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暗自惋惜,自己好不容易招来的这些武林人士,豢养许久,居然就要被这样一个小丫头给解决了。
只见江予澈冷笑着,向前一跃,清影刀在半空划出流畅的曲线,将自己的周身护得严严实实。
没人看清她的刀是如何游走的。
清光在几人中急速的流动着,跟随着少女鬼魅一般的身形,漫天光芒大盛,彷佛银河璀璨熠熠夺目。刀意凛冽,激得周围的树叶和花瓣随着清光纷纷飞起,在半空化为齑粉。
漫天齑粉纷飞,光影愈加明烈。
当那几位侍卫发现刀影迷漫自己周身的时候,那柄耀着森森清光的刀已然来到自己的面前。
还没等他们做出任何的反击,便看见少女宛如修罗般冷笑着的表情,映在他们不甘的瞳仁里,成为了这几人对世间最后的映像。
一时间,整个小院沉浸在肃杀的寂静里,江予澈站在几人的破碎尸体中央,冷冷看着不远处白衣的男子,略微扬起嘴角挑衅道:“殿下不是想留下我们么?看来是该殿下亲自来留了!”
少女凛然而立,周身萦绕着睥睨天下的傲气和森然的杀气,让人不敢小视。
司徒昊苍白着脸,狠狠地盯着这名身材纤细的少女,似乎仍旧不敢相信这宛如修罗场一般的血腥屠杀是她所为。
江予澈却不再理会司徒昊凶狠的视线,犹自从袖中取出一块洁白的丝帕,她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脸上的伤口,只是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刀身上残留的斑斑血污。
麻烦
卫晗疼地靠在一棵大树上喘息着,冷汗津津,他咬着牙从衣服下摆撕下一条布,暂时先将自己受伤的手臂草草扎起。他并不理会江予澈和司徒昊的对峙。
他心底明白,江予澈这次是真的发火了。
司徒昊苍白着脸,冷冷道:“就让子瑱来讨教江仙子的清影刀!”
江予澈慢慢抬起头,一言不发地盯着司徒昊看了很久,看得司徒昊浑身都觉得不舒服。
月色暗沉,却是看不清楚她面上的表情。
恰巧这时风吹散了遮挡着月亮的云层。
月色皎洁,司徒昊发现少女正微眯着眼眸,彷佛打量自己的猎物一般狡黠地看着自己。
这样的认知让他大为光火。
江予澈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忽而大笑出声:“刀剑无眼,殿下还请当心了。”
“仙子是不是太过自信了?”司徒昊咬着牙冷冷讽道。
江予澈微微笑起来,歪了歪头 :“殿下先请。”
剑出,漾出迷离寒芒。剑势疾走如虹,直直刺向院中含笑而立的闲适少女。
那一剑凌厉之极,映着他眼中的恼恨和冷意,带着一击必中的决绝。
江予澈眼中闪过赞赏的光芒。
“叮!”,剑与刀在空中相遇,迸射出了火花,交击之声很是清越,在小院中回荡。
随着一击之力,双方的身形都向相反的方向飘出,分别在远处站定了身形。
司徒昊惊异不定地看着依旧笑吟吟的江予澈。
“殿下,这就结束了?”江予澈看着对面白衣的男子,明澈的眼睛里满是嘲弄的意味。
司徒昊狭长凤目暗沉,清啸一声,手中的剑化为长虹,直指经天。
月下对战的两人,身形快的连站在一旁观战的卫晗也分辨不出了,只有清色和碧色的光芒在月光中交互迷离。
奇异的是,却未听见任何兵刃交击之声。
只有剑气和刀光在空中纵横如网。
在两个人身侧方圆几丈内,激起无数的落花和树叶纷飞如夜蝶,却在两人强劲的气场里,化为齑粉纷纷。
“叮叮叮!”
终于,寂静的院中,忽然传来金铁交击的声音!
“嗤嗤”几声破空声后,两个人双双落地,各自踉跄了一步,退开。
卫晗惊诧地看见江予澈依旧含笑,嘴角却渐渐出现一丝殷红。
和着她脸颊上那长长的伤口,清丽的小脸显得狰狞而可怖。
卫晗抢步过去扶住少女。少女倦极,将全身大半的力量都倚在了卫晗身上。
卫晗一探她的脉搏,却惊愕的发现她的脉搏紊乱絮杂。
卫晗心下明了,司徒昊也不是泛泛之辈,江予澈先是和数位侍卫拼命,而后再与他对决,一定是受了不小的内伤。
只有赶快离开这里,返回清园给她疗伤才是。
而她对面的司徒昊,却被当胸一刀,殷殷血迹渐渐迷漫,浸染了雪色的锦袍。
“不愧是江湖第一刀。好刀法、好刀法。”司徒昊苍白着脸,捂住胸口,血色自他修长的指间渗出。他由衷的赞叹道,浑然不顾自己摇摇欲跌的身形。
诡奇的是,这小院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偌大的胤王府,却没有半个人过来查看。
“今儿实在对不住了。卫某先行一步。”卫晗冲司徒昊歉疚道。而后将少女负在背上,迅速的离开了。
天色将亮未亮,天角微泛着些许的苍青色。街道上开始有了人声,新的一天开始了。
卫晗负着少女在的街上疾行,将一身的轻功发挥到了极致。
少女神志清醒,只是浑身没了力气。
她歉疚地凑近卫晗的耳朵,道:“十五哥,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提议去胤王府。我闯祸了。司徒昊胸上那一刀很是凶险,胤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不用带我回去了,随便给我找一家客栈就好了。”
“说什么傻话?”卫晗不满道,“别说话,省省力气。十五哥这就带你回去疗伤。”
“我回去对大家都不好。我先出去避避风头再说!”江予澈努力想要从卫晗的背上跳下来。
“不要乱动!”卫晗严肃道,“受了伤还不安分!”
“十五哥,我说的是真的。我会给大哥和揽月门带来麻烦的!”江予澈在卫晗背上叫道。
“小十七,你忘记咱们以前结拜的时候说什么了么?我们说好的,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十五哥怎么可能将你丢下呢?大哥怎么可能丢下你不顾呢?各位兄弟姐妹也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卫晗负着江予澈边走边认真的说着。原本受伤的手臂也在叫嚣着疼痛,他却来不及在乎自己的伤痛,任由汗水自他的额头沁出,细细密密地在额角,“你只要安安分分跟十五哥回去养好伤就行。其他的你不用操心!”
卫晗温暖的声音飘洒在初夏早晨微凉的空气里,宛如冬日里喝下的温热豆浆,让整个人都觉得暖洋洋的。
七彩水汽氤氲在江予澈大大的眼睛里,眼色潋滟。
她忽然觉得很是安心,于是放心地闭上眼睛,靠在卫晗略略单薄却很温暖的背上休息。
回到清园,两人刚想悄悄溜回房间休息。
谁想,却在穿花小厅里看见了寒着脸候着两人的陈思源和朵颜。
一见两人,朵颜就出声责备道:“你们俩给我说清楚,昨晚到底是去做什么了?“朵颜声音不大,却是少有的严肃,“今早我去叫小十七起床,小十七居然不在床上!你们俩倒是给我说说,这一身黑衣的究竟是做什么去了?恩?两人还都受伤了?这还和人动手了?”
卫晗忙将江予澈放下来,陈思源见状,马上上前来,扶住江予澈,一搭她的脉搏,立刻变了脸色。
“阿颜,现在这个不是主要的问题。小十七受了内伤,得赶快疗伤。”陈思源回头,焦虑道,“能让小十七受内伤的人,应该不算一般人!还有十五弟也受伤了,得赶紧包扎一下!”
朵颜一听,立刻皱了眉,上前来扶住江予澈,江予澈很是内疚道:“对不起七姐,害你和二哥担心了!”
“别说话了,先回房!”三人立即护着江予澈回到房间。
朵颜先帮卫晗包扎了手臂的伤,而后转身进内室去看护江予澈了。
留下陈思源和卫晗坐在外间,低声地交谈着昨晚的事情。
饶是卫晗轻描淡写的捡着重要的说了,可还是听得陈思源脸色阴沉。
当听到司徒昊被当胸一刀时,他的脸色铁青的可怕,却仍旧一言不发。
只是捏着杯子的手指骨泛着白色。
卫晗立刻噤声,小心翼翼地打量陈思源。
“那一刀是阿澈给他的?”陈思源忽然开口道,吓了卫晗一跳。本想说是司徒昊自己挑衅来着,可是看着陈思源俊脸阴沉,只好恭敬低头简洁道:“是!”
卫晗心底不断叹气,阿澈阿澈,你说你干嘛给他那么严重的一下子啊?!这下好了,我想给你蒙混过去都不行了。
陈思源站了起来大步走出去了,“哐啷!”卫晗惊讶地发现地上有上好的青花瓷杯子碎成了数块……
卫晗暗叫不好,跟着站了起来出去。
却见陈思源唤来了侍从,正在低声吩咐着那个连连点头的侍从什么,两人都是一脸严肃。
那人恭敬地低头行礼,而后迅速转身走了。
卫晗走过去,问道:“二哥,你让人回去通知大哥么?”
陈思源点点头,叹道:“司徒昊虽然不被司徒逸所宠。可他毕竟是司徒逸的儿子。小十七这次可真是闹大了!得赶快通知大哥,让他早做决策才是。”
卫晗心下也很少懊悔,早知道自己就再坚持一下,就不会闹出这么一出了!现在好了,闹得得大哥出面来处理了!
不一会儿,朵颜出来了,脸色很不好看。
陈思源和卫晗立刻迎上去,问道:“小十七怎么样?”
朵颜冷着脸道:“老十五,那个司徒昊真的如此厉害?!居然让小十七受了这么重的伤!”
卫晗内疚地低下头,诺诺道:“是我武功太差,还要小十七来助我。阿澈真气损耗太多,后来还硬拼着和司徒昊对战。都怪我,要是我当时劝住了小十七不去夜探胤王府就好了。或者我武功再好一些,就不用小十七分神来顾我了!”
“也不能全怪你!”朵颜脸色稍霁,安慰道,“是小十七太不懂事,怎么会突发奇想去夜探胤王府呢?!也合该给她个教训!总是仗着自己身手好就无所顾忌!”
“可是……”卫晗黯然道。
“没事,十五弟,这么一整夜的闹腾,你也应该累了,先回去休息吧!阿澈这里有我们看着,不会有事的!”朵颜眼神迷离,不知道在思忖什么。
卫晗答应了,头也不回的走回自己的房间。他的影子被光线里越来越淡,直至消失。
初夏的阳光明媚不刺眼,宛如娇嫩的花瓣一样温柔的覆盖了世界。微风袭人,不知从何处飘来了淡淡的花香,幽香暗暗,沁人心脾。
“二哥,这次你看,司徒逸会善罢甘休么?小十七啊小十七,怎么会去招惹司徒昊呢?”朵颜想起这事儿就觉得头疼。
“我让人快马加鞭回去告知大哥了。司徒逸现在应该还未到靖明,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不管不顾靖明的安危亲自回来处理这事儿!”陈思源皱眉道。
“哎……但愿他更关心靖明的安危吧!”朵颜期盼着。
挑衅
江予澈的伤在朵颜的看护下好得很快,很快就恢复了六七成。
可是脸颊上的那道伤口,却依旧盘在她清丽的小脸上,如同丑陋的虫子一样。虽然她自己不是很在意外貌,可是朵颜等人却很是着急,四处去寻来各种药来让她涂。
陈思源派去告知许怀瑜的人也回来复命,说许怀瑜因为南方生意的失败暂时无法脱身来宛宁,一切事情但凭陈思源处置。
奇异的是这几日居然没有任何事情的发生。
司徒逸彷佛不在乎自己儿子的生死一般,并未回来,而是继续前往靖明与豫王钱明在靖明打得个你死我活。
而陈思源派出的间者,却无法得到任何关于司徒逸的个人消息,似乎是被有心人给极好的掩藏起来了。
一日午后,江予澈刚刚从书房里出来,她懒洋洋地伸个懒腰,就看见一个丫鬟急急忙忙过来,才见她,就惶惶地道:“十七小姐,七小姐吩咐奴婢过来唤小姐去逸野堂,说有贵客临门!”
“噢,好,我知道,马上过去。”江予澈皱了眉挥挥手道,“你先过去吧,我先换身衣服再去。”
“是。”丫鬟一福身,低头下去回话了。
江予澈疑惑地边回房边思索,到底是谁来了,贵客?!她思来想去,也没觉得谁会来。
她回房,选了一袭天水碧的衣服换好,然后溜达着往逸野堂走去。
穿过曲曲折折的绘月廊,她心不在焉地看着植在园中的各色植物在阳光下葳蕤秀美,一片勃勃生机。
随手摘了一朵浅浅粉嫩的牡丹,重重花瓣娇弱似闺中少女不堪风雨。
江予澈忽而一笑,将花放在鼻下轻嗅,清浅的香气悠然缓缓而出。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一刻的宁静祥和。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扶栏露华浓。若非群玉上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1'。古人诚不欺我!”前面忽然一个有些熟悉的清润男声带着笑意,宛如春冰破冻般优雅悦耳。
这话虽然是赞美,却是带着轻佻。
江予澈略有些许不满地抬头,却见前方站着三人。前两个自然是陈思源和朵颜。
而第三个人,却是应该远在靖明的司徒晟。
江予澈发现陈思源和朵颜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嗯哼……阿澈,世子听说你受了伤,专程屈尊从靖明赶回来来探望你。”陈思源清清嗓子道。
“探望?”江予澈狐疑地看着微微颔首的司徒晟,自己和这家伙又不熟,探什么望?!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陪着他爹司徒逸在靖明运筹帷幄与钱明争夺靖明城的么?这当口怎么会出现在清园里?
江予澈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却没发现陈思源和朵颜窃笑着悄悄走了。
“你是来找我算账的吧?”江予澈挑起眉看着一袭明紫锦袍的司徒晟。
那双漾满璀然星光的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声调却依旧是优雅不迫的:“仙子的清影刀果然厉害!”
“世子过奖了。”江予澈毫不在意的撇了撇嘴角。
对面之人的眼神却渐渐锐利,锋芒乍现。
“不知仙子夜探胤王府所为何事?为何要伤我王兄性命?“司徒晟突然冷然道,明紫锦袍衣带微展,带住其主人翩翩风华。
“世子想听到什么样的解释?” 江予澈一脸的无所谓,彷佛只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般轻描淡写。
“你……”司徒晟脸色微变,很快恢复如常,淡淡道,“原来清影仙子江十七喜欢夜访他人府邸。”
“是又怎么样?你能耐我何?”江予澈斜睨着司徒晟,挑衅道,“我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的着吗?”
“哦,好。我确实不该过问仙子的去留。”司徒晟忽而浅笑,走近江予澈身侧不远处。
狭长凤目深邃清雅,眼底璀然星芒闪耀,声音泠泠:“可惜仙子去的却是子瑾的家。难道子瑾不该管么?”
江予澈看着对方紧步逼来,忽然烦躁起来,怒道:“这天下还没有我想去还去不了的地方!就是上京那座皇城,我江予澈也一样想去就去想走就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