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鬼子不高兴的不是这些,而是不高兴他,过多考虑的是他们秦家的长短,一点也不替他郎家人着想。
“咱都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没必要这样的客气。
还是我原来说的那句话,芳菲出了这样的问题,我也有责任啊!”
秦有德知道自己的话有些多,而且郎家又没有直接接受他的这些建议,所以,就一直留心外面的雨势,等雨势小了立刻回家休息。
二鬼子心里想的是,尽快去给地下室里面的二闺女见个面,除了惩罚一番,教训一顿,就是仔细询问有关情况,然后再和二闺女商量一些实际的对策。
不过秦有德在家,是自家的恩人,又无法赶人家走。
“老黄,老黄,你来一下。”
“啥事呀掌柜的?”
黄氏大步跑小步颠的从厨房来到北屋,静静等待二鬼子吩咐。
“是这样,今晚大雨也不停,你把二闺女的西屋给咱大哥收拾一下。
一会儿就让大哥在西屋睡吧。”
二鬼子说这话,一半是真心,一半是撵恩人秦有德走人。
“好嘞!”
简单的两个字接了腔儿之后,黄氏立刻转身向西屋走去。
“别,别,别!我还是回家睡吧,别再给你们添乱了!”
秦有德和二鬼子一样的心态。
他一半是真心,一半是让一让。
因为,这天他从省城回来直接来到了郎家,平日里一年也难得来老家一趟,所以呢,家里什么家当也要临时收拾。
再说了这又是深更半夜的下雨天,村里的道路高低不平,又不像省城那样有路灯,那黑洞洞的雨天,自己这个年纪根本走不了。
他心里想,能在郎家凑合一晚上,第二天趁着乡亲们还没有起床,再返回他秦家也不迟。
既然回来了,那就得先跟自己的弟弟秦有寿打一个招呼,先沟通一下,提前把三嘎子干下的坏事,说给弟弟听。
他要让弟弟早点有个思想准备。
这次之所以先把菲春送回来,让三嘎子在省城再多待几天,也是经过他仔细考虑过的。
他这样安排,主要是防止他们二人一块回来造成的恶劣影响。
这不仅坏了郎家的名声,更坏了他秦家的门风和家风。
尽管这两个不太成熟的孩子出了问题,但是,作为大人,尤其作为秦贵友的亲大伯,他必须确保亲侄子在郎家川村里的名誉不受影响。
最起码他要影响降到最低最低。
“今天大哥说啥也不能走了。”
二鬼子为了表示诚意,再次挽留秦有德。
秦有德想了想,自己年纪大了,村里又没有电灯,天又黑,又下着雨,走路肯定是问题,要是磕碰一下,伤骨头动筋的,自己也是吃不消的,还得给郎家添麻烦,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也好,既然郎弟挽留,我也就回去了。”
说话间,黄氏已经点亮了西厢房的油灯,屋里顿时亮堂起来。
扫土炕,叠被褥,都已经安排就绪。
“哎呀,这屋子不错,挺敞亮的!”
二鬼子陪着秦有德从北屋来到西厢房,秦有德一进门就夸口说道。
看着土炕收拾好了,二鬼子突然想起了二闺女。
这不还得再去见一见二闺女吗?这要是和臭婆娘黄氏睡在一起,晚上能一直往外跑吗?臭婆娘心眼儿又多,万一知道藏匿了菲春咋办呢?
“老婆,这样吧,咱大哥回来一趟挺不容易的,我今晚干脆跟大哥睡在西厢房得了。
我们好久没见面了,好好叙叙旧。”
二鬼子给老婆黄氏说道。
黄氏并没有多想,一个老男人在哪睡不都一样吗,又不是谁离不开谁。
“老头子,这事犯不着我管呀,你爱在哪睡,就在哪睡!”
冷不丁这臭婆娘从嘴里呛出这么一段话来。
这让二鬼子在秦有德面前非常丢面子。
“你这么一说,我今晚偏要去北屋钻你被窝不可!”
喝了点酒的大哥秦有德笑了笑,没有吱声,心里暗暗的偷着乐,他看得出这两口子还真的挺打趣儿的。
“我才不要你这丑八怪呢!”
臭婆娘怪腔怪调的搭讪着,心里不免有些不高兴。
她听出来二鬼子是在调侃她。
所以,才有意识这么补充了一句寒碜他的话。
“哈哈,我知道了,那就让咱大哥这位大干部去陪你得了!”
二鬼子看臭婆娘已经收拾完毕,打算离开这个屋子,抓住时机回补了一句话来挑逗她。
“二鬼子,这可是你说的,要不咱这样吧,你干脆回北屋睡去,我这个老娘今晚睡在西厢房陪陪咱大哥!”
她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扶住炕沿,就往土炕上爬。
这臭婆娘非常聪明,她不说和大哥睡在一个土炕上,她就直接说是睡西厢房。
这下,二鬼子可就傻眼了。
他知道,这位大哥今晚也喝了不少酒,而且模样还真的比二鬼子强一百倍。又是大干部,又非常干净。
“弟妹呀,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在山区这一带,当大伯的是不能和弟妹开玩笑的,特别是作长辈的不能给晚辈的开玩笑。
所以,当二鬼子开了玩笑,臭婆娘就调侃的情况下,秦有德不得不赶紧说话。
其实,谁都清楚,这不过是一个玩笑而已。
………………………………
第十一章 瞎猜
听到西厢房里热闹起来,芳文和菲文一下子慌张起来。
胡乱穿上衣裙,立刻各归各位,竖起耳朵费力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哎呀,不好了,看样子这个省城里的老头子要睡咱郎家了。
“姐姐,今晚咱可要小心了。”
菲文机灵的对芳文姐姐说。
看来,四妮子菲文要比三闺女芳文警惕性更高。
“什么小心不小心的呀,老头子住咱家,还吃了咱不成?”
话音刚落,老娘一个小步跑,闯进了她们的房间。
“说啥呢?谁吃了谁呀?”
老娘刚进屋,只听到了后半句话,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芳文姐姐说,下大雨的夜里,山里的野狼会闯进村里的。”
不知道菲文都是从哪里想起的事情,竟然把话题扯到了野狼身上。
菲文这个大脑也太传奇了,真是有点风马牛不相及。
“我打死你个四妮子,我啥时候说这个话了?”
芳文接着争辩道。
“咱娘都听见,你还撒赖是吧?娘,你是不是听见了?”
菲文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子,不仅能够随机应变,还可以无中生有,有中生无。
“娘,你看看,你看看,这以前多少事了,你这死妮子一句实话都没有。”
老娘黄氏只是嘻嘻嘻的笑个不停。
她更是一个老滑头,既不选边站,也不伤害任何一个亲生闺女。
她伸出双手,一只手放在芳文的肩头,一只手拦住菲文的腰肢,兴高采烈的左看看左看看,脸上笑开了花。
谁说这黄氏难看丑陋?
你看看她现在脸上是多么的阳光灿烂啊!
黄氏是从困难时期走过来的,大闺女嫁到了中医名家邰拉皂那里。
她对女婿拉皂一百个放心,她知道拉皂的内功和能量。
也许是因为接触了大闺女女婿邰拉皂的缘故,从此,她一直感觉到浑身是劲儿,体能非常强大,精神头也非常好。
后来,她又接连着生养了芳文和菲文最后两个闺女。
说来也巧,她服用了邰拉皂的止吐中药之后,芳文和菲文生下来就和上面的三个孩子不一样。
主要是这俩闺女不仅长得水灵漂亮,而且非常的调皮,非常的喜欢打闹,似乎她们姊妹俩不是亲娘生养的一样。
自从和大女婿邰拉皂有了交往,她从来就没有感觉过身体疲劳,从来就没有感受到精神疲惫,似乎像是又恢复了年轻人的春意。
所以,她格外看中自己的大女婿邰拉皂。
只要邰拉皂在场,似乎大闺女就要吃老娘的醋。
因为,老娘常常把女婿当成丈夫,总是和女婿动手动脚的,甚至和女婿肩并肩,手拉手,偶尔也会“无意”的拥抱一下,或者碰撞一次。
大闺女对娘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感到有些反感。
可是,那是自己的亲娘,总不能和亲娘去争一个男人吧。
时间长了,大闺女也就习惯了,毕竟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是非常少的,而自己每天都会搂抱着丈夫睡觉。
黄氏正在美好回忆的时候,菲文突然问道:“娘,你是不是想我姐夫了?”
“菲文,你对娘瞎说啥里!”
芳文刚开始把姐夫两个字听成姐姐了,可是,这个错觉她立刻秒毙了。
因为,他的第一感觉清清楚楚的听到是姐夫两个字。
她怕四妮子不知深浅又胡诌一气,到时候既有失大雅,又丢了老娘的体面。
“就是嘛,就是嘛,不信你就问问咱娘。”
四妮子菲文是一个有心人,因为属她最小,老娘带着她去姐姐家里最多,前些年大姐芳春生了两个孩子,都是老娘给她帮忙领大的。
那个时候,菲文经常看到老娘和姐夫那种默契、牵挂和互助,那种默契是非常少见的,那种牵挂老娘还常常挂在嘴边上,经常给菲文讲姐夫的好,而且还时不时的从嘴里念叨出来,让小小的四妮子菲文听的清清楚楚,记得真真切切。
似乎,是菲文和老娘说悄悄话永远都离不开的话题。
小小年纪,她就懂得回避,当她爹在场的时候,她是从来不会提及的。似乎她已经非常谙熟人间世故一样。
因为今晚她知道爹和那位大伯喝了酒,刚才又听到他们要睡觉的信号,现在又看到老娘兴高采烈的心情,所以,她就借机干脆让老娘高兴已个痛快。
她知道,她这又不是第一次在姐姐芳文面前这样说。
“傻闺女,怎么尽说些傻话呀?”
老娘终于憋不住了,一提到大女婿,她就兴奋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可是,面对这两个亲闺女,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嗨,嗨,嗨,咱不说这个了。”
芳文大声压住老娘和菲文的话,若有所思的问:“娘,菲文,你们猜猜,下这么大的雨,怎么大伯偏偏在这个时候从省会回来了?怪了是不是?他回来就回来吧,那么大一把年纪了,也不怕磕着碰着了,还来到咱家喝酒,晚上怎么又住在咱家里了呢?”
芳文脸上一本正经的表情,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这下东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这话问得非常有水平。
其实已经直奔主题来了,因为郎家人都知道二闺女菲春在大伯那里打工。
所以,这时的话题一下子就转移到了二闺女菲春身上。
“娘,你一直给他们炒菜做饭,进进出出的最多,你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黄氏听了刚才芳文的问话,做老人的不愿意去猜测。
芳文提出的问题,其实也是她一个夜晚正在思索的问题。
可不是吗?
他们两个大老爷们,今天喝酒是有些反常。
她只要一走进屋子里,他们就喝酒吃菜,不谈任何问题。
当她回到厨房之后,又听到里面讨论的非常激烈,有时候还扯高了嗓门。
要是搁在晴天朗月的,她一定能够听得到他们探讨的是什么问题,可恨的是,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只能听到大嗓门,而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内容。
因此,老娘只能给他们两个大老爷们打掩护。
“没有,真的,一点消息也没有。”
其实,她预感到是二闺女的问题,但是,这个话题是不能够给未成年的两个女孩子说的。
说话说得好,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万一二闺女真是有了什么问题,传扬出去,那可就败坏了郎家的名声了。
何况二闺女十七大八的,又是女大当嫁的年龄。
“嘿嘿嘿……”
菲文看老娘说不出什么话来,她就憋不住自己的嘴巴了。
“菲春姐姐是不是有喜了呀?”
“呸!呸!呸!胡诌!四妮子你胡诌个啥?”
芳文看着娘,嘴里责怪四妮子口无遮掩,瞎说一气。
………………………………
第十二章 菲春
菲春就这样被安排在西厢房地下室。
老爹走了以后,她因为到茅厕提马桶,一个趔趄倒在了雨地里。
她的心跳立刻加快了,心慌麻乱的。
她最担心的是肚子里的孩子,她怕孩子受到伤害。
因此,两臂用力支撑着身体,不让肚子碰到地面。
尽管外面下着大雨,风声怒吼,她还是忍住了疼痛和哭泣,坚强地爬起来,在黑暗中摸到马桶,一步一歪的回到了地下室。
这时她的感受立刻和原来欣赏墙上人体投影的感觉,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地下室不仅气味难闻,更要命的是,不知名的蚊蝇虫蝎老鼠之类的,到处乱跑,说不定什么时候还突然被尖叫声所惊吓。
原来刚进来的时候,因为心里有事,又急于收拾东西,没有及时发现这些东西。
也可能是她的到来,把那些有生命的小东西给吓坏了,敢情都偷偷地躲到各自的洞穴里去了。
本来打算提来马桶之后,赶快吃些东西,可现在又没有了食欲。
为了不被这些小东西伤害到,她也顾不得换下身上的湿衣服,端起旁边的煤油灯挨着墙根和地面一寸一寸的检查,看屋子里到底都是一些什么东西。
她先是发现了几个挨墙的、瓷瓮边沿的杂碎柴草里面,有不少簸箕虫在那里爬动着。
她刚要用一根细木棍拨开杂草的时候,一个肥大的蝎子,急匆匆跑到了她手里拿着的小木棍上。
她眼疾手快,马上把手里的小木棍甩到了一边,她从小最害怕的就是被这蝎子蛰了,那疼起来简直要了命。
她清楚的记得,在上五年级的时候,由于上夜校,在学校的教室里,一只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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