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谖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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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谖婵-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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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一面之辞,就能入罪捉人?”,谖婵轻放粥勺,抬眼打量童贯一眼,暗度他与蔡姓老贼乃是一丘之壑,莲娘今日恐是难逃牢狱了……
  “今晚郓王带着刘郡君同往赴宴,刘郡君也说看见向玉莲鬼祟与那两个刺客接触过啊,由此官家震怒!小的也只是奉旨办事!”,童贯对身后禁军挥手一喝,便要捉人……
  谖婵拍桌而起,将莲娘挡于身后,怒色冷声“童太傅要捕就将我一起捕了,如此你才能讨好立功啊!”
  童贯捋捋下颌那几根胡须,蔑道“这可是官家口谕,郓王妃非要为难小的!那就只能以抗旨之罪委屈郓王妃主仆二人同走一趟大理寺了!”……
  谖婵、莲娘被童贯押至大理寺狱中西北角最偏一间,四周牢房均无囚,……
  冷僻阴寒的狱间处处散发着经年聚集的潮湿霉味,粗石板地面散落不少枯黄稻草与一床破洞多处篾料参差的破席……
  “就委屈郓王妃了!”,童贯领众正要锁上狱门离去……
  “童太傅请留步,有两句关于你前程的逆耳忠言单独相告!”,谖婵漫不经心的悠幽冷笑……
  童贯略作迟疑,仍是屏退众禁军……
  谖婵轻踢那破席,猛然抬眼狠视童贯,目光异常凌厉,道“我是忽然想起,刘法战死,丧师十万,官家知道了吗?明明是败绩却以捷闻,宣抚司受赏的可有百人啊!可我也算有功守震武城,为何独没赏我啊?我可是一直很高看童太傅,但既然童太傅如此瞧不起我,还非要帮那蔡姓老贼来对付我,那也就只好送你童太傅一个同归于烬的机会了!言尽于此,童太傅可以走了!”
  童贯惊惮一瞬,五官聚结,顿时躬身,道“郓王妃息怒啊!小的也是奉旨办事,在人前不得不如此,这事坏就坏在那刘郡君也指认向玉莲有鬼祟结交刺客!那刘郡君是小刘娘子的人,说刘郡君污陷,定就会扯上小刘娘子吧?小刘娘子可是官家最宠爱的妃嫔,而且,连郓王都答应羁押向玉莲,小的能有何办法啊?你可别为难小的啊!”
  谖婵瞟目童贯,冷冷一笑,道“我要为难你,我在人前就大声讲了,我没那么做,也是知你有难处!不到万不得已,我会让你安心做你的太傅!不过,转告郓王一句话,合伙害我,我与他夫妻义绝!”……
  童贯躬身道“小的定会原话禀报郓王!”……
  谖婵与莲娘并肩在破席上落坐,萧寒夜风由狱外过道上所开的天窗灌入,吹得那壁上的微弱灯火不断摇曳,忽明忽暗,阴森诡异……
  莲娘见谖婵又微咳不止,轻抚她背,哽咽道“我一把年纪,死便死了!你不该陪我来受这份罪啊!衣衫又单薄,风寒加重如何是好啊?”
  谖婵抹去莲娘眼泪,道“莲娘是我亲人,我绝不会让你被害死的!你不要说死便死了的话,你不在,我就真是孤苦伶丁了!”
  莲娘紧紧抱住谖婵,哽咽道“好,莲娘不说死,再不说!莲娘也不会死!”……
  夜已深沉,露重清寒,主仆二人互倚取暖……
  莲娘愤懑道“越想越气,要冤枉也找个我听过的理由啊,可究竟什么是西夏死士啊?听来古古怪怪的!”
  “我也怀疑是不是真有所谓的西夏死士啊?”,谖婵对已然冰凉的双手呵了口气,拾了几根散落在脚边的稻草,编织同心结,手活动起来,才不会麻木……
  闻脚步声……
  狱卒打开狱门,何诉领着四名小黄门而来,一小黄门手中捧着一白地黑海棠纹剔花经瓶……
  谖婵抬眼冷笑,“这不是何诉何押班吗?有何贵干啊?”
  “官家赐于郓王妃御酒一瓶!”,何诉拿过经瓶摇摇,浓烈酒香溢出……
  谖婵清晰记得她三岁那年二月的毒酒,就是如此浓烈,起身一拂衣裙,将那编织一半的同心结弹出指尖,道“可我从不饮酒!”
  何诉取开经瓶塞子,不阴不阳的腔调“是御酒,郓王妃就勉为其难吧!”
  莲娘指着何诉怒道“其外可有看守?你们可真是目无国法啊?”,向外大声喊道“来人啊!”……
  何诉将经瓶摇动更甚,恶笑道“可进来时我已将所有看守都遣走了啊,叫得再大声也没人搭理的!也少不莲娘你那一口好酒的!”,对四小黄门喝道“按住她们俩!给我灌!一滴不剩!”……
  谖婵、莲娘被摁倒在地,拼命挣扎……
  一名蒙面黑衣人飞身而至,手中利刀寒光一闪,那四小黄门尚未回神便均已人头落地,身首异处……
  何诉扭头一看,吓瘫在地,涕泪齐下,颤抖道“谁?你……谁……”
  黑衣人以刀刃划划何诉的脸,蔑笑道“谁?就算要冒我们大夏死士的威名来污陷,也找两个身手像样的啊?那两人拙劣的表演实在令我们大夏死士觉得受辱蒙羞,便只好让你们见识见识真正的大夏死士了!”,手起刀落……
  黑衣人拉下面巾,谖婵震惊当场,因眼前之人竟是察哥……
  莲娘更是险些叫出声来,捂嘴惊道“你不是察哥吗?你如何会来啊?你又如何进来的?”
  察哥在何诉胸前抹净刀上血迹,道“我之前在大夏得到密报,说竟发现那蔡姓老贼私下有招募贼人,我怀疑会对你们不利啊,便扮作商旅赶来了,一到便听闻你们出事!狱中恰有我们大夏的人,我便让他们将我带进来了……想来是那蔡姓老贼风闻我们大夏有死士的名目,便蓄意陷害!”……
  另一黑衣人跨进来,扯下面巾,竟是阿勉……
  阿勉随意一踹那五名内侍,蔑笑道“是他们自己将看守都打发走了,这就是自己找死!”……
  谖婵指着那何诉头颅,悲恨道“当年有份逼我爹饮毒酒,早就该死了!”,见莲娘不敢正眼看那满地的尸首,道“快弄走啊,别吓着莲娘!”
  察哥一拍手,奔来两名狱卒,“收拾了!”……
  一狱卒笑道“就拖到后面,一把火烧了干净!”
  谖婵明眸一转,“等等!一下不见了五个内侍,总是会追查的啊,若是你们不嫌麻烦,不如趁夜神不知鬼不觉悄悄提去扔到那蔡姓老贼家园子?人死在他蔡家,就是他干的啊,就算追查,那老贼也自知有口难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然也就会替你们毁尸灭迹瞒下此事,不敢追究啊,是吧?”……
  察哥点头,“好主意!”,看看谖婵,笑道“放心,我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
  谖婵冷笑“办法?越狱啊?哎呀,这招可真够烂啊!我也想提醒你们,这里毕竟是大宋的京城,是大宋的领土,你们不要太嚣张!”,在席上坐下,随手拾起那个先前用稻草编织了一半的同心结,她尽力玩着指间的游戏,只是想忘了刚才那幕血腥……
  察哥蹲身轻轻将谖婵髻上微倾的白玉簪扶正,道“还多谢你提醒啊!可我没打算让你们越狱啊?我自有办法!”
  谖婵拨开察哥的手,面去表情,却冷冷言道“得了吧!我只是嫁给了赵楷,一个不受宠的小小亲王妃,不但不能被你利用,还自身难保,你背后定在骂我蠢材!你会想办法帮我?”
  察哥笑而不答,细看谖婵手中的同心结,颇为兴致……
  阿勉接话笑道“察哥要觉你是蠢材,就不从大夏赶来救你了!察哥已想好了,会真命人去刺杀那蔡姓老贼,让他不想满门受死就自己识相放你们出来啊!”……
  谖婵将同心结一掷,“狡黠”眨眼,道“我有个更好的主意,你们不用曝露身份去威胁……写封密信,其上指明,其一,要以西夏死士之名污陷莲娘,目的是既置我于死地,又激怒你嵬名察哥兴兵,其二,更是还要刺杀官家,由此成功挑起宋夏两国战祸……你们去扔尸首时,也就暗中潜入蔡家园子,像什么迷香啊,蒙汗药啊,想来你们定是很会使吧?就再让那蔡姓老贼在密信上盖个指印,加个私章嘛!这对你们来说可是轻而易举?而我听说官家最近时常微服出行前去会那东京上厅行首李师师,你们就带着这封密信前去假装行刺官家,再假装逃窜时将密信遗落,那上面可有蔡姓老贼的印哦,罪证确凿,还是官家亲眼目睹,吓得半死,官家能不震怒?就算不会杀那老贼,以官家的脾性定也不会再如以往那般信任他了啊!而且,我和莲娘这都被入了狱,竟还出了刺客,在官家看来我们就是冤枉的啊?这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嘛!”
  阿勉目瞪口呆,道“你还真智谋过人!”,……
  那两狱卒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对察哥道“这计太高明了!兄弟们对蔡家的地形很熟,虽蔡家雇了不少护院,但要避过那些窝囊废的眼目,轻而易举,还有李师师的妓馆,小的们就更清楚!”……
  察哥凑谖婵面前,故作严肃道“小刁妇很是狡猾啊!还敢说我利用你?这是你在利用我们!”
  谖婵轻拍察哥的肩,一本正经道“晋王殿下何出此言?我和莲娘要是无法洗脱这勾结死士的罪名,你们的死士岂不冤枉啊?何况,他们竟敢假冒你们的人,尤其还假冒得那么窝囊,你们不觉气恨啊?所以,我这也是在帮你们雪耻啊!”
  察哥强遏住笑,仍假作严肃道“有理!就这么办吧!”,见谖婵又有微咳,心中一紧,道“你服了整支参王,病还没痊愈吗?”……
  谖婵轻揉微痛的太阳穴,随口说道“只是受了风寒而已!你的参王是很有用的,我不会死了!”……
  察哥环视阴寒狱室,道“只是你们得在狱里呆些时日了,不知那赵佶何时才会出去会那李师师!”,见谖婵仅着粉蓝罗衫,对那两狱卒道“去取御寒的被褥来!照顾妥当!”……
  谖婵摇头,笃定道“不用了!若我没猜错,那李师师听闻官家被惊了圣驾,定会立即问候才对啊,听说,刚挖好从大内通往李师师妓馆的地道哦,这地道才刚挖好,以官家的脾性定贪这地道新鲜,而且又受了惊吓,难以入眠,兴许后半夜,官家就会忍不住由地道前去,听佳人抚琴唱曲安抚心绪!不过切记,你们动手时一定要装得很拙劣窝囊哦!因为那老贼的人不但身手差还胆怯怕死啊,如此才像一伙人所为嘛,是吧?还有啊,别伤了官家,因为官家一旦受了伤,这事可就大了,追查起来,我和莲娘也就反倒还得在此多住些时日了!”
  阿勉握拳轻击察哥的肩,道“要装得窝囊啊,那是真难为兄弟们啊,他们什么都能装,就是不会装窝囊,他们出手必得见血那成习惯了啊!看来,这装窝囊只得我们俩亲自干了!”
  察哥轻笑一声,对两狱卒抬手命道“多叫上人手,立即将扔尸取印诸事办妥!”
  两狱卒拊胸施礼“卑职们定不辱命!”……
  夜半……
  “她关在何处?快引路!”……
  莲娘耳语道“是三大王的声音!”
  谖婵冷笑“是来看我多惨的吧!成全他!”,侧躺在寒湿破席上佯装睡去……
  童贯引赵楷至狱门口……
  赵楷望了眼谖婵,低头皱眉,对莲娘道“快将她推醒!”……
  谖婵懒懒坐起,伸伸胳膊,冷冷道“来审问逼供的啊?有话就快问!”
  赵楷理顺呼吸,不耐烦道“是来领你回去的!你是柴家后人,不能无端加罪!”
  谖婵挽起莲娘胳膊,道“我们走!”
  赵楷低头整理锦袍衣襟,道“只能放你,刺客指认是莲娘所为,还有人证!”……
  谖婵怒气抖升,尽力缓声道“是吗?那可真够卑鄙无耻的啊!人证是谁?有脸就说来听听啊!”,拾了根稻草扯了扯,又开始编结,以此强压怒气……
  赵楷更不耐烦,“你走是不走?”
  谖婵忽指着赵楷脚边,惊呼道“有蛇!”
  赵楷连连惊慌后退,童贯急忙扶住,讨好道“三大王小心!”……
  谖婵用稻草尖拨了拨那“蛇”,故作一脸惊诧道“哎呀,看错了,原来只是小截破草绳啊!”,白赵楷一眼,摇头叹气,轻蔑道“就算真是蛇又如何?很可怕吗?郓王身份尊贵,快回府吧,这不是你来的地方,别弄脏了锦袍哦!”
  赵楷皱眉,尴尬拂拂袍袖,步到谖婵身旁,稍稍站定,怒道“疯疯癫癫!你究竟走是不走?不走那你就只好留下睡破席,吃牢饭!”
  谖婵站起身来,将手中稻草朝赵楷劈脸砸去,忍无可忍震怒道“行了!就算疯也是被你们所害吧?不就是你的宠妾陷害莲娘吗?莲娘每日也不过就是照顾我起居,说是受她指使,也就是想接着污陷是我所为,这才是目的吧?而最可气可恨的是,你还答应了羁押?若将莲娘单独留下,难保不会受尽酷刑,冤死狱中,再被假造证词……”,抬指轻戳赵楷心口,“你就算非觉我害死了你娘,你冲着我来便是,莲娘可不但没害过你娘,反倒还救过你娘的命吧?你娘没跟你讲过吗?她当年还在向太后宫中做押班时,患重病,是莲娘日夜照顾,她才活命啊,可你竟陷害你娘的救命恩人?”
  赵楷眉头紧蹙,背过身去,大步跨出狱门,怒声一句“那你就留下睡破席,吃牢饭吧!”……
作者有话要说:  

  ☆、寒狱牢心(下)

  童贯跟上赵楷,试探问道“郓王妃对三大王如此不敬,可要禀奏官家休弃?”
  赵楷顿驻脚步,震怒道“你敢!本王还没问你啊,你竟然将她也一起抓进来!本王答应过将她下狱吗?”
  童贯一头冷汗,道“小的以为她害了王娘子郁郁而去!想替三大王出口气!”
  赵楷挥袖怒道“轮不到你自作主张!还愣着啊?还不去审那刺客?审到招实话!向玉莲品性老实,本王也不信她会勾结西夏死士!”……
  童贯纠结道“可这事是刘郡君指认见过向玉莲与刺客见面,若说向玉莲清白不就是说刘郡君冤枉污陷?刘郡君那是小刘娘子的人啊?三大王别为难小的了?”
  赵楷细思一瞬,道“将那刺客押来,由本王来审!”,回望狱中一眼,低头皱眉,小声道“命人快备新锦被给她送去!狱中阴冷,她那副模样,能受得了吗?”……
  说话间见杨戬领着数名禁军奔来,道“官家急传三大王前去‘保和殿’,因幸李师师宅时遇刺,虽未受伤,但惊了圣驾,那两刺客也惊慌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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