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既然您把钱拿走了,还是给我写一张收条,我也好放在帐上,等向东回来看的时候也好交代不是?”
赵宝库听了龚强的话之后,先是愣了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条子我很肯定会留的,但不是白条,而是以我复印店的名义,向宁宝隆借款十万,还款期限暂定两年,如果到期不能还款,则以我的复印店作为抵押。”
“我之前在宁宝隆的投资,一分钱也不会撤资。”
这下轮到龚强愣住了,他呆呆的望着赵宝库,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那个复印店目前仅仅是代理了佳能的售后保障,如果维持现状的话,手上的资金也足够了,但是据我观察,在南方等城市,日本的优美复印机和美国施乐办公系统,已经渐渐出现在市场,所以我想,不久的将来,这两家世界知名的办公室自动化品牌,也一定会进军我们并原市,甚至金阳省,所以我想尽早下手,争取到这两个品牌的售前和售后双代理。”
这一席话,说的龚强脸上阴晴不定。
他在心中暗想,你想发家致富,不应该拿宁宝隆的钱呀,这等于是侵占宁宝隆的利益。
“宝库哥,不是我不通情理,但有些话不说出来我心里不痛快,您能听我讲讲吗?”
“说来听听。”赵宝库意义难明的微笑道。
“按说钱是以宁宝隆的名义贷出来的,这里面也包含了向东的很多心血,当然您也辛苦,”龚强斟酌着用词,说道:“但是现在您扣走一半儿拿去做复印店的业务,将来无论获利多少,都和宁宝隆没半毛钱关系了,对吧?”
“可以有关系!”赵宝库直接打断龚强的话:”那就以复印店和宁宝隆两家的名义,签订一份投资合同,这十万不算作借款,算作投资,这样不就利益共享了吗?”
胖子一听心花怒放,这正是他的本意。
只是还没来得及明确表达出来,赵宝库又继续说道:“利益共享这句话只是半句,另外半句就是风险共担,挣了钱当然皆大欢喜,但是万一我看走了眼,把钱赔光了,那就一分钱也看不到咯,你想清楚。”
后面这段补充说明,好似给龚强敲了一记警钟,他刚才光想着赚钱的好事了。
因为自从出道以来,他和宁向东两人几乎没有做过赔钱的买卖。
就连上次被色织厂拖欠一个月货款的事,现在再回头看,也不过是虚惊一场而已。
况且后来何萍又通过自己的工作之便,给他们带来了一次极好的品牌曝光机会,这其中所包含的隐形价值,更是无法以金钱计。
所有这些经历,让巩强的风险控制意识极为淡薄,现在忽然听赵宝库说起来,他心里的第一反应是,对方故意把事态说得严重吓唬他。
龚强是一个极聪明而又谨慎的人,换成另一种说辞就是既小心眼又小气。
他看着赵宝库一眼,发现对方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心里猛然警惕起来,这或许真是一个坑,否则自己刚一发难,赵宝库为何立刻就答应了呢?谁会想你口袋里的钱多?如果是一笔好买卖,他势必会推三阻四,别扯什么姐夫小舅子的关系,金钱面前人人平等。
道理一想就明,龚强干笑了两声,说道:“哪能从宝库哥的饭碗里面抢食儿吃,哈哈哈。”
“反正我叫你了,到时候赚了钱,你可别怪我没跟你说。”
龚强一听赵宝库的话,心里越发笃定不是什么好事,不然他为何会激将我?幸亏老子聪明不上当。
两人又哈哈几句才散了,赵宝库跟龚强分手后回到自己店里。
宁向红正在电脑前帮别人打一份材料,等她忙完后,赵宝库把她拉到后院,严肃地说道:“等三弟回来,你务必抽出一个专门的时间,跟他好好谈一谈,今后一定要警惕龚强,如果有可能,永远也不要再跟他合作。”
宁夏红很少看到赵宝库这么严肃,而且事关龚强,不禁紧张的问道:“那个小胖子看上去挺好的呀,每天笑的没心没肺的,怎么就把你得罪了?”
“可怕就可怕在这里!龚强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将来的成就说不定会比三弟还大!”赵宝库一句一感叹。
“只是他有一个致命缺陷,如果不改,早晚有一天会毁了他!”
“什么缺陷这么严重?”
“爱财如命!”
………………………………
第一百零七章 构陷
龚强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实上跟赵宝库的一场逐利谈话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宁宝隆又不是他自己的,是三个人共有的,他只不过是为了争取其中三分之一的利益而已。
每个人都有自己执着的一面,正如龚强对金钱的,赵伟之于录像带那般,结果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份执念。
世上之事本无错,错在人心里的恶。
一觉醒来,赵伟睡得浑是汗,他从上爬起来,四处看了看。
除了另一张上正在酣睡的宁向东,他总感觉似乎少了什么,可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于是去洗手间冲凉。
洗漱完毕后神清气爽,赵伟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
房间里骤然一亮,正在睡觉的宁向东被光线刺激的醒了过来,他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瞪了赵伟一眼,翻个继续睡觉。
而此时赵伟若有所失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顾不上理会宁向东,开始环顾四周,逐一查看房间内的物品。
终于,他发现哪里出了问题,立刻慌慌的推醒宁向东:“别睡别睡了,咱们房间里进贼了!”
刚刚又睡着的宁向东骤然被吓醒,一骨碌翻坐起:“丢什么东西了?”
“带子,我的录像带不见了!”赵伟慌急的说道。
“丢了多少?”宁向东急忙问道。
“一盘!”
宁向东抬脚就踹,赵伟忙向后一闪避开。
“一盘你急个!”宁向东憋了一肚子起气。
“你懂个球!在我眼里,一盘和一百盘同等重要!”
“我看你是作下病了,跟死胖子一个德,他看钱就像他的命。”
“录像带比老子的命还重要!”
大早晨被赵伟一惊一乍,这觉是彻底没法睡了。
宁向东穿好衣服,对赵伟说道:“丢了哪个?我帮你找。”
“十大古曲……”
“我现在很想打人!”宁向东按捺住冲动,看着赵伟说道:“不用找了,我拿走送人了。”
“好贵的!”赵伟火冒三丈,实在对方是自己的大债主,不然他现在也想打人。
“谁像你把一盘带子看的比命重,”宁向东本来没当回事,谁知赵伟这么重视,搞得他好没面子:“过两天我去找一盘还你。”
“哪里还有,这种带子本来就小众,翻制数量还少。”赵伟沮丧的说道。
“那我买一盘空白带录一盘给你不就行了?”
“翻录一次效果就差好多。”
“你今天咋这么难伺候?!”
“那你借我二百……”赵伟一看宁向东又要瞪眼,连忙说道:“这二百发工资就还。”
宁向东叹了口气,掏出二百递给他:“我可听说,现在国外已经出现了录像机的换代产品,已经进入咱们国家的香港市场了,你小心这些东西将来都变成破烂!”
赵伟把钱拿过来收进衣兜放好,才说道:“这次是你小子放!录像机这么先进的东西,才上市几年?一台两千多,我爸到现在还舍不得买呢,让你说的马上要淘汰一样!”
“你信不信!去年那种电子表市面上八十多一块,现在满大街十块钱……”
“那是有人故意炒作的,还是你告诉我的。”赵伟听宁向东说过那种表的真实价格,现在又拿这事儿劝他,真是无聊。
看着赵伟一副油盐不进的尊容,宁向东长叹一声:“永远别想叫醒一个装睡的人,随你吧。”
“扯什么犊子呢?我听不懂!明明是你嫌我吵你睡觉的好不好?”赵伟瞪起眼睛。
逛街对男人来说真是一件痛苦无比的事儿,而且心累远远超过体的疲乏。
早晨跟宁向东又借了二百块钱,赵伟不打算仅仅复购《十大古曲》,还要再收几盘时装秀。
国际时装展每年举办一次,可惜精品太少,总不能期期都买,而且赵伟发现,音像市场出现了一种新的坑爹现象,就是新瓶装旧酒,封面包装换一副彩画,就当新品卖,买回去一看,里面内容都一样,他上了好几回当。
所以这次,他想找找有没有精彩集锦类的带子。
一连问了好几家都没有,有一家倒是有一种合集,好几盘合并一个包装盒的,可惜里面有重复内容,要价还高,赵伟上的钱有限,不敢由着子花,只好舍弃。
又转了几家店,还是没有,此时已到下午两点。
从早晨九点来到汉正街,原计划能很快搞定,中午赶回单位吃食堂,没想到千算万算不如意,到这会儿水米未进不说,一分钱没花出去。
正打算着是不是彻底放弃,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赵哥……”
声音不高,浓浓的湖北口音,赵伟转看去,是一个瘦小的汉子。
不认识。
赵伟见是个陌生人,立刻警惕起来:“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你是宁伢子的同事,我们扁担都知道撒。”
听对方这么一说,赵伟松了口气,他知道宁向东来武汉没多久,借着李梦风父亲,李辉老爹的关系,很快跟汉正街的扁担们打成一片,虽说他混的那个圈子老大炳叔跑路了,但是并不影响和下面小兄弟的关系。
“刚才看赵哥在找带子?”扁担向四周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
“是……啊。”赵伟疑惑的看着他,这么神秘干什么。
扁担一看赵伟质疑的神,笑了笑:“集锦类带子大部分都是侵权的,谁敢放在明面上卖,你这样公开问,当然问不到。”
赵伟眼前一亮,忙问道:“你老兄有路子?”
“旁人问就没有,但是宁伢子的兄弟问就有。”扁担咧嘴一笑。
赵伟闻言大喜:“走着?”
扁担脸上一窒:“好端端的撵我做什么?”
“我的意思去看看……”赵伟心里汗一个,这方言还真是耽误事儿。
扁担一听这才恍然,当即冲他摆头示意,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音像街。
三拐两拐来到一个僻静的所在。
一颗老树下坐着个纳凉的人,看到赵伟二人过来,也不说话,把股下边的箱子打开。
带赵伟过来的扁担从里面拿出一盘带子递给他。
黑色的带盒没有封面,打开再看里面,带子上也没有任何标记,分明是一盘空白带。
“这位老兄耍我玩有意思吗?空白带子撒!”赵伟来武汉几个月了,也能装腔作势整几句土话。
“怎么是耍你,这里面的内容比你想找的好看一千倍。”
“……”赵伟没有说话,脸上却写满了不信。
“你看时装展,不就是为了看美女?”
这话说的太直白,却戳中了赵伟的心事,搞得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扁担哈哈一笑:“我们乡下人说话直,哥子别介意。”
树下的另一个扁担插话道:“拿回去放心看,保证内容精彩撒!”
两人一唱一和,搞得赵伟半信半疑。
他逛了大半天又渴又饿,实在没精神再继续下去,便拿出五块钱:“那我先买一盘试试看,要是好再来买!”
对方却不接钱,看着他笑道:“给别人都是二十,哥子是自己人,给十块吧。”
“什么内容这么贵?”赵伟惊讶的问道。
“不可描述……”
………………………………
第一百零八章 圈套
赵伟一直走到街角准备拐弯时,回头看刚才进行交易的地方,老树下的两个扁担依然在向他频频招手致意。
这一瞬间,他心中残存的那点怀疑烟消云散,甚至有点小感动,仗义每多屠狗辈,此言不虚,这些卖苦力赚钱的扁担,果然是有有义的好男儿,一次交易,一辈子朋友。
赵伟用手掂了掂塑料袋,里面是五盘带子,既然遇上了就多买点。
直觉告诉他,这种机会错过不会再有,回到并原上哪里能找得到?再说武汉山高皇帝远,交易完成,一拍两散,从此天南地北,八竿子也打不着。
待赵伟走远,树下的扁担看着带赵伟来的扁担问道:“没出纰漏吧四哥?”
“二明放心,你四哥做事稳当。”
“稳个球,差点给王大龙当了枪!”
“你狗的不一样?”贾四也骂一句,说道:“我去送信了,你也赶紧回去!”
两个扁担互相点点头,转离开。
距离东湖不远的一处偏僻所在,建有一处院落。
院落占地不大,种植着清竹几丛,三两条石径从中穿行而过,通向中央的一座小楼。
从院外看去,小楼掩映在一片青翠之中,颇有古雅之意。
这天夜里,院落门口出现了一个人,轻轻按动门铃按钮。
稍后不久,电动院门无声打开,待那人进去后,又无声关闭。
那人熟门熟路,径直向小楼内走去。
楼门旁有一狗屋,内卧一条猛犬,看到来人后,立起子摇动尾巴,喉中呜嘤两声,显然与来人熟识。
那人目不斜视,匆匆走进楼内的一处房间。
房间内一片幽暗,只有写字台的台灯亮着。
那人对写字台后端坐的影点头致意道:“大龙哥。”
“和辛苦了!”王大龙伸手指着沙发:“坐下说。”
来人正是狗头韩和,星夜赶到王大龙位于东湖的别墅,专程来报讯。
待狗头坐下后,王大龙赞道:“和好手段,不着痕迹让那姓赵的小子进了!”
韩和莫测高深的一笑:“真想抹掉所有痕迹还需如此……”说着伸手比划了一个咔嚓的动作。
王大龙脸上的腮帮子抖动了一下。
韩和看在眼里笑道:“开个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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