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里有什么好担心的。”
“京城再好,也没有孙子好,明年暑假我带三个孩子一起去京城。”
“也好。”
南易在南陈村又待了半天,第二天一早,先范红豆一步离开。
没直接回京城,而是在羊城逗留,由赵金水陪着去看雪山信托在羊城的产权物业和收租物业。
前些年,羊城的市区一直在扩张,把原来不少郊区都圈进了市区范围,一个个城中村出现,盖房的风潮也刮了起来。
不过呢,不是每一户人家都有实力盖一栋或多栋楼,由此产生了两个新业务,一个是租金贷款,就是向银行贷款先把房子盖起来,然后收了租金还贷款;另一个就是租金盖楼,自己没钱,找有钱的帮忙盖房,双方签个协议,前几年的租金给出钱的人,通常期限是二十年。
雪山信托就开了一家置业公司专门从事这个业务,一开始需要主动出击找人商谈合作,等做了几个案例,口碑一起来,通常整个村子有需要的人家都会找过来求合作,遇到这样的情况,置业公司通常会找村里协商另外一种合作模式——以地换房。
就是这样,雪山信托在夹缝中开展了一种新地产模式,而且业务扩张到深甽,到了当下,羊城、深甽两地有不少农民房是雪山信托盖的,45亿左右的投入,撬动了400亿价值的物业以及预计总值320亿(当下)左右的收租权。
南易两人来到一栋十层的农民房,赵金水打开一个单间给南易介绍着情况。
“置业公司研究过租客的痛点,水费、电费,都是不加价的,押金在合同里有详细的条款,损坏什么需要多少赔偿都有明细可以对照。租客在合同未到期之前退房,我们会多算一个星期的租金,用来弥补重新寻找租客的损失。
房间里都有基本的家具,租客需要添置或更换,可以委托我们代为购买或者介绍他们去附近的家具城,我们和多个商家有协议,我们介绍过去的客人不但有优惠价,我们还能拿到返点。”
“质量有保证吗?”南易看了看房间的陈设,又钻进卫生间里。
赵金水跟上,“质量都OK的,我们拿的是大客户价。”
“对疑心比较重的租客,不妨直接把真实情况告诉他们。”
“我们就是这么做的。”
南易点点头,揿一下抽水马桶的冲水键,观察一下落水情况后说道:“租客退房以后,让人把马桶通一通,这个下水有点慢,可能有异物堵塞。
还有,前租客是女孩子的,下水特别要注意,另外,房间卫生的维持也要跟她们特别强调,女孩子一旦不爱干净,会比男的还恶劣。”
赵金水深有同感地说道:“这个情况置业公司的报告里有提到,男租客容易损坏东西,女租客其中有不少退房后,房间会变成垃圾堆,臭气熏天,曱甴爬的到处都是。”
“在合同里增加清洁费的条款,要么租客自己收拾好,要么从押金里扣下清洁费,把事情说在前面,不要在退房的时候争吵,房东在租客眼里本就是十恶不赦,多争几句就更显得面目狰狞。”
“好的,我会吩咐下去。”
南易再次打量一遍房间,然后先一步走出房间,来到楼外,等赵金水跟上,他就幽幽地说道:“金水,租房也是一门学问,里面的门道不少,平时多关心置业公司,不要让他们越过底线。”
“南生,以前的账不对吗?”
“我听说有不少赣省和鄂省的过来做二房东,整栋吃下,然后一间间往外租,从中赚个差价。置业公司两地的分公司加起来一共52个人,籍贯是这两个省份的有17个,比例太高了。”
南易拍了拍赵金水的肩膀,“把这两年的账重新理一理,我想看看我们无形之中少去多少租金,拿个稍精确一点的数字出来。金水啊,高处的风景虽好,但也要偶尔沉下去看看,现在的年轻人胆子可比以前大多了,什么钱都敢拿。”
赵金水颤声道:“我会把事情做好。”
南易寒声道:“抓大放小,问题最大的那个往死里整,这辈子都别让他好过,房产中介的业务我盯了十几年,租房里头那点猫腻我全清楚。”
赵金水满脸寒霜,心里怒火中烧,“明明是把我当傻子耍啊,两年多都没发现问题,还要等南生点出来,冚家铲,给我等着。”
“去下个地方。”
不等赵金水多想,南易便催促道。
他刚才主要是为了敲打赵金水,从2004年的账目上他就已经看出问题,只是一直引而不发,等啊等,等到现在赵金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他才借题发挥。
其实他早就让人把置业公司查个底朝天,谁拿了不该拿的钱,被拿去的钱是花天酒地或用来钱生钱,他一清二楚。
之所以有耐心一等就是两年,原因之一是其中两个人脑子不差,小钱生出大钱,在外面合伙弄出一份产业,他不但要把本收回来,生出来的利息也不放过。
原因之二是等小问题变大一点,大到适合敲打赵金水的程度,赵金水是元老,有资格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平时无缘无故不好对其说重话,只能等待时机。
企业一大,难免会染上大企业病,在交接之前,不管是南氏还是雪山信托,南易都要来一场大换血,把跟不上形势的老人踢掉一些,杀功臣的罪名他必须背负,只有这样,接班人才能轻装上阵。
第1124章 抱大腿
看过羊城的房子之后,南易两人又转战深甽。
花了一天时间把房子看了个遍,南易开始探亲访友。
先是探访已经退休的葛翠竹,她是卡着年龄被退休,华粮那边的董事不希望看到她在董事长的位子上哪怕多待一天,经过一番明争暗斗,葛翠竹退休,董事长换成华粮的人,葛翠竹原来的秘书施国丰当上副董事长。
葛翠竹的精气神很好,无须再操劳,在家里带带孙子,三不五时还有心情去城中村出租屋边上的垃圾桶翻翻,捡点白领扔掉的瓶瓶罐罐贴补家用。
南易到的时候刚好遇到葛翠竹在车子边上唉声叹气,从后备箱往外搬破烂的时候,不小心在车屁股上蹭了一下,刮出一个大口子。
看过口子,南易幸灾乐祸地说道:“哈哈,口子真不小,补下漆至少得八百,阿婶你至少俩月白捡了。”
“少幸灾乐祸,一个月我能捡一千五。”
“吹牛,你每天能有多少时间出去捡啊,一千五,要是真的,我跟你一起去捡。”
“明天你跟我去,我捡给你看。”
“成啊,去就去,我可是捡破烂的好手,当年在西城一带,我每天能捡三四块钱,一个月的收入抵得上六七个青工。”
“南易,你真会吹,进屋饮茶。”
葛翠竹轻笑一声,引着南易进了别墅的客厅,没一会儿就整治好功夫茶。
两人边喝茶边唠嗑,葛翠竹诉说她退休后遇到的趣事,南易拣一点自己的近况说说,话题平淡而温馨,两人认识近三十年,从未有过间隙,很是难得。
临了,葛翠竹告诉南易,冼耀东身体不太好,可能快了,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南易心生惆怅,也让他有了文昌围之行。
午后,阳光很暖,文昌围却处处透着陌生。
埠头找不到了,河堤的绿意葱葱消失了,入眼只是堆砌的石头。村子的阳光不成片,耸立的建筑刀锋把阳光破开,一片光圈连接一片荫地,接吻楼和商品房错落,不仰头见不到房顶。
站在应该是埠头的凉亭边上,南易从记忆深处调出文昌围之前的三维图,标记一下方位,跨过一座不认识的桥,沿着东南方向顺着巷道往前走,绕过连片的高层建筑,在高层包围着的低洼处,见到了熟悉的文昌围完小大门。
回望四周,再看完小,南易深深蹙眉,完小的阳光被挡掉大半,原来的阳气冲天变成现下的阴气弥漫,在里面念书的孩子一定会很压抑。
南易极度失望,文昌围不小,有的是空地盖房子,即使放过完小这一片,也不耽误村民成为亿万富翁,这真是钻到钱眼里爬不出来了呀。
歇了去看望冼耀东的心思,南易回到埠头的位置站了一会,悻悻而去。
……
回到京城后一天,南易接到叶亰的电话,说是有个局,去的都是院里在混影视圈的一些人,大半都是南易的熟识之人,有人歪嘴南霸天好久不现身,是不是苟富贵不要哥们了,巴拉巴拉的一大片。
被这种话拱着,南易不去都有点不好意思。
去就去吧,一问地址,是个四合院,也不知道谁的,这帮人混得都不差,不差弄个院子的能耐。
南易到了地方一看,还真是大半的熟人,有的二十几年前一块喝过酒,有的十几年前一块涮过锅,有的几个月前唠过嗑,有的只在电视里见过,有的……
“南爷爷。”
这个当不认识!
“嗯。”
南易冲迎上来的陈文晞点点头,然后和其他人打招呼,认识不认识的都认识一下。
从年纪相仿的开始,一溜儿轮下去,到了小一辈的。
“南易,涛子你好,歌唱得不错,我买了你好几张专辑,都是正版的。”
见着南易伸出的右手,陈涛赶紧站起来握住,“南爷,你好,捧了,捧了。”
南易晃了晃手,笑道:“认真的,高音甜,中音准,低音劲,总之一句话……哎,什么话来着,忽然想不起来了。”
“就是通透,陈永仁说的。”
“哈哈,露怯了,不懂音乐,借句话还没借全。”南易左手跟上拍了拍陈涛的手腕,“下回开演唱会留几张门票,最贵的。”
“谢谢,谢谢。”陈涛指了指自己边上的姑娘,“白雪,我媳妇,扯证了……白雪!”
名叫白雪的姑娘听到招呼,站起身鼓起厚嘴唇冲南易笑了笑,“南爷,你好。”
“好好,看过你俩演的戏,没想到你俩戏里是一对,生活里也是一对啊,恭喜恭喜,涛子,摆喜酒的时候言语一声。”
“一定一定。”
打完招呼,南易回叶亰边上坐着,听其他人胡侃,他把刚才的寒暄只是当成场面功夫,但刚才那位叫白雪的姑娘却是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
南爷啊,在这么个场合还被叫爷,能耐一定下不了,白雪升起了小心思。
白雪,一个刚从戏剧学院毕业不久的小演员,毕业前夕,被一个男闺蜜同学介绍到《青春》剧组拍戏,在剧组待了一段时间,她就琢磨过味来了,感情剧组里的这帮家伙都是京圈的啊。
要说在京城,和演艺圈相关的两个半风头最劲的圈子就是京圈和西北圈,剩下的半个是望北帮,因为它和京圈的关系很近,而且望北影视旗下的艺人都有一个特点“逼事不多”,一直没什么劲爆新闻,所以只能算半个。
白雪既然入了行,自然是想大红大紫,一个嫩新想要混出头,肯定要找个靠山,不消说,融入京圈是最实惠的。
于是,在剧组了解到陈涛的背景后,她便不顾当时陈涛已有女朋友的事实,直接贴上去倒追,每天嘘寒问暖,又是借戏示爱,没几天就假戏真做,俩人真成了一对。
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爱情这种事,但凡女方使劲,推进的速度自然慢不了,这不证扯了,人也混进京圈了。
不过话也要说回来,涛子的长相稍有点磕碜,白雪呢,只比法定最低结婚年龄超龄几个月,扼杀了嫁给爱情的美好,暂时恨不得为他去死的人是不惦记了,一心想着多抓住一点上位的机会,这不,对南易起心思了。
白雪目光跟着南易的脸游走,下面盲伸一根手指在陈涛的胸口戳了戳,“哎,涛子,这位南爷是谁啊?”
正抽烟的陈涛转过脸,说道:“不清楚,上回一个局上见过,只听别人喊他南爷,说是一个很牛逼的人物。”
“不是院里的?”
“不清楚。”陈涛想了下补充道:“估计是以前和叶导他们一块查架的。”
“真废,长得凹凸不平,一摊薄屎似的,正经事也指望不上,我怎么就瞎了眼选中这个半仙呢。”白雪心里嘀咕了一句,眼睛继续盯着南易,琢磨着该怎么贴上去深入认识一下。
“现在能炒股吗?”别人吹牛的工夫,叶亰一歪头,冲南易问道。
“怎么惦记上炒股了?”
“前些日子老听别人说股市行情好,正好我那点家底越来越薄,想着杀股市里挣点。”
南易摆摆手,“别瞎惦记了,既然谁都知道股市挣钱,那它就要开始不挣钱了,你现在杀进去,能挣几个不好说,套牢的风险倒是不小。”
“没机会了?”叶亰有点不甘心。
“机会有,但不是为你准备的,秤砣,现在这世道不比当年,光凭胆子挣不到钱了,别惦记不靠谱的,好好干你擅长的事儿。”
“你也不灵?”
“你嘛时候听我说过炒股的事?”
“嘿嘿,难得,也有你南霸天不会的事。”
“1976年,我跟着一个兽医打下手,天天在农村打转,上山下河,累得跟个三孙子似的,跟了半年,好不容易才从兽医那儿学来一门绝学,要不要给你展示展示?”
“你可拉倒吧,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你想说劁猪还是骟鸡?”
“唷,行啊,劁猪这么专业的词你都知道,敢情试过?让我瞅瞅,左边还是右边,不会两个都给劁了吧?”
“揍性。”
两人扯了一会,南易冲王蒴边上的一个小姑娘努努嘴,“那姑娘和流氓落一槽里吃食了?”
“哪姑娘啊?”
“装什么孙子,Cosplay文颂娴那个。”
“南霸天,你说话真损,不就长得像点嘛,长得像的人海了去了……”
“什么时候染上的毛病?放屁就放屁,脱什么裤子,你丫直给。”
“没瞅见我穿着皮裤啊?”
“听说你最近喜欢上回忆童年。”南易往叶亰的裤子瞄了瞄,“下回记得改成开裆的,让童年常伴你左右,要是害臊,在前面缝一朵向日葵。”
叶亰恼羞成怒,“想查架?”
南易面露不屑,“几岁的人了,还把查架挂嘴上,忘记1974年的那个秋天,我在你们院门口,一人单挑你们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