，此人一旦出现在明珠城。
那么这次行动的目标，绝无生还可能。
这，便是先生为此次行动，留下的王牌！
“不必了。”
韩道仁缓缓抬眸，那阴郁的眸子里，闪烁着极阴寒的光芒。
“我只是发泄一下。”韩道仁的目光，落在了大门之外。
门外的尽头，有一道同样身披黑袍的影子。
但黑袍做工、款式，与惨死韩道仁手中的黑袍人截然不同。明显更高级，更有气势。
啪嗒。
韩道仁缓步走向大门，声线低哑道：“你有几成把握？”
“看你。”
门外，那名黑袍人语调平静，却腐朽刺耳。
“明白了。”
韩道仁目中闪过厉色，薄唇微张：“从现在开始，一切听我指挥。”
他说罢，阴冷的目光扫视四周：“不要再对我指手画脚。”
“不要再把我当一条狗看待。”
“我叫韩道仁！人称韩阎王！”
黑暗的屋子里，气氛压抑到极致。
所有死士均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了数步。
韩道仁身上的肃杀之气太过猛烈，宛若一只只恶鬼，朝他们撕咬而来。
这种恐怖的气势，不是死士所能抵御。
“他们应该不敢了。”
黑袍人淡漠道。
韩道仁走出门口，身躯上，萦绕着浓烈的厉鬼气息。
“去叶公馆。”
韩道仁薄唇微张，口吻中，弥漫杀机。
“为什么？”黑袍人平静问道。
他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也不想深究韩道仁此举背后的意义。
他要做的，是执行最后杀局。
在此之前，一切由韩道仁指挥。
“进不去，就让他出来。”韩道仁步履沉稳，一字一顿道。“我和叶正龙，还有点私人恩怨。顺道了结了！”
……
夜幕降临。
从凌晨接到楚云通知到此刻，方正生一眼未闭。
眼下，又快零点了。
方正生很疲惫。可他必须挺着。
上级已将此事授权给他，如今，他肩上扛着明珠城的安全重担。千万市民的人身安全，也全都系于一身。
他不能松懈，更不可掉以轻心。
这是一场煎熬的攻坚战。楚云给过提醒，韩道仁总会憋不住，幕后黑手，也不会给韩道仁无限时间。
战线拖得越长，韩道仁得手的机会，就越小。
就连幕后黑手，也将面临曝光的压力。
此局，箭已在弦，不得不发！
……
“晚安。”
忙完工作的苏明月起身道。
三小时前，追剧的楚云将她从卧室叫出来。后者却一边看，一边完成了手头的方案。
对此，楚云抱怨不已。但考虑到一家之主也是为了赚钱养家。想想算了。
“肚子饿吗？我给你煮个宵夜？”楚云提出建议。
“吃什么？”苏明月停下脚步。
将文件放在茶几上。
“随便弄一碗杂酱面，煎个鸡蛋火腿，一碗芙蓉汤。哦对了，我最近爱上了凉拌黄瓜。”
楚云说罢，屁股毫无起身的迹象：“不麻烦吧？”
“麻烦。”
苏明月走进了厨房。
楚云却趁机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一定还没睡觉的苏小小：“夜深了。你姐刚问我想吃什么。我就随便说了七八样。跟你姐学学。女人光会赚钱有什么用？得留住男人的胃。”
“滚，你个贱人。”
正在排舞的苏小小气坏了。
在家刻薄姐姐就算了，还拿宵夜诱惑自己？不知道习舞之人，得把身材管理摆在第一位？
无耻混蛋！
楚云冷笑一声。收起手机。
他刚想进厨房帮忙，手机嗡嗡作响。
视线一扫，他眼神阴冷，走向阳台接通：“喂。”
“我在叶公馆门口。”
嗓音阴郁而低哑。口吻比较清晨时，稳定了许多。
可楚云却听到了浓烈的杀机！
“露脸就行了。在哪不重要。”
他说罢，径直挂断了电话。
不到一分钟。手机疯狂涌入信息。
不用看，就知道是有关韩道仁现身的消息。
“明月。要不别做了？我得出去一趟。”楚云趴在门口，面带微笑道。
“去吧。”苏明月头也不回，专注做宵夜。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楚云抿唇道。
“回来就行。”苏明月清洗了黄瓜，准备拍烂。
楚云点点头。语气平和：“我知道。”
说罢，他披上件外套，推门而出。
厨房内的苏明月，却经历了短暂停顿之后，再度响起拍击声。
……
走出大厦。
几道黑影落在楚云身后。
“韩道仁现身了。”陈生语气平静道。“就在叶公馆。”
“多少人？”楚云脚步极快。
“倾巢而出。”陈生沉声说道。
“停下。”
楚云行至车门前，面无表情道：“哪都别去，就在这里守着。”
“夫人这边应该安全了。”陈生想跟去。
此行危险极大。陈生不放心。
“从现在开始，我的话不会说两遍。”楚云目光平静地扫了陈生一眼。启动轿车离开。
陈生满脸无奈之色，只得手一挥。数十道黑影纷纷散去。
两名暗影却留在陈生身后。
“你说对了。”一名暗影道。“主人在立人设，提升人格魅力。”
“要不，派几个人过去协助主人？”另一名暗影试探问道。
陈生转身，冷冷看了眼暗影：“你们该不会真把主人的话当耳边风了吧？”
两名暗影闻言，心头猛然一颤，脸色陡变。
第二百零一章 死不足惜
叶公馆。
西装笔挺的韩道仁按响了门铃。
然后，他情绪平静，面无波澜地等待开门。
咯吱。
不到半分钟。门开了。
为他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叶守天。
二人对视了一眼，韩道仁抿唇道：“叶老在家吗？”
“夜深了。”叶守天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心中的惊骇，却难以平复。
韩道仁离奇失踪超过二十四小时。方正生亲自打电话让叶公馆保持高度戒备。
此刻，这个极端危险分子却站在叶公馆门口。想要见父亲。
“我知道，叶老没睡。”韩道仁没主动踏入叶公馆。却也没有选择离开。
片刻的犹豫之后，叶守天让开身子。淡淡道：“别逗留太久。叶家不欢迎你。”
韩道仁迈步走进叶公馆。
他还记得第一次踏入叶公馆时，叶老曾给予他极高评价。
但时过境迁。早已物是人非。
叶公馆很大。很恢弘。
一如叶老在明珠城的地位。
没有他，明珠商会难以与那三座城分庭抗礼。
没有他，或许韩道仁，也不会沦落至今。
“流水的明珠商会。”韩道仁嗓音低沉道。“铁打的叶公馆。”
说罢，他踱步前行。
直奔叶公馆后院。
按照叶老吩咐，叶守天没跟上去。尽管他有诸多顾虑。但父亲的话，在叶公馆就是圣旨。除了叶雪，没人敢拂逆。
“风险太大了。”
曹挽秋缓缓走过来，蹙眉道：“父亲不该单独见韩道仁。”
叶守天深吸一口冷气，反问道：“你能改变父亲的主意吗？”
曹挽秋摇头。
“叶子今晚不在家。”叶守天轻轻握住妻子的手心。“这也是父亲的意思。”
曹挽秋心一沉。用力回应叶守天。却一言不发。
……
韩道仁孤身来到后院。
抬手，极尽克制的敲响了房门。
“进。”
是叶老的声音。
咯吱。
韩道仁推开门，视线落在了客厅中，执笔勾勒的叶老。
已是后半夜。叶老依旧精神奕奕，眉宇间，不见疲色。
“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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