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漫天飞雪、人鸟寂静的上午,起义者孙中山突然拜访醇王府。一位革命领袖访问一位被革命推翻的皇族权势人物,这在当时多么令人不可思议。然而,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孙中山竟然对被人斥为窝囊废、书呆子的庸碌王爷夸赞表扬了一番。他认为载沣在辛亥革命中辞去摄政王,是爱国的,有政治远见的行为;载沣能把国家和民族利益摆在前头,而把家族利益放在一边,是难能可贵的。他又表示,深知载沣从戊戌政变中就看透了袁世凯,本来要决心除掉袁贼,只是因局势演变复杂,掣肘限制太多,力难从心。并且孙中山对载沣在“逊位”后态度冷静,不问政治,不参加复辟活动,予以充分肯定。孙中山访问载沣之事,不仅使载沣受到一次深刻的教育,还留下一张富有历史意义的照片,照片后有孙中山的亲笔题字:“醇亲王惠存,孙文赠。”在分手之时,两人本约好下一次载沣回访孙中山。但时隔一个月,便传来了孙中山逝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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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书真富贵,无事小神仙(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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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北京解放后,载沣受到照顾。因生活问题,将后海房屋售予国立高级工业学校。解放后,载沣受到党和国家的关怀照顾,铭感之下,也对公益事业做出一些表现,如将家存图书、文物捐赠北京大学,响应淮北水灾捐款,带头购买“胜利折实公债”(当时国家发行的一种国债)……载沣因多年老病感受风寒,于1951年2月3日病故,3月葬于北京西郊福田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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醇亲王府的生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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醇亲王府位于后海北沿。前身是清初大学士明珠的宅第。乾隆五十四年封其十一子永理为成亲王,并将明珠府赐永理。后被赐予醇亲王奕譞。奕譞的原王府在西城区太平湖东里。因光绪帝生于此府,成为潜邸,故光绪继位后醇王必须迁出。为区别,醇王原在太平湖的王府称南府,后海北沿的新王府称北府。北府坐北朝南。西部为王府花园。东部是王府本身,分为东、中、西三路。南府位于西城区太平湖东里,原为荣亲王府。荣亲王永琪是高宗第五子,乾隆三十年(1765年)封荣亲王。道光三十年(1850年)封宣宗第七子奕譞为醇郡王。咸丰九年(1864年)分府出宫,居太平湖。同治十一年(1872年)晋醇亲王。府称醇亲王府。俗称七爷府。府坐北朝南,分中路和东、西路及花园。同治十三年(1874年)同治帝载淳逝世,奕譞的次子载湉嗣位,因此醇亲王府迁北府。奕譞死后,太平湖的醇亲王府前半部改建为醇亲王祠,后半部仍作为〃潜龙邸〃。
王府中除了祭祀、宴饮、年节、寿诞、吊庆等日程外,居家饮食也并非都是山珍海味。一些制作精巧的市井饮馔占据着他们的餐桌,与百姓不同的是,食物品种和搭配上的讲究。王府中日常食馔分为一日五餐:早点、早饭(即午饭)、晚饭、中午点、晚点(中夜宵),比咱们老百姓每天多吃两顿饭,〃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在醇王府为府内的主子们提供一日饮食的厨房分大小两种,大厨房是全家公用的正式“法定”的厨房,小厨房则是个人专用的私厨房。在醇王府内,厨房里的服务人员,从掌灶、掌案的大小师傅到学徒的小伙计(当时叫做“小力笨”)为止,都是父死子继世世代代做着以割烹伺候主人的工作。因此,即使他们不去下工夫钻研烹饪技术,也照样能维持这个饭碗,从而他们的煎炒烹炸的艺术也就一代不如一代了,据说当年就有人“直言不讳”地说“醇亲王府里的饭菜中看不中吃”。府内大厨房照例是由首领太监管辖,饭菜虽然做得不怎样,每月的开销却相当可观,以致府内的主人竟然到月底为伙食开支过大而发过愁甚至流过泪,虽然此事不一定是真实的,但是也可以想象到其开销之大,管事太监也是饿“瘦”了主人,吃“肥”了自己。
虽然大厨房的饭菜着实不怎么样,但是能享有吃大厨房饭菜资格的还是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想一想,他们确实很有“口福”呀。
每当正午十二点和下午六点左右的正饭点儿,便有散差太监到大厨房去取饭菜。每顿饭都照例是四碗四盘,另有粥和饭以及一盘面类蒸食并两小碟的咸菜等。当厨房把饭菜分装在两个圆笼里面后,散差就用扁担把它挑起来,小太监在两只衣袖上安上白布袖头跟在后面。到了屋内,散差便把汤、菜等放在圆笼盖内,端到饭桌前,由小太监一样样摆在桌上。至于每日早餐,则是不分大人小孩,每人都有从外面买来的油炸果和马蹄烧饼各两份和一桶粥并一些咸菜。不过也有些特列,比如太福晋则要加上两个煮鸡蛋和一碗牛乳,王爷则是加上两盘炒菜,王爷福晋则加上一些熏鱼、熏肉之类或是另炒一些半荤素的菜,这些可能就是当时的营养配餐吧,总之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吃这些东西,确实是一般人难以“享受”的。
由于规矩繁琐,醇王爷家人每天都不得不吃冷饭凉汤。惊讶之余,不妨看一看王府内太监送饭是个什么规矩。每天午、晚两餐的饭菜既是放在无法保温的木条制的圆笼内,又由散差太监慢腾腾地挑起来,穿过七道门、三个大院落和两条好几百米长的更道和甬路。大约走上十多分钟,才把本来做得就欠高明的饭菜,送到屋内,再慢吞吞地把已经起了荤油的饭菜一样一样地放在桌上,全套程序下来自热饭菜出锅,到一一“躺”在桌上等待宰割,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无怪乎帝师陈宝琛感慨说:“醇王府的饭菜,每天就和上供的一样!”所以久而久之,吃大厨房的饭,成了王府内最磨练人意志的事情,所以小厨房就应运而生了。
王府内的小厨房是王爷福晋“力排众议”而自行设立的。据说,福晋刚进王府的时候,本来同样吃着大厨房的伙食,但是因为福晋打小在娘家娇生惯养,吃不惯这冰冷的饭菜,只能自己想办法,起初只是在公费的每餐之外,偷偷摸摸地叫自己身旁的“陪奉”(随嫁而来的女仆)做一些可口的东西吃。后来,实在坚持不住了,索性就大胆地打破了府中的惯例,另雇来几名手艺高的厨师,占用了一个院落,成立了自己专用的小厨房。后来醇王福晋还在吃腻了中餐之后,雇了一批兼擅西餐的师傅;想不到不知在王府内吃西餐是什么感觉的咱们,还不如一百多年前的醇王福晋会享受。
此外,王府设有衣服库,为一大家子人准备一年四季的衣服。王府的衣服当然不能如民间那么随意,〃皮、棉、单、裌、纱〃五个类衣服,是王府成员四季必备服装,缺一不可。
早年间衣服库所存衣服,只限于官服(即朝服、补服)和王爷的便服。内眷的便服不入库收藏,故各房的套间都有存物躺箱立柜存放衣服。立柜多则三节,少则两节。日常换衣服,出门换衣服,都不简单,都很繁琐。夏季的内衣,须每日更换,由浆洗房水妈妈们负责洗涤。冬天,须每日更换内衣的袖衬、领衬,浆洗整洁后,由司衣服的仆妇依次缝上,在起床之前必须准备妥当。而且,每个人的袖衬领衬要经常保持洁白,哪怕在学房写字也得小心翼翼。如弄上墨迹,必遭申斥。所以,日食三餐,则更加当心。在王府生活中如不这样,必视为有悖圣人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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醇亲王府的生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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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代的变迁,王公府第和各大世家的女眷们已与社会有广泛的接触,如外出看戏、看电影、逛公园,上东安市场、劝业场和新世界等公共场所,开了眼界,时髦服饰见得多了,衣着自然随变化而变化。突出的变化是做鞋和买鞋,有的竟至买了高跟鞋。对衣料的选择,也已趋新为尚。以买花丝葛、物华葛、物华纱,以及丝哔叽、印度绸等高档衣料,来替代鸳鸯缎、芙蓉纱、实地纱等丝织品。惟纺绸、直罗、横罗等衣料依旧受到欢迎。一时竟给王府里带来了一股新活力。
在偌大的王府里,吃穿的讲究也掩盖不了王府内的长幼尊卑的秩序,王府长幼尊卑有序,十分严格,除〃行礼〃和〃请安〃的活动外,还有种种不可冒犯的诸多规矩。
例如晚辈在长辈面前决不可随意坐下。当长辈发话让坐下的时候,就不能再站着。坐还有坐的规矩:屁股不应占据整个椅面。把身体的全部重量都压到椅子上,端端正正地坐着是不许可的,只能侧着身子,坐在椅边或椅角上,脚腿要承受身体的一部分重量,以表示对长辈的谦恭。对长辈的意见或吩咐决不可辩驳,更不能拒绝,而只能回答说:〃嗻!〃如果长辈说的话较长,则应当间隔一定的时间回答一声〃嗻!〃以表明自己是在用心听着。回答时要轻声,如果像现在的戏剧或电影里那样高声应〃嗻!〃那就显得不恭敬了。这些耸人听闻的规矩,在现在看来实是无聊之极,但是在过去的王府里确是每日必行的功课,难怪有人说,在王府大宅门里呆久了,脑袋也会木纳了。
过去,再富的王府也没有汽车,出门全靠骑马或者坐轿,所以每家王府里都雇用数十名轿夫,轿夫们并分两队,互相值班。有人说,轿夫需要每天抬着大活人满城溜,虽然累点苦点,但是相比在府内作丫鬟太监的要强得多,至少不会因为小事就轻则被罚,重则被打,但事实也未必如此,有这么一个故事,就证明了,做轿夫的也是有危险的。据说有一次恭亲王奕䜣乘轿走到半途,碰到他哥哥敦亲王奕誴的轿子在前面。当时精壮轿夫见轿就要赶过,已成为一种习惯,于是奕䜣的轿夫就加快脚步想要赶过前轿。奕䜣知道他哥哥的脾气古怪,如果超越了他的轿子,严重的后果定会随之而来。他就在轿中大声制止,但是轿夫不听,仍然加劲拔腿前行。奕䜣无法,急得在轿中连连跺脚说:“超不得!超不得!前面是我的哥哥!”轿夫回答得更妙:“是你的哥哥,不是我的哥哥!”结果是赶过前轿扬长而去。奕䜣身在轿中,王爷的威风当然无法使出,只得在回府之后责打轿夫们几十板子。可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奕誴在回家之后第二天,便派人到恭王府借轿一用。奕䜣自然是不敢不借,那班轿夫在挨完了打之后也不敢不去。这帮轿夫到了敦王府之后,奕誴就命人把很多的银两放入轿内,派专人监视着让他们抬起轿子遍游四城。当这些轿夫困惫不堪,回到敦王府复命时,奕誴这才责问他们越轿的“罪状”,并问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再这样。那些轿夫这才死心塌地地认了输,齐声回答说“再也不敢了!”
当如水的月光,朗照在北京城里的这些庭院深深的王侯府邸的时候,府中的主人们可曾会想到,仅仅数年之后,京城王府已然物是人非,江山易代!
民国以后,“铁杆庄稼”(辛亥革命前,旗人以当兵吃粮为主要出路,往往一人当兵,全家人都吃他那一份俸禄,所以他们管钱粮叫“铁杆庄稼”)没有了。上到王公贵戚,下至八旗兵丁,都得自谋生路,养家糊口,所以在这个时代出现了不少曲艺人才,其中大多是旗人,都是为生活所迫的。京城王公贝勒们的生活水平也是一落千丈,到后来王府也只重形式,不重内容,也无法“重视”内容了。作为京城的一个贵族阶层的崩解,其世代传袭的生活方式自然也随之消失。由此不禁想到《红楼梦》中甄士隐的那篇“好了歌注”: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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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多勒噶台亲王僧格林沁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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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格林沁临危受命,受此殊荣,十分激动地说:“皇上如此加恩于奴才,奴才一定为保大清江山肝脑涂地,不打败太平军绝不活着回来。”僧格林沁受命第二日便调兵遣将,命八旗前锋营统领舒通额率部二千做先锋,迅速赴紫荆关设防。护军营参领全顺率部二千为左翼,健锐营参领曲云彪率部二千为右翼,随先锋部队成犄角进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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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生牛犊不怕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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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嘉庆十六年(1811年)六月五日,内蒙古哲里木盟科尔沁左翼后旗哈日额日格苏木百兴图嘎查一个四等台吉家降生了一个男孩,他出生时并没有像许多伟人一样出现什么“奇异”的现象。虽说是名门之后,但此时业已家道中落。也许谁都没有想到,命运之神特别眷顾这个孩子,多年之后,他长大成人之后成为博多勒噶台亲王,是大清中晚期叱咤风云的一代名将、朝廷最为倚重的铁帽子王;这位蒙古王爷在二十年前曾轰动一时的电影《火烧圆明园》中是这样出场的,也是叫人印象最深刻的:清朝的一个蒙古王爷在与英国使臣谈判时,因一语不和双方动起了手,蒙古王爷身手强悍,几下子就把英国使臣摔到了湖里。这个蒙古王爷就是被晚清政府“倚为长城”的僧格林沁亲王。
僧格林沁,博尔济吉特氏,蒙古黄金家族,成吉思汗的昆弟哈布图哈斯尔的后裔。按《蒙古世系》的记载推算,僧格林沁是哈布图哈斯尔第二十六世孙。但他的少年时代,却并不显赫。博尔济吉特家族由于非常庞大,随着时间推移,便会有分支衰落下去。僧格林沁的家中虽是贵族,但早已败落,只比赤贫稍好一点。幼年的僧格林沁曾随父亲布和德力格尔为富人放牛羊,12岁被送到昌图老城文昌宫读书,他天资聪明、富有进取心。如果说,一个人如要成就一番事业,除了本身的素质与勤勉之外,还要有很好的运气。由于他的生父早逝,而家族族长索特纳木多布斋郡王虽然娶了嘉庆皇帝的女儿,但却是没有儿女,于是将他过继过来作为养子。如果仅仅是这样,也不过是比以前的命运稍好一些,作为养子的身份,只能延续郡王家的香火。为什么家道已经中落的僧格林沁可以成为王爷的养子呢?原来,明清两朝在皇家规矩之下,公主与驸马间的夫妻生活太少,夫妻生活少则受孕机会也少,公主们往往一生都不能生育。而王爷虽然尊贵,却也不敢随意纳娶妾室,即使有妾室,出于妒忌的天性,妾室所出的子女基本都得不到公主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