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千把手挽在鼬的胳膊上，缩着脖子，好像要缩成小小的一团。
鼬觉得小千甚至从来没有主动牵过自己的手，今天实在是很反常。他微微弓着腰：“很冷吗？”
初春的夜，还是微微带着冬天的寒意。
小千仰起脸，她的眸子弯弯的，就像新月一般：“不是在交往吗？我们两个。”
“在……交往吗？”鼬先是愣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
他也笑了。
他的笑容还是和夜色一样，带着一点深邃与神秘。
“那么我上去了，你也快点回去吧？”小千笑着向鼬挥挥手。
鼬把脸凑过来，却在小千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他瞬间就消失了，像一阵风吹过，了无痕迹。
小千看到对面的大楼，有一个人也刚刚到楼下。熟悉的身影：头发是银白的，双手插在口袋里，上楼的动作一如既往地懒散。
本来想打一声招呼的，还是……算了吧。
小千跑上楼，脚步声传过来，一下一下地撞在卡卡西的心里。
“在……交往吗？”他自言自语地说，“看来，还是迟到了一步。啊——我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了。”
卡卡西也上了楼，他的脚步声，和平时不一样。
、
间谍
小千在黑暗中翻了一个身，本来想要靠近她的黑影停了下来。看见小千没有别的动静，那个黑影拿出一根长针，在月色下闪过一道寒光。
天刚刚亮，小千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
她穿上衣服，头发都来不及整理。打开门时，外面站着几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
“没有错吧？”其中一个人开了口，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声音，令小千不寒而栗。
“你们……”小千刚要问，就觉得颈部被重重地击中了。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倒了下去，身体不听使唤。她的头磕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鼬，你在哪里……”小千在昏迷之前，挣扎着说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小千醒来的时候，觉得周围很暗，头像是被绳子系住了一样，一阵一阵，钻心地疼。
她过了好一会才看清，她在一间黑暗的屋子里。四周的墙壁发出陈年的气息，腐朽的，有些刺鼻。
突然从拐角处传来脚步声。很大的声响，好像是有很多人。
小千循着声音看过去，纲手婆婆出现在那里。
“婆婆……”小千本来声音很大，但是她怯怯地放低了声音。纲手的身后，跟着很多人：木叶村的元老级忍者，所有的特别上忍和一部分上忍。他们都紧紧地跟着，神色严峻。
大家都过来，站在小千的周围。
红豆走上前，小心地抬起小千的下巴，把她的头移向左边。小千看着红豆，显然不明白她在做什么。
“没有错，我确定。”红豆看过之后，向大家点点头。
在众多严肃的人当中，只有纲手的表情微微缓和一点。她弯下腰，对小千说道：“你究竟是哪一边的人？”
她的声音是温柔的，却带着威严。
小千一下子懵了。
“你是大蛇丸派来的间谍吧？”阿斯玛的话让小千震惊了。
她没有立即表示否认，眼神中带着茫然。
不是的！自己都没有直接面对过这个人，在月读的世界里虽然见到过，但是甚至站在他的面前都不知道他就是大蛇丸。
我怎么会是大蛇丸手下的间谍呢？
她的嘴唇微微地颤抖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一样了，一切都变得好陌生。
周围的这些人，明明都是对自己很好的人。纲手婆婆一直都关照着自己，因为挡住千鸟而受伤的时候，她尽全力救自己；日向大人一直都是很严肃的样子，但是他看到小千的时候，嘴角的线条总会微微有些缓和；阿斯玛前辈和红前辈喜欢开没大没小的玩笑，但是小千有什么不懂的东西去请教他们的时候，哪怕是很基础的忍术，他们都会讲得很详细；红豆前辈像自己的姐姐一样，她总是带小千去街口的那家点心铺吃丸子；还有玄间前辈，他会变很多花样，把小千和静音逗得开怀大笑……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小千都很喜欢。为什么现在他们都这样看着自己呢？
小千的目光在人群中不停地搜索着，终于停在了卡卡西的身上。她分明看到，卡卡西眼中，平时一贯的温柔没有了。
他就这样冷冷地看着小千，目光从人群中直射过来。
小千觉得，卡卡西似乎回到了暗部。他的眼中没有感情，仿佛他看到的不是小千，而是——
一个敌人。
她近乎绝望地看着他。另一些人走进来了，小千发现依鲁卡也在其中。
可是，连一向最疼爱自己的依鲁卡哥哥，都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究竟怎么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不是……”小千这才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但是红豆马上打断了她：“那么，你的脖子上的咒印是怎么回事？”
“咒……印……”小千想到红豆刚才看过的地方，她下意识地去触摸那里。
这里，有咒印吗？自己从来都没有咒印的啊？
小千的思维有些混乱。到底有没有咒印呢？其实自己也没有留心的。
“这个孩子，结果还是被大蛇丸控制了。”玄间叹了一口气，“这么久了，居然都没有人发现。”
“她一到这里就对鸣人的兴趣很大，你们不觉得吗？”几个中忍也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健太也说道：“我和她在一个小组的时候，就对她使用的一些奇怪的术很疑心。后来，我看到她的颈部有那样的印，所以才留了心。”
“是啊，我们都不是很清楚这种印，还好红豆前辈认识。”
“还有啊，她总是到火影的密室看书，学会的忍术招招都是绝技。”
“她上次使用重生阵的时候，医疗队的人都看见了。那样的查克拉，怎么会是一个刚学忍术的人？”
“我也……”
“……没错……”
所有的人似乎都能够作证。小千摇着头，不可置信地摇头，她捂住耳朵。
但是她清楚地听见，卡卡西缓缓地问道：“你是不是为了了解写轮眼的秘密，才接近我和鼬的？”
“不！我没有！”连卡卡西都不相信自己，小千流下了绝望的泪水，“我知道那个秘密又有什么用呢？”
“对你是没有用，”琳说道，“但是大蛇丸却想了解，究竟怎样才能让下一个容器更强。他要的，是佐助的写轮眼，却不知道怎样使用。所以，你来到了木叶。”
“兜走了之后，要了解这里的一举一动，大蛇丸只能靠你了。”红补充道，“或者，你还有帮凶呢？”
“你真正的实力，又是怎样呢？”森乃依比喜走了过来，“纲手大人，把她交给刑讯队，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小千就这样被带了下去。不知走了多久，拐过多少个弯，她被带到一间更小的房间，背后传来铁门上锁的声音，令人绝望的声音。
小千跑过去，她拼尽全力地喊，喊纲手婆婆，喊卡卡西。那些名字被她一一喊过，却没有人答应。只有她的回声，久久地回荡在周围，诡异而令人惊惧。
铁窗是唯一通向外面世界的地方了。阳关从那里透进来，照在地上的一处水洼上，反射出金色的光。
小千走到那滩水的旁边。她借着水里的倒影，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身体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她的颈部的左侧，赫然有一个奇怪的咒印，奇怪但不陌生，因为和佐助的那个如出一辙。
什么时候弄上去的呢？小千轻轻摩挲着颈侧。
如果大家的怀疑来自于这个咒印，那么，只好用那个办法了。
小千结了一个复杂的印，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里自己的影子，她伸出手指，描着那个咒印上的花纹。
“忍法，解！”
她用的忍术正是她帮宁次解开笼中鸟的那个咒印。
小千喘息的声音格外清晰，她又看了看水中，那个女孩的脸色苍白，头上的汗水滴落，水面被扰乱了。等到水面恢复平静之后，小千不可置信地摇头。她的动作很缓慢。
咒印居然没有被解开！
不可能的！小千的思维一片混乱。
这个咒印到底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
自己怎么一点都不记得呢？
和自己的身世有关吗？
“我，究竟是谁？”
小千的声音如游丝，刚才的忍术使她的查克拉几乎要耗尽了。头上被磕到的地方磨破了皮，现在疼得要命。
她又想到了所有人的眼神，那是她所没有见过的，充满了敌意的眼神。连卡卡西都不要相信自己了。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意啊。为什么还要说自己是为了写轮眼才接近他的？
他，真的了解自己的心意吗？
小千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样一个可怕的想法。
或许，他一直都把自己当成敌人吧？
“鼬……是不是也不相信我呢？”小千想到今天来的人当中并没有鼬的身影。说不定他出去执行任务了，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关起来了。他会不会来救自己呢？
他会不会，也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呢？
小千爬到墙角，她缩在那里，紧紧地抱住膝盖，好像是在守护最后的防线。
但是她还是泪流满面。
一切都不一样了，就在一夜之间，一切都不一样了。
为什么自己的身上有咒印？
为什么会来木叶村？
小千想念神无婆婆了。那个时候，小屋和森林便是自己的全部世界。那种生活，简单但是快乐。没有杀戮，没有纷争，只有无忧无虑。
她渐渐停止了抽泣。
原来，自己本不属于这个地方。
窗台上停了几只小鸟，叽叽喳喳的声音，小千觉得很熟悉。
她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过去，趴在栏杆上，握住一手的冰凉。
那些小鸟倏尔飞向了蓝天。
“小鸟！”
小千高声叫道，她想变成一只小鸟，一直飞，飞到云端，到那没有烦恼的地方。
绝望
小千醒来的时候，铁窗外已经是满天星光。
好冷啊。
她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缩成一小团。
突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直到门口，停了下来。接着，便是金属的撞击声。
咔嚓一声，门开了。
进来的人是伊比喜。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挥了挥手，几个刑讯队的成员进来了。他们站在小千的周围，小千缩在他们的影子里，微紫的嘴唇有些颤抖。
“大蛇丸现在在什么地方？”一个人发话了，“你知不知道？”
小千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那个人刚要发作，伊比喜拦住了他。他退到一边。
伊比喜蹲下身，他帮小千把脸上的污迹擦干净。
擦到额头的时候，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痛了小千的伤口。
那动作像极了鼬，也像极了卡卡西。
小千又开始哭。
“你说出来，就没有关系了。”伊比喜说道。
小千哭得更厉害了：“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站在门口的刑讯队员不耐烦了：“队长，这样是问不出来的。要不要……”
伊比喜转过头，目光严厉。
那个人不吭声了。
“小千，你看那些书作什么？”
“我……我答应过火影爷爷，要变成很强的忍者，才能保护重要的人。”
除了这些，关于大蛇丸，小千什么都说不出来，伊比喜的眉头微微皱着：她是大蛇丸的人，但是三代曾经那么照顾她，又是为什么呢？因为这个缘故，不能对她用刑，可是她什么都不说。
说不定，三代也被她骗了！
伊比喜心中一惊，但是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道：“那么，你为什么要接近鼬？是不是为了了解写轮眼？”
又是这件事！又是关于写轮眼！小千想到卡卡西说那句话的神情，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了。她突然站了起来，但是马上被几个人死死地抓住了。
“想跑吗？”
“没有用的！”
他们大声呵斥着。小千绝望了：不会有人来救自己，现在，甚至没有人相信自己。
她的脚一软，又坐在地上。小千不想动了，她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鼬似乎也很可疑呢。”有人这样说，“他的万花筒写轮眼，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是怎样得到的。他那天真的没有参与灭门吗？逃跑了那么久，突然又回来，我们就这样相信他了？”
“是啊，队长，要不要把他也带来一起审问？”另一个人提出建议说。
小千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他们也要这样对待鼬吗？
他们也会把鼬抓起来，然后关到监牢里吗？
他们，会不会对鼬用刑？
鼬一定不会说的。就算是死，他也不会说的。
因为，那是他决定用一生去守护的秘密。
“我知道……”
小千突然开口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你知道？”伊比喜迅速问，“你知道什么？”
“鼬……他的写轮眼，是杀死了一个人之后得到的。”
“你说什么？”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看着这个瘦小的女孩子：她知道的东西，可能比预期的还要多。
“他的写轮眼，是杀死了宇智波止水之后，才得到的。”小千说道。
伊比喜大惊。灭门之前的血案吗？几乎都要被人们忘却了。
居然是鼬干的。
“你再说一遍！”伊比喜的声音很低。
“他杀死了止水，因为他发现止水和大蛇丸企图背叛木叶。他杀了止水，大蛇丸的计划全乱了，所以他才会杀死鼬的全家。”
小千说得字字清晰，她说完之后，一下子瘫倒在墙边，闭上了眼睛。
她太累了。
“鼬，对不起啊……”小千紧闭的双眼流下泪水，“我只是，不想让你再次被大家怀疑。原谅我吧……”
“她怎么样了？”
所有人围过来。
伊比喜看了看，站起来说：“可能是太辛苦，暂时晕倒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天亮了吗？”小千缓缓地爬起来，一下子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