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一边吃饭,一边思考儿子的问题。
“这黑灯瞎火的,等吃完饭,你跟我一块去吧!”
张开顺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想,老伴胆量也够小的,夜深了她一个村子都不敢走到头。
“这样吧,我跟在你后面,咱们保持远一点的距离。”
张开顺怕老伴一个人出问题,就答应跟在老板后面。
老伴耐心的等张开顺吃完饭,她自己只吃了一点点东西,就丢下碗筷等着老伴。
他们临出门前,吹灭了屋里的煤油灯,院子里一下子黑的啥也看不见了。
“你这死老头子,吹灯干嘛呢?这大晚上的家里没有一点灯光,还像一个家吗?”
“你个老婆子呀,这就不懂了。咱出门了家里还亮着灯,那才叫糟蹋年景哩!”
“西方不亮东方亮,这会倒显出你来着?”
老伴似乎是笑话他,回了一句。
“咱们老祖宗就是靠勤俭持家,才有了今天呢,不是有一句话吗,叫什么来着?勤是摇钱树,俭是聚宝盆嘛!”
他们相互搀扶着,摸索着,一边抬杠,一边向外面走去。
“这不是老张吗?”
他们两口子一边走着,一边说话,路上正好碰到了秦有寿两口子。
他们正好从大儿子家里走在回家的路上。
“嗨,有寿兄弟啊,我还正要找你呢?”
张开顺见到了秦有寿,像是见到了他的二哥秦有德那样,毕恭毕敬的说道。
“说什么呢?再说一遍?你找我?”
秦有寿一个地道的老实人,可以说,他是他们弟兄四个当中,最老实本分的一个。
一听说老支书要找自己,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就兴奋的连连发问。
“是啊,吃饭前我还去敲了你家门呢?”
张开顺补充说道。
“哎吆,那你可找不到人啊!”
“是啊,敲了大半天也没有搭腔儿,倒是家里的狗叫得很凶。”
话音刚落下,老伴就用胳膊肘碰了一下他身子,意思是说话可要注意点,人家家里就是有狗叫声,咱们也不能那样说话呀,那不是变相骂人家吗?
“你们这是去哪里呀?”
张开顺知道说话不太妥当,就转移了话题。
“我家大儿子今天吃饺子,非让我们老俩也去吃。这不,我们刚吃完,就要回家了。”
有寿的老伴见机行事,顺便就编了一个谎言。
这也很符合常理,儿子孝顺老人那是应该的。这也显得他党支书的教育村民有方啊。
再说了,更主要的是,他怕有寿说话没把门,走漏了风声。
本来今天二哥秦有德刚回来嘱咐过了,家丑不可外扬的。
她就抢在有寿前面,做了圆场。
这话听起来没有半点毛病,倒是显得儿子孝顺,老人有福报,又把三嘎子的丑事当了过去,真是一举多得啊。
“找我有事?老支书。”
秦有寿不像他大哥那样骨气,也不像他二哥那样傲气,更不像他的弟弟有福那样猴气,他倒是显得十足的柔气。
“我听说你二哥今天早上回来了,对吗?”
张开顺见秦有寿老实巴交,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这是从哪刮来的风啊?”
秦有寿本打算张口说话,老伴拨拉了他一下左臂,提醒他不让他说话,自己继续打着哈哈。
“怎么?是不是真的来过?”
张开顺的老婆此时插话道。
“谁见到我二哥回来了呀?”
秦有寿经过老伴两次提醒,知道了话该怎么说,就急切的问了一句。
这话问得好!秦有寿老伴在心里说。
“嗨,那就邪了门了,明明是见到他了,怎么你们说他没回来呢?”
老支书张开顺有些怀疑,像是说给他们夫妇听的,又像是在扪心自问。
“怎么啦老张?是你亲自见到了?”
秦有寿继续追问道。
他这样一问,张开顺竟然感觉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是啊,你回答是亲自见到了,那么,人呢?人在哪里呢?你回答没见过,那么,你怎么会无中生有问这个无聊的问题呢?
张开顺只好权衡一下,然后再作回答。
他想的最多的是,怎么处理好两家的关系,不能因为一句话,把问题搞得太复杂了。
尽管这个弟兄是老实人,但是,正因文他老实家人才更信任他。
“有寿啊,是这样的……”
他只好一五一十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
秦有寿听了当然觉得有道理了。可是,他能承认二哥来过吗?他宁愿说老支书看错人了。
“你果真看清楚了吗?”
秦有寿继续追问张开顺。
“那个时候,天还没有亮,我看着非常像。”
因为张开顺也跟自己的老伴说过了,看着像,他不敢确认。所以,在这里也不敢说,见到的一定是秦有德。
“老张,可能是你看错人了吧,我二哥的确没有回来过。你想啊,就我二哥的脾气性格,他好不容易来一趟,他还不多呆上几天呀?”
看着张开顺说话不是很坚决,秦有寿猜想着张开顺一定没有认准这个人,所以,他完全否定了张开顺的猜想。
秦有寿说的这些话,都是大实话呀,他张开顺平时也知道的。
秦有德每次回家都是在家里待上好几天,别说你张开顺去看望人家,人家也会抽时间到你家里坐坐的。
这事张开顺是有领教的,因此,秦有寿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他也就不能再往下追问了。
“老张啊,你们这两口子,又是去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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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刚有了一个结果,冷不丁秦有寿又反问起自己来。
可不是吗?
自家的儿子耍了郎家姑娘多丢人啊!这事能说出口吗?
他老伴在旁边又一次捏了他一把胳膊,疼得他差点打起哆嗦来。
“嗯,嗯,嗯,我们去村东走走,村东走走……”
秦有寿看着这两口子可疑的样子,摇摇头缠着老伴向自己家走去。
………………………………
第六十八章 昏迷
大约下午三四点钟。
三嘎子被父亲毒打之后。
父亲突然手脚痉挛,口吐白沫,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老娘吓得双手紧握老伴双手,惊讶的大呼。
三嘎子挣扎着受伤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赶紧向娘的屋里挪去。
他知道事情不妙,非要送县医院不可。
娘心里有些慌,赶紧让三嘎子把儿女们都叫来,并且先把本村医生叫来急救。
三嘎子出门遇到晨桥,赶紧让他给猪场的贵良捎信回来。
然后,去叫医生时路过二哥家,就给二嫂安排好去叫大哥之后,他一个人咬着牙,忍受着伤痕的疼痛,过了一条河,去河北岸找来了村里的医生。
大约不到半小时时间,三个儿子都到齐了,两个闺女也早早赶来了。只差出门卖小猪的二哥了。
医生做了详细检查,看了看眼睛,翻开嘴巴,看了看嘴里,然后又在身上做了一些旁人看不懂的检查。
医生情绪很低落,语气非常悲观,摊开双手,摇了摇头说:“凶多吉少了,你们先去送医院吧!”
此话一出口,跟前的几个子女,有人开始偷偷的呜咽,有人流出了眼泪,屋里十分的安静。
为了尽快救治父亲,他们七手八脚把父亲送到了医院。
半路上遇到了卖小猪正往回赶路的二哥,他也立刻掉头蹬着自行车,跟着父亲回到了医院。
三嘎子自从早起从省城坐车,到现在为止,已经有足足的十二个小时,既没有顾上喝口水,也没有顾上吃口饭,千里迢迢回到家里,又挨了父亲一顿毒打,他已经筋疲力尽了。
这不又赶上送父亲进医院,他有些撑不住了。
当弟兄门把父亲从车上往下抬的时候,三嘎子一下子晕厥过去。
大家立刻惊了魂。
“三嘎子!
三嘎子!
三嘎子,
你醒醒!
三嘎子,
你醒醒!
三嘎子,
你醒醒!”
大家都不知道三嘎子在家里发生了什么,一个个面面相觑,露出惊慌的神态。
在家人和好心人的帮助下,三嘎子和父亲同时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谁是十三号病床的家属?”
一个医生检查完之后说道。
“我,是我。”
因为其他姊妹们跟在父亲的病房里,大哥赶紧回答道。
“这个病号严重脱水,身上受伤也很严重,需要外科处理。你们早做准备。”
“严重脱水”、“受伤严重”、“外科处理”还有“早做准备”,一下子这么多信息,大哥有些反应不过来。
“医生,你的意思是?”
大哥迟疑的问道。
“是这样,这个病号呢,现在在内科处理,等脱水问题和昏迷问题解决了,你们还需要转到外科做好伤口处理,你看看,身上伤口已经发炎了。”
医生随口做了必要的解释,大哥这才明白医生说的话。
大哥万万没有想到,三嘎子昏迷的这么快,而且自己一见面,三嘎子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他想,怨不得父亲闹得厉害呢?原来是父亲惩罚了三嘎子,生了大气,出过了力气呀!
大哥想到这里,开始怨恨起自己来。
可不是吗?
那天夜里,父亲和母亲找到家里,把三嘎子在省城的让菲春怀孕的事,和他大伯秦有德回来安顿郎家的情况述说了一遍之后,来征求他对三嘎子的处理意见。
当时自以为三嘎子身强力壮,能够经得起摔打,狠狠地教训一顿,三嘎子从此能够悔改,这也是值得的。所以,就给父亲出了这样的馊主意。
结果呢,既害苦了父亲,又害苦了弟弟。
现在想起来只想冲着自己脸上扇耳光。
可是,那已经晚了,谁让自己当初不谨慎呢!
大哥此时此刻,自我谴责,自我悔恨的心情,已经弄得他焦虑不安,焦头烂额。
他恨不得当下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二哥不知道这里的一切,只顾得跑上跑下,忙前忙后,又是办理手续,又是跟着父亲一块检查,还不断咨询医生的问题,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二位闺女一直守在父亲前后,只顾着给父亲伺候紧急所需。
大家脸色铁青铁青。
除了大哥,其他人都认为是父亲的旧病复发了,根本没有想到是由惩罚毒打三嘎子所引发的。
对于三嘎子为什么晕厥过去,谁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都感觉这里有点蹊跷。
父亲年事已高,身体有病,出了这个特殊状况,大家都能理解,而三嘎子也在这个时候凑热闹,感觉满心疑惑。
老娘留在家里,这里只有大哥知道三嘎子的事。
那天晚上,大哥跟父母已经达成一致意见,对于三嘎子的事,要做到绝对保密,不能透露半点风声,否则,就坏了秦家的名声,秦家人就无法在郎家川立足了。
至于三嘎子身体上的伤,怎么解释,他还在考虑之中。
但是,医生说三嘎子还需要转入外科病房,那就不得不让姊妹们知道了。
所以,眼下让大哥头疼的,还是怎么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去给姊妹们解释。
更让他揪心的是,三嘎子仍然处于昏迷状态,做大哥的假如编好了这个适当理由,万一三嘎子醒来,大哥也不在身边,姊妹们问起来,两人前后说法不一致,那不就坏大事了?
大哥看着液体从玻璃瓶中一滴一滴输入到三嘎子体内,他最急切的就是等三嘎子尽快苏醒过来,和三嘎子协商一个完全正当,完全一致的理由来。
当第二个液体快要输完的时候,大哥急切的盼着三嘎子能够醒过来,这令大哥万分失望。
就在这个时候,弟弟和二哥也来了。
大哥想,这时候三嘎子不醒也罢,万一此时此刻醒来了,在场的弟兄们一定会问及是怎么回事儿,三嘎子刚醒过来,这冷不丁一个问题,恐怕三嘎子会说漏了嘴,走漏了风声。
就在大哥正在担心的时候,他看到三嘎子的手指动了动,拳头微微攥了一下,又慢慢的放开了。
大哥心里说,三嘎子啊,三嘎子,你千万别在这个时候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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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双凤
菲春在姐姐家住了两个半月,肚子明显大了许多,走路也有些笨。
这时,姐姐芳春的肚子也渐渐挺出来了,情况和菲春差不多。
看样子,菲春是要先生了。
眼看着一天天肚子鼓起来,芳文就催促着拉皂,去把老娘接过来帮忙。
拉皂听了媳妇的话,套上马车,半天的功夫就把丈母娘拉回来了。
拉皂等的就是这个难得的机会。
一个人赶着马车,车上拉着唯一的丈母娘,那不是太方便了吗?
这样的机会只有傻子呆子才会错过。
自然,丈母娘来了闺女家,那就颐指气使,一手遮天啦,也可以说是垂帘听政吧。
自从丈母娘到来之后,家里的大小事,都是丈母娘说了算。
她在郎家川村就是有名的接生婆,对于生孩子的事,她是最具权威的妇女代表人物之一。
拉皂对丈母娘的接生技术深信不疑。
当然,这个芳春前两个孩子都是娘接生的,所以,芳春的心里倒是非常的坦然。
但是,对于菲春来说,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菲春首先是第一胎,是作为女人的第一次生育经历,不仅胆量小,而且对娘的接生技术还有疑虑,但是,她又不敢告诉娘说,要到县医院去生产。
其次,她得了怀孕生育的恐惧症,整日怀疑自己的生产能力,只怕万一出了问题,伤害了肚子里的孩子。
老娘的经历是菲春所不了解的,她却对自己接生技术充满了自信。
在临产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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