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莉最后看向了李睁，李睁正低头玩手指，被身边苏婷碰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对乔莉抱歉一笑。
乔莉道：“本来是准备给你一个月适应期，现在或许要提前，十一黄金周，有一部爱情片要上映，原本影片的插曲导演不是太满意，公司新招了一位资深制作人，负责你的单曲专辑录制，倪老师本来今天正式入职，因为刚好和那个导演刚认识，上周六赶去京城和导演碰头，为你争取这个影片插曲的机会。”
“刚刚我和他通了个电话，基本没问题了，他明天上午进公司，具体的要求倪老师会和你沟通，本周小样必须出来，单曲发行与影片同步，九月十五号之前录制完毕。”
给电影配歌，一旦影片卖座，单曲很有可能跟着走红，华语乐坛到目前为止，仅有九张单曲销量破白金，其中三张是电影主题曲，一张是电影插曲，近乎占了一半比率。
哪怕是影片扑了，对单曲来说也是无伤大雅，因为影片配歌，很少有让唱片公司出钱的，甚至一些知名导演的大片，片方还会出钱约歌。
相当于免费资源，不分摊宣传费用。
众人纷纷侧目，在座歌手除了林玥，她去年发行专辑时，也拿到了影片片尾曲的额外资源，其余的眼中多少带了羡慕与嫉妒，甚至恨。
李睁只是一个新人，乔莉对他未免太偏心！
乔莉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表情没有一丝变化，淡淡道：“倪老师的全名叫倪厚道，原来是迪美唱片的音乐副总监，为了一部投资不足三百万的爱情片插曲，你们当中有谁愿意让他给你们当制作人，现在就提出来，我可以考虑。”
众人的脸色无比精彩，随着《短发》大火，再加上迪美唱片在倪厚道离职后的有意散播，倪厚道有眼不识金镶玉等臭名在圈子里越来越大，如今时光唱片内部，就连打扫卫生的阿姨也肯定听到过这个名字。
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
与摊上一个贴上目不识珠标签的制作人相比，一部小成本影片的插曲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没有接盘侠跳出来，在座歌手集体沉默，连带着心里的不平衡都冲淡了许多。
乔莉一点都不意外，他有意让倪厚道晚一天再来，就是要在例会上把话摆到明处，省得倪厚道来后大家暗中非议。
李睁显得宠辱不惊，面色平静道：“影片插曲的机会难得，明天等倪老师来了，我会当面向他道谢。”
乔莉微微颔首，正要掠过这一话题，一道不和谐讥笑声突兀响起：“一个扫把星助理，一个有眼无珠的制作人，有意思，这得多硬的命格，才不会被他们克到。”
第七十九章 我是你唯一的老板
众人的目光随声而转，与此同时，不少人的眼角还瞄向了李睁，眼神有些古怪，卢彬所说正是他们心中所想。
女秘书冷声道：“卢彬，你这话什么意思？”
卢彬耸耸肩，一脸随意：“字面上的意思，难道我有说错吗？”
女秘书牙尖嘴利道：“你那么信命，那就多去庙里烧烧香，少在这里散播乌烟瘴气。”
卢彬眼神一沉：“陈秘书，你这话什么意思？”
女秘书淡漠道：“字面上的意思啊。”
“你。。。”
“咄咄咄！”乔莉敲了敲桌子，低喝道：“这是在开会，要吵出去吵。”
女秘书闭上了嘴，冷笑着看了卢彬一眼，卢彬也没再开口，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李睁面色如恒，仿佛卢彬话中矛头的对象不是他，苏婷没有他那么好的心态，低下头，脸色有些涨红。
“这种带有人生攻击性质的话，我以后不希望再听到。”乔莉强调了一句，旋即进入下一个话题。
会议开到十一点半，散会后，李睁与苏婷一块去了食堂，他先打了一份套餐找位置坐下，见苏婷又是端着馒头稀粥过来，不由眉头一皱。
他问道：“今天早饭吃了什么？”
苏婷怔了怔，略作纠结，小声道：“吃了几块饼干。”
“那你晚饭准备吃什么？”
“。。。馒头。”
“一共两个馒头，中午一个晚上一个，对吗？”
苏婷埋下头，轻轻点动了一下。
李睁沉默地想了想，掏出三百块推到苏婷面前，苏婷惊了一下，忙摇手道：“我不要，我的钱够用。”
“我有说白白送你吗？”
李睁看着她的眼睛道：“坦白说，我对你这个助理不是很满意。”
苏婷一下子慌了，不等她开口，李睁迅速道：“我作为一个歌手，除了嗓音条件之外，形象非常重要，这点你应该明白，而作为我的助理，在某种意义上，就是我的第二形象。”
“你脸色发白，整个人就剩下皮包骨头，一看就知道是长期营养不足，就你这样要是跟着我到外头跑宣传，走穴，你觉得合适吗？”
苏婷垂下眼，贝齿咬着唇。
李睁指了指她面前的钱：“我和你相处时间还短，你的私生活我也不问，现在，我就一点要求，半个月时间，我要在你身上看不到“营养不良”这四个字，这三百块是借给你的，等到我的单曲发行，你拿到奖金后还给我。”
说罢，他不再啰嗦，低头开始吃饭。
苏婷慢慢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半响后，伸手拿过了三百，然后起身重新去窗口打了一份一荤一素的套餐。
饭后，两人回到办公区，苏婷给他倒了杯茶，他边喝边看娱乐报，半小时后，起身道：“下午没啥事儿，走吧，去健身房，光营养跟上是不够的，运动也要跟上，这样才能健康。”
苏婷有些犹豫：“我，我就不去了。”
李睁不解道：“为什么？”
女秘书跟他说，苏婷以前是歌手，因为声带小结做了手术才转助理的，作为歌手，运动保持体型必不可少，声带的问题并不影响正常运动。
苏婷沉默了片刻，又改口道：“没什么，好吧，我们去健身房。”
李睁一看她就有难言之隐，但她不说，李睁也不追问。
走廊到底就是健身房，面积很大，器材也很完备。
应该是刚吃过午饭的缘故，一排练力器械没有一个人，而八台跑步机上倒是有着五道身影速度不一地快走或小跑，由于是面向落地窗的缘故，从他们的背影上，李睁也没法分辨谁是谁。
“我去趟卫生间，你先跑着。”两人去到最里头空着的两个跑步机，李睁正在设置速度，忽然感觉肚子有些不舒服，和苏婷说了一声，捂着小腹离开。
一刻钟后，他甩着湿漉漉的双手回到健身房，却看到苏婷站在门口，不由怔愣了一下。
“我，我有点不舒服，我先回办公区，有事你叫我。”没等李睁开口问，苏婷就期期艾艾地说道。
“你个扫把星待在门口干嘛，晦气会飘进来的，滚远点！”李睁正要关心地问一声，一道厉喝声从健身房里传来。
苏婷脸色一变，而李睁则是一下子沉下了脸。
“怎么回事？”
李睁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向后退了几步，对苏婷招招手，苏婷走到他面前，低着头：“对，对不起。”
“我问你发生了什么事？”李睁反应再迟钝也猜到了，身体不舒服只是苏婷的一个借口，实际是被人赶出来的。
苏婷抬头，看到李睁脸色阴沉地注视着她，赶紧又垂下脑袋，没敢继续隐瞒，轻声道：“是，是卢彬和他的助理来了，他们不让我留在健身房里。”
“理由呢？”
“我。。。他们，他们说我是扫把星，会把晦气传染给他们。”苏婷重重地一咬牙，虽然明知李睁肯定听说了自己是扫把星的传言，但当着李睁的面，亲口说出来，她还是付出了外人难以想象的勇气。
说罢，再度抬头，这一次，没有躲避李睁的目光，眼中没有晶莹凝聚，却是透着紧张，忐忑，祈求等诸多情绪。
李睁与她对视，慢慢道：“公司有没有明确规定，助理不能进健身房，乔总有没有明确指示，禁止你在有其他人的时候，不得进入健身房？”
苏婷摇头。
李睁嘴角微掀，闪过一抹冷笑：“那你为什么要出来，他们又不是你的领导，你为什么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苏婷无言以对，苍白的小脸刷地涨红起来。
李睁没有逼她，有些解释确实难以启齿，他吐出一口气，缓缓道：“你听好了，你现在是我的助理，我是你唯一的老板，而我的老板是乔总，除了我们两个之外，在这层楼面，你不需要听第三个人的指示，甚至乔总的指示，若是对我不利的，你作为助理，也应该维护我的利益为先，一样可以不奉命，明白吗？”
苏婷咬着唇，重重点头。
“好，我们进去吧。”李睁也是点点头，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冷光。
第八十章 还施彼身
“刚才那一声，是哪只狗在乱叫呢。”李睁大步流星地进了健身房，吸了吸气，共鸣腔打开，以歌唱的技巧，传出的声音字正腔圆，浑厚洪亮，即便是带着耳机在跑步的王雯薪也是听得字字清晰。
众人惊了一下，不约而同地扭头，卢彬看李睁径直往这边来了，给他的助理递了一个交给你的眼神。
吴瀚会意，沉着脸迎了上去，毫不示弱地道：“你嘴巴放干净点，骂谁是狗呢。”
这等于是变相承认之前那一声吼，是他发出的。
李睁停步看着他，喝问道：“这个健身房是公司的开始你家的？你有什么权利把苏婷赶出去？”
吴瀚正准备和李睁争一争狗这个问题，没想到李睁直接跳过，连续两道质问，倒是一下子搞得他有些闷。
李睁咄咄道：“还是说，你看苏婷是个女孩子，仗着自己是雄性生物，就可以欺负她？”
吴瀚被呛了一下，脸上涌起一股怒色，雄性生物，又被骂了，还否定不了。
“她就是个扫把星，公司里人人皆知，你不信邪那是你的事儿，但我们大家怕被传染，她要来健身房，另外挑个没人的时候。”
吴瀚的年纪比李睁大好几岁，进公司快四年了，是个老员工，背后又有卢彬撑腰，即便身份只是助理，却没把李睁这个新人歌手当回事儿，眼下俨然撕破脸，索性挑明了来。
说着，扫了扫跑步机上其他人，那些人不吭声，被他自动视作默认，嘴角泛起了一抹冷嘲的弧度。
只不过，不等他嘴角弧度扩大，李睁的下一句，让他的脸色直接僵在那里。
“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个助理，苏婷也是助理，说的好听点，你们是平级的同事，说的难听点，你们是直接竞争对手，你说的话，在我看来，就是以人生攻击侮辱女性的方式，打压竞争对手，我现在就去找乔总，看看她会不会容忍你这种恶性竞争的行为。”
吴瀚被刺到了痛处，他再是老员工，说到底，在公司的级别就是助理，李睁再是新人，却是歌手，两人之间有着层次之间的差距。
平日里背靠卢彬，李睁决定不了他的命运，他可以不鸟，但现在彼此有了冲突，理在李睁这边，真要去乔莉那边告他一状，对他的处罚绝对不会轻。
下告上，哪怕有理有据，上多半伤不到分毫，但上告下，一旦有理有据，下必受重罚，这不是远亲近疏的问题，而是下尊上的默认规矩，这是一条职场不容逾越的底线。
况且，恶性竞争的大帽子一盖，为了部门和谐，拿他开刀做榜样也不一定。
李睁说完转身就走，吴瀚急了，回头看向卢彬，那眼神分明是说这个锅你得替我背啊！
这倒不是他不忠心，而是只有卢彬站出来，才能和李睁同层次交锋，凭着资历压李睁一头。
“李睁，吴瀚是我的助理，他的一言一行代表了我，我马上就要发新专辑了，有些忌讳，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新专辑销量高低，不光是关乎我个人前途，还是关乎莉姐的颜面，莉姐上任快一年了，手下歌手还没有出过一张专辑销量破黄金。”
卢彬当然不会不管，缓步走来，郎朗开口，神情冷傲。
李睁脚步一顿，转身道：“这要是一号录音室，那我无话可说，例会上乔总亲口指示，这段时间优先你使用，但你要以扫把星为由，不让苏婷进健身房，你没有这个权利！”
李睁顿了顿，话锋突兀一转：“要我说啊，真正的扫把星是你！”
卢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副傻眼回不过神来的模样，其他人也是一脸懵，卢彬是宁兰之外，乔莉手下等级最高的歌手，说是王牌也不为过，他要是扫把星，其他歌手成什么了？
“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只不过是当局者迷而已。”
李睁气定神闲，语气很稳：“与其他三位副总监相比，乔总之所以脸上无光，就是因为你这个乔总手下的男一号太差劲，你到其他三位副总监手下，连三号都未必排得上，正是你的平庸把天花板盖低了。”
“而其他歌手未能打破天花板，那是因为你是扫把星，释放出的晦气，冲淡了其他歌手的汪气，宁姐新专辑的成绩与她的身份严重不符，就是深受你害。”
话落，雅雀无声，针落可闻。
众人直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虽然明知李睁说的是歪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将苏婷视作扫把星，因为她跟的两个歌手先后大扑街，说是直接断了前程也不为过，以此为依据，四个副总监手下，以卢彬这个天花板最低，事实证明，其他歌手的确没能越过，就连宁兰这位曾经的准天后也被压在了下头，要说是扫把星，似乎也未尝不可。
一个在地下的扫把星，一个是飘在天上的扫把星，相比而言，飘在天上阻人进步更可恶，因为地下的，你只要别主动去挖，别沾上就行了。
卢彬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吴瀚也是气急败坏，一副君辱臣死要和李睁拼命的架势，李睁却是视而不见，淡定得一逼，缓声道：“卢哥，你不用那么激动，我本人是不信命的，只是把你用在苏婷身上的理论，返还到你身上而已，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卢彬大怒：“李睁，你太目无尊长了，我是你的前辈，无论资历还是圈内地位，都是你一个新人要仰望的，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