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争执了一会儿,电话被一个女人接过:“喂,你是哪位?”
樊梨纱愣了一下:“我是樊梨纱。”
“啊!嫂子!”她惊喜地喊了一声,声音很闹腾,“我哥在日本北海道啊,你要去找他吗?”
“是、是啊,你知道他住哪里吗?”
“知道啊。”把田瑞希称为哥哥的女人把一个地址报上,确认她已经记下来以后又说,“嫂子你一定是想秘密去日本给我哥一个惊喜对不对?我保证不会告诉他的!你现在在哪里啊?”
樊梨纱眼角抽搐了一下:“我在法国。”
“那你假期要回国吗?”
“要啊。”
“那太好了,我们到时间再见面吧!”
“……”
请问她到底是哪位?
上次见天山童姥的时候,樊梨纱就晓得自己对田瑞希的家庭并不十分了解。在知道接过肖立电话的人是田瑞希的亲妹妹田羽之后,她更加发现自己没有真正担起一个老婆的责任,让她最惊悚的是她居然连自己老公的年龄都不知道!
打电话问田老师?——简直欠扁。
打电话问田羽?——好丢脸。
于是她决定打电话给凌池,没想到连凌池都不知道。额滴神,田老师你妈是天山童姥,那你本尊是什么?看不出年龄的小龙女?
樊梨纱把自己心里的疑问告诉Candice,而当她收到回复的时候,已经是在飞机上,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浮云,初升的太阳带着晕黄的光却不刺眼,她觉得自己就是在云端驰骋的神马。她旁边坐着一对母女,那小女孩才三四岁大,五官深邃异常可爱,乖乖地坐在那里看《小王子》。那些精致的图片让樊梨纱心里罪过,想起自己和她年纪一样大的时候,只会扯着田止凡把她老妈的卫生巾当成贴纸贴得屋子里满墙壁都是——真是不纯洁的童年。
一登录MSN,Candice那销魂的头像就冒了出来,对话框里贴了一张截图,旁边的小女孩也在盯着她屏幕看,赞叹了一声“那哥哥真帅。”樊梨纱自然得瑟,可是当她看完出生年份那一栏时,她一口椰子汁喷了出来,整个屏幕都是白花花一片。
耳边马上传来的小女孩惊慌的声音:“妈妈你看,那个阿姨她喷奶。”
喷你妹的奶啊,阿姨你大爷啊,你应该去叫田瑞希喷,然后说:“妈妈你看,那个伯伯他□!”
可是——她才二十三岁就被叫阿姨,而那个三十二岁的死变态却被叫做哥哥。樊梨纱泪流满面地看着窗外浮云,她哪里是神马,她顶多就是一头草泥马罢了。
田老师,你还记得神雕背上的过儿么?皿
从巴黎到东京要14个小时,再从东京搭飞机到札幌,折腾到田瑞希下榻的酒店时已经凌晨了。她害怕自己贸然上房间会影响他休息,客房又都满了,索性就坐在酒店大堂的日式沙发上等天亮。
然而,大堂经理却不愿意她这样做,因为她风尘仆仆的模样像极了没钱住酒店的,十分影响酒店的形象。樊梨纱反复解释因为客房满了,其他酒店又很远,怕她要找的人明天就会离开所以才等在这里,可惜经理一口咬定她就是没钱住酒店才赖死不走,连保安也出动了。樊梨纱又累又憋屈,只好拖着行李慢吞吞地往酒店门口走。
田瑞希匆匆下到酒店大堂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亲亲老婆拖着行李离开的可怜模样,心里被一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感觉给填满了。
“不好意思。”他快步走到樊梨纱身边拉住她的手,对着大堂经理用标准的日语说道:“她是我太太。”
樊梨纱愣住,转头一看,就看到她日思夜想的田老师,只是平时潇洒的田瑞希身上只套了件白T恤和短裤,脚上一双拖鞋,头发都是乱的,显然匆忙赶来。
大堂经理显然也震惊了,马上对着田瑞希和樊梨纱鞠躬道歉,并亲自帮她把行李送到房间,还为赔罪送上两套新浴衣,说是为圣诞节活动准备的礼物。
樊梨纱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容易满足,看到那两套红彤彤的浴衣两眼放出桃心,屁颠着去洗澡马上就换上了。
“好看吗?”樊梨纱在田瑞希面前得瑟地转来转去,“要是再有一双木屐就好了。”
“想要——明天就给你买吧。”田瑞希坐在床上,两手撑在背后,双腿伸长,恣意欣赏着她愉悦的动作。刚才幸好大堂服务员聪明,打内线上房间说有人找他,否则人生地不熟,她不知道要流落到哪里去。一想到她刚才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就揪紧,他抬手朝她招了招:“纱纱,过来。”
樊梨纱欢乐地扑腾到他腿边,还没坐下,就被他揽住腰压在床上。
两个人都没有戴眼镜,樊梨纱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以及那瞳孔里映着的自己,她伸手搂住他脖子,做了一件一下飞机就想做的事情——她拱起上半身贴上他微凉的嘴唇:“生日快乐,老公。”
“已经过了,”田瑞希揉揉她的头发,“但还是谢谢你,老婆。”
樊梨纱退了开来:“可是我没准备好生日礼物。”
“不用——”他搂紧她的腰把她压向自己,重新低头攫住她的唇,“你来了,就是最好的礼物。”
'正文 帕特二二'
到第二天樊梨纱睡醒的时候,田瑞希人已经不见了,之留下了一张纸条叫她不要乱跑,因为日本人的民族情节很深,英语水平多数不高,更别指望他们听得懂中文或者法文。
她一边刷牙一边看,上面“纱纱”两个字让她想起昨晚他叫的“老婆”,心里头立即被蜜糖灌满,好像连口里的牙膏都是甜的。她含着一口泡沫对着镜子吃吃地傻笑起来,可是当她瞧见自己脖子上的惨状时,差点一口牙膏全部吞下去,上面鲜红的点点草莓印正花枝招展地向她道早安。
田老师啊,你就这么欲求不满么!》《
幸好此时的北海道已是零度天气,出门铁定要穿高龄衣服,但既然是在酒店,也就没什么了。樊梨纱洗刷完毕,跑到落地玻璃窗前“刷”一下把窗帘拉开,入目之景几乎闪瞎了她的钛合金狗眼。
雪,在一夜之间落满了整座城市,盖住了那些颜色深浅不一的屋顶,到处皆是白茫茫一片,在日光照耀下焕发出一种似梦似真的迷离。她并非第一次看雪,从前和田止凡去北京的时候也看过,但这里的雪在平和的景色中有种与众不同的静谧,让人心神宁静。
她记得樊母说过,自己就是在梨花盛绽的日子里出生因此才有了梨纱这个名字,而现在她终于懂得那一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是怎样的光景。
樊梨纱低头往楼下看去,只见一辆银色的房车缓缓停在酒店门口,保卫人员打开车门,一名穿着浅灰色风衣的男人从车里走了出来,他柔软的褐发垂在额前,一副无框眼镜架在鼻梁上,嘴边带着温和的笑意。他走路的动作从容淡定,竟似周身笼了一层光华。
樊梨纱扶了扶眼镜,几乎把脸贴在了玻璃上,只为了瞧清楚一点。而那人却在此时毫无预警地抬起头来,似在观望她的方向。樊梨纱心脏漏跳了一拍,赶紧后退,“刷”一声把窗帘重新拉上。
背倚在窗上,隔着窗帘还传来微寒,她抚着活蹦乱跳的小心肝,全身发烫。目光落到纯白的床上,她心里冒出了一个主意——
她把长发放下来斜披在肩上,把浴衣的领子打开露出一边香肩,半卧在床榻,两条腿撩开浴衣下摆暴露在空气中。
一切妥当之后,樊梨纱贼贼一笑:啧啧,每次都是田老师勾引她,这次她一定要反受为攻!
原本还在和日本这边负责人说话的田瑞希有些心不在焉,手上来回把玩着自己的房卡,让负责人忍不住笑道:“这么急回房,难道是藏了什么宝贝?”
田瑞希笑而不语。
“这边的演出已经结束,剩下的一些细节我们进房谈吧。”负责人边翻资料边等他开门,谁知他一开门却像堵墙一样竖在门口,那高大的身影让负责人完全看不到里面,只好纳闷问道:“怎么了?”
“没有。”田瑞希的声音明显沉哑了几分,“我有点累想先休息,到时候再说吧。”
说完他就迅速进了房间关上房门,只留下负责人呆立在外头。
樊梨纱看着一边脱衣服一边走向自己的田瑞希,不禁感到口干舌燥:“瑞希……”
田瑞希拿下眼镜低头吻上她的唇,很顺手地扯开她浴衣上的绑带,眼神灼灼。
“纱纱,我恨不得你今天就是毕业典礼,那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居然用到“为所欲为”这样的字眼,他到底是有多饥渴啊?
樊梨纱仰躺在床上,全身乏力。为毛他们明明没有真枪实弹她还是累个半死,而田老师本尊却相当精神奕奕?
正在用手提上网的田瑞希接收到她射来的目光,转头好整以暇地笑:“怎么了?还想继续?”
想你毛啊想。樊梨纱翻了一个白眼:“难道田老师就是传说中的一夜七次郎?”
“纱纱想领教一下?”
“不用了,真的!”樊梨纱抱着被子想坐起来,田瑞希见她的动作似乎有点艰难便伸手扶了她一把,谁知她却不领情地瞪了他一眼。他微微挑眉,然后靠向她耳边:“根据我的经验,一夜七次似乎有点少?”
他的话配合着喷出的热气成功地让樊梨纱从头到脚红成一只煮熟的虾子,可半晌她就缓过神来,问道:“你和别人做过?”
田瑞希看着手提屏幕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随后转头看她:“你很介意?”
樊梨纱摇摇头。他都32岁了,没有经历才奇怪呢,好女人不应该在意男人的过去。
“放心吧。”他伸手揉揉她头发,“你会是我第一个用心爱着的。”
压下脸上因这句话而起的燥热,樊梨纱表情认真:“瑞希,我有什么好?”
“在我眼里,你什么都好。”田瑞希抱住她,末了又笑着加了一句,“只要你不惹我生气。”
她抿嘴偷笑,眼神落在手提屏幕上“咦”了一声,“你在看什么?”
田瑞希这才看到她戴在指上的戒指:“怎么又戴上了?”
“宣告我有妇之夫的身份啊,”她的注意力只集中在屏幕,上头反复播映着雪地里冰灯银饰的照片,但全是日文她完全看不懂,“这是哪里啊?”
田瑞希握住她的手,“这是我今晚要带你去的地方。”
札幌是个典型的北国城市,因此以雪为题材的节日庆典数量相当多。遗憾的是,最著名的札幌雪祭是在二月份,他们无缘观看,但此时却刚好是银白灯饰节开始的时间,宣告着冬天来临的灯饰节会一直持续到雪祭伊始。
银白灯饰节始于1981年,许多人还记得当年在大通公园被灯饰点缀的大通西二丁目广场是如何的如梦似幻。灯饰节的主题千变万化,展示会场也在增多,每年慕名而至的游人数不胜数。
樊梨纱完全被眼前华丽梦幻的场景给震慑。
高大的行道树上挂满了灯泡,盈盈的金黄色把枝桠上的白雪照得发亮,而广场上中央放置了一颗高大的圣诞树,挂在上面的灯泡宛如一个个漂浮在半空的金黄泡泡。四周还摆满了各种各样用灯泡装饰而成的摆设,主题各异,让人眼花缭乱。
“瑞希,你来看看这个!”樊梨纱很自然地拉着他的手往自己的方向带,穿梭在各个灯饰之间,脸上映着璀璨的灯影衬得笑花愈是灿烂,田瑞希一直跟在她身后,挡住了其他人投来的惊羡目光,浅笑地注视着这个只属于自己的小女人。
——万千灯火也不及她脸上的如花笑靥。
田瑞希情不自禁地在背后拥住她,樊梨纱疑惑地侧过脸,他已低头吻上,不知是灯泡热量太盛或是深吻太缠绵,她雪白的脸透出微红,像是洁白梨花上的红蕊,分外招人喜爱。
旁侧已有不少人注视,偷笑有之、羡慕有之。但毕竟这里是日本,不是开放的法国,他们只是游人却做出这样的举动,让樊梨纱忍不住害羞地把脸埋在他胸膛前不敢抬起来。
似乎是有个人走近,说了一句生硬的英文,问能不能帮他们两个拍张照片。田瑞希应得很爽快,搂住樊梨纱在圣诞树前拍了一张合照。田瑞希又向他借了拍立得,帮樊梨纱单独拍了一张。年轻人把照片递给他时,说了一句:“先生,你女朋友很漂亮,你真有福气。”
田瑞希礼貌地接过照片,用字正腔圆的英文回答:“谢谢你的赞美,她是我太太。”
——她是我太太。这句话已不是第一次从他口中说出来,樊梨纱想起昨晚他在酒店大堂里也说过这句,心里头暖烘烘的。看来,她是真的越来越喜欢他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田瑞希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把那张照片放到了透明夹层里,想到以后一打开就能看到她的脸,嘴角的笑意又愉悦了几分。樊梨纱见他似乎很高兴,眼睛一转:“瑞希,你把手伸出来一下,我教你玩个游戏。”
“嗯?”田瑞希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似是不解,但还是很听话地把一双白玉般的大手伸了出来,一根根修长的手指在灯光的映衬下透出一股白净的微光,让樊梨纱羡慕不已。
她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现在把眼睛闭上。”
田瑞希照着她说的话乖乖闭上眼,才几秒时间,他就感觉到什么东西被套在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等不及她说话,他已经睁开眼,看到指间那只简单的纯金戒指时,整个人愣住了。
“哎呀,我都还没叫你睁——”樊梨纱着急地嚷了起来,话没说完就被他用力地拥在了怀里。他力气很大,大得让她以为自己要被他给揉碎了,可是又是这么温柔,仿佛在害怕她瞬间会消失的模样。
“纱纱。”他的声音带着眸中颤抖,“纱纱。”
樊梨纱原本躁动的心被他这样一喊,异常地平静下来,伸手回抱住他:“这是用上次的稿费买的,款式有点简单,但是是纯金的,我一直想着要买什么礼物送你,这个就当生日礼物吧。”
“谢谢,”他在她脖子边蹭了蹭,“我很喜欢。”
听到他近在咫尺的心跳声,偎着他暖暖的体温,樊梨纱闭上眼睛:“喜欢就好。”
有时候,樊梨纱觉得田瑞希其实很孩子气,他生气的时候会拂袖而去人间蒸发一段时间,高兴的时候却又是把她宠得无法无天,似乎只要她高兴,他全世界都可以给她。
昨晚回到酒店,她只不过说了一句“好想去泡温泉”,第二天马上就被带到了一间温泉旅馆。
札幌位于火山区,温泉数目之多数也数不清。田瑞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车子,一路往偏僻的地方开,樊梨纱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