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评家的职务不但是剪除恶草,还得灌溉佳花,——佳花的苗。
《并非闲话(三)》,《华盖集》,《全集3》P152
批评家的错处,是在乱骂与乱捧,例如说英雄是娼妇,举娼妇为英雄。
《骂杀与捧杀》,《花边文学》,《全集5》P585
我每当写作,一律抹杀各种的批评。因为那时中国的创作界固然幼稚,批评界更幼稚,不是举之上天,就是按之入地,倘将这些放在眼里,就要自命不凡,或觉得非自杀不足以谢天下的。批评必须坏处说坏,好处说好,才于作者有益。
《我怎么做起小说来》,《南腔北调集》,《全集4》P514
其实是作文“藏之名山”的时代一去,而有一个“坛”,便不免有斗争,甚而至于谩骂,诬陷的。
《“中国文坛的悲观”》,《准风月谈》,《全集5》P247
历史决不倒退,文坛是无须悲观的。悲观的由来,是在置身事外不辨是非,而偏要关心于文坛,或者竟是自己坐在没落的营盘里。
《“中国文坛的悲观”》,《准风月谈》,《全集5》P248
为人类的艺术,别的力量是阻挡不住的。
《写于深夜里》,《且介亭杂文末编》,《全集6》P501
'1'撄触动,打动。
'2'浮世绘日本德川时代(也称江户时代,1603…1867)兴起的一种民间绘画。浮世,现世之意,绘画故题材多取民间风俗、俳优、武士、游女、风景等,艺术上一般以线条明快、色彩鲜艳为特色。浮世绘曾在日本广为流传,至十八世纪末逐渐衰落。
'3'“心存魏阙”语出《庄子·让王》:“身在江海之上,心居乎魏阙之下。”魏阙,古代宫门外的建筑,后来用作朝廷的代称。
'4'“印象派” 十九世纪后期产生于法国的一个艺术流派。该派反对学院派的保守画风,采取在户外阳光下直接描绘景物的方法,追求光色变化的效果,强调瞬间印象,故称。
'5'“达达派” 通称达达主义,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流行于瑞士、美国、法国的一个文艺流派。“达达”(dada)原是法语中幼儿语言的“马”,取作文艺流派的名称,表示“毫无意义”、“无所谓”。该派对文化传统、现实生活、艺术规律采取极端反叛、虚无的态度,反映了当时青年一代的精神状态。
'6'未来派 西方的一种现代文艺思潮和流派。二十世纪初发端于意大利,随后波及俄国,在法、英、德、波兰也有影响。该派否定文化传统和现存秩序,强调“现代感觉”、“机械文明”,赞美“进取性的运动”、“速度的美”与“力量”。1926年,在意大利得到墨索里尼的支持,成为宣传暴力政策和战争政策的工具。
'7'“立方派” 通译立体派,或称立体主义。现代西方的一种艺术流派。开始于二十世纪初,形成于法国,主要表现在绘画方面,对诗歌创作也有一定影响。该派作品强调结构分析,摒弃传统艺术的表现方法,肢解自然形态,而取从上下左右前后内外去观察的方法,以构成事物的新形态。但因此,有的作品陷于玩弄立方的形式游戏,开了抽象主义几何派的先河。
关于现代人物(1)
二十二关于现代人物
孙中山
中山'1'先生的一生历史具在,站出世间来就是革命,失败了还是革命;中华民国成立之后,也没有满足过,没有安逸过,仍然继续着进向近于完全的革命的工作。直到临终之际,他说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他是一个全体,永远的革命者。无论所做的那一件,全都是革命。无论后人如何吹求他,冷落他,他终于全都是革命。
《中山先生逝世后一周年》,《集外集拾遗》,《全集7》P293
中山革命一世,虽只往来于外国或中国之通商口岸,足不履危地,但究竟是革命一世,至死无大变化,在中国总还算是好人。
《致杨霁云/1935年2月24日》,《全集13》P65
章太炎
太炎'2'先生虽先前也以革命家现身,后来却退居于宁静的学者,用自己所手造的和别人所帮造的墙,和时代隔绝了。……
我以为先生的业绩,留在革命史上的,实在比在学术史上还要大。
《关于太炎先生二三事》,《且介亭杂文末编》,《全集6》P545
太炎先生曾教我小学,后来因为我主张白话,不敢再去见他了,后来他主张投壶'3',心窃非之,但当国民党要没收他的几间破屋,我实不能向当局作媚笑。
《致曹聚仁/1933年6月18日》,《全集12》P185
章士钊
至于今之教育当局,则我不知其人。但看他'4'挽孙中山对联中之自夸,与对于完全“道不同”之段祺瑞之密切,为人亦可想而知。所闻的历来的言行,盖是一大言无实,欺善怕恶之流而已。要之,能在这昏浊的政局中,居然出为高官,清流大约无这种手段。
《两地书·一五》,《全集11》P53
章士钊将我免职'5',我倒并没有你似的觉得诧异,他那对于学校的手段,我也并没有你似的觉得诧异,因为我本就没有预期章士钊能做出比现在更好的事情来。……你先有了一种无端的迷信,将章士钊当作学者或智识阶级的领袖看,于是从他的行为上感到失望,发生不平,其实是作茧自缚;他这人本来就只能这样,有着更好的期望倒是你自己的误谬。
《答KS君》,《华盖集》,《全集3》P111
《甲寅》第一次出版时,我想,大约章士钊还不过熟读了几十篇唐宋八大家'6'文,所以模仿吞剥,看去还近于清通。至于这一回,却大大地退步了,关于内容的事且不说,即以文章论,就比先前不通得多,连成语也用不清楚,如“每下愈况”之类。……这种东西,用处只有一种,就是可以借此看看社会的暗角落里,有着怎样灰色的人们,以为现在是攀附显现的时候了,也都吞吞吐吐的来开口,……倘说这是复古运动的代表,那可是只见得复古派的可怜,不过以此当作讣闻,公布文言文的气绝罢了。
所以,即使真如你所说,将有文言白话之争,我以为也该是争的终结,而非争的开头,因为《甲寅》不足称为敌手,也无所谓战斗。
《答KS君》,《华盖集》,《全集3》P112
蔡元培
太史'7'之类,不过傀儡,其实是不在话下的。……我以为该太史在中国无可为。
《致章廷谦/1927年12月9日》,《全集11》P603
蔡先生确是一个很念旧知的人,……
《致章廷谦/1930年3月27日》,《全集12》P9
陈独秀
其时最惹我注意的是陈独秀'8'和胡适之'9'。假如将韬略比作一间仓库罢,独秀先生的是外面竖一面大旗,大书道:“内皆武器,来者小心!”但那门却开着的,里面有几枝枪,几把刀,一目了然,用不着提防。适之先生的是紧紧的关着门,门上粘一条小纸条道:“内无武器,请勿疑虑。”这自然可以是真的,但有些人——至少是我这样的人——有时总不免要侧着头想一想。半农却是令人不觉其有“武库”的一个人,所以我佩服陈胡,却亲近半农'10'。
《忆刘半农君》,《且介亭杂文》,《全集6》P72
这里我必得记念陈独秀先生,他是催促我做小说最着力的一个。
《我怎么做起小说来》,《南腔北调集》,《全集4》P512
关于现代人物(2)
胡 适
今天寄到一本《红玫瑰》'11',陈西滢和凌叔华的照片都登上了。胡适之的诗载于《礼拜六》'12',他们的像见于《红玫瑰》,时光老人的力量,真能逐渐的显出“物以类聚”的真实。
《两地书·一二一》,《全集11》P293
看在上海的情形,萧'13'是确不喜欢人欢迎他的,但胡博士的主张,却别有原因,简言之,就是和英国绅士(英国人是颇嫌萧的)一鼻孔出气。他平日所交际恭维者何种人,而忽深恶富家翁耶?
《致台静农/1933年3月1日》,《全集12》P155
但有一件事,好像我们这里的智识者们确是明白起来了,这是可以乐观的。对于什么言论自由的通电'14',不是除胡适之外,没有人来附和或补充么?这真真好极妙极。
《致杨霁云/1934年12月16日》,《全集12》P603
新月博士'15'常发谬论,都和官僚一鼻孔出气,南方已无人信之。
《致曹靖华/1936年1月5日》,《全集13》P283
征服中国民族的心'16',这是胡适博士给中国之所谓王道所下的定义,然而我想,他自己恐怕也未必相信自己的话的罢。在中国,其实是彻底的未曾有过王道,“有历史癖和考据癖”'17'的胡博士,该是不至于不知道的。
《关于中国的两三件事》,《且介亭杂文》,《全集6》P9
钱玄同
疑古玄同'18',据我看来,和他的令兄一样性质,好空谈而不做实事,是一个极能取巧的人,他的骂詈,也是空谈,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他自己的话,世间竟有倾耳而听者,因其是昏虫之故也。
《致章廷谦/1930年2月22日》,《全集12》P4
刘半农
但半农的活泼,有时颇近于草率,勇敢也有失之无谋的地方。但是,要商量袭击敌人的时候,他还是好伙伴,进行之际,心口并不相应,或者暗暗的给你一刀,他是决不会的。倘若失了算,那是因为没有算好的缘故。
《忆刘半农君》,《且介亭杂文》,《全集6》P71
我爱十年前的半农,而憎恶他的近几年。这憎恶是朋友的憎恶,因为我希望他常是十年前的半农,他的为战士,即使“浅”罢,却于中国更为有益。我愿以愤火照出他的战绩,免使一群陷沙鬼将他先前的光荣和死尸一同拖入烂泥的深渊。
——《忆刘半农君》,《且介亭杂文》,《全集6》P73
李大钊
总之,给我的印象是很好的:诚实,谦和,不多说话。《新青年》的同人中,虽然也很有喜欢明争暗斗,扶植自己势力的人,但他'19'一直到后来,绝对的不是。
《〈守常全集〉题记》,《南腔北调集》,《全集4》P523
在《新青年》时代,我虽以他为站在同一战线上的伙伴,却并未留心他的文章,譬如骑兵不必注意于造桥,炮兵无须分神于驭马,那时自以为尚非错误。所以现在所能说的,也不过:一,是他的理论,在现在看起来,当然未必精当的;二,是虽然如此,他的遗文却将永住,因为这是先驱者的遗产,革命史上的丰碑。
《〈守常全集〉题记》,《南腔北调集》,《全集4》P524
瞿秋白
中国人先在自己把好人杀完,秋'20'即其一。
……中文俄文都好,像他那样的,我看中国现在少有。
《致萧军/1935年6月27日》,《全集13》P158
它事'21'极确,上月弟曾得确信,然何能为。这在文化上的损失,真是无可比喻。
《致曹靖华/1935年5月22日》,《全集13》P132
《现实》中的论文,有些已较旧,有些是公谟学院'22'中的人员所作,因此不免有学者架子,原是属于“难懂”这一类的。但译这类文章,能如史铁儿之清楚者,中国尚无第二人,单是为此,就觉得他死得可惜。
《致曹白/1936年10月15日》,《全集13》P446
梁实秋
在梁先生'23',也许以为给主子嗅出匪类(“学匪”),也就是一种“批评”,然而这职业,比起“刽子手”来,也就更加下贱了。
《“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二心集》,《全集4》P247
关于现代人物(3)
顾颉刚
在国学院里的,朱山根'24'是胡适之的信徒,另外还有两三个,好像都是朱荐的,和他大同小异,而更浅薄,……他们面目倒漂亮的,而语言无味,夜间还要玩留声机,什么梅兰芳之类。
《两地书·四二》,《全集11》P119
此地所请的教授,我和兼士之外,还有朱山根。这人是陈源之流,我是早知道的,现在一调查,则他所安排的羽翼,竟有七人之多,先前所谓不问外事,专一看书的舆论,乃是全都为其所骗。他已在开始排斥我,说我是“名士派”,可笑。好在我并不想在此挣帝王万世之业,不去管他了。
《两地书·四八》,《全集11》P135
鼻君似仍颇仆仆道途,可叹。此公急于成名,又急于得势,所以往往难免于“道大莫能容”。
《致章廷谦/1929年3月15日》,《全集11》P655
至于鼻公,乃是必然的事,他不在厦门兴风,便在北平作浪,天生一副小娘脾气,磨了粉也不会改的。疑古亦此类,所以较可以情投意合。
《致章廷谦/1930年2月22日》,《全集12》P4
三根是必显神通的,但至今始显,已算缓慢。此公遍身谋略,凡与接触者,定必麻烦,倘与周旋,本亦不足惧,然别人那有如许闲工夫。……最好是不与相涉,否则钩心斗角之事,层出不穷,真使人不胜其扰。其实,他是有破坏而无建设的,只要看他的《古史辨》,已将古史“辨”成没有,自己也不再有路可走,只好又用老手段了。
《致郑振铎/1934年7月6日》,《全集12》P477
营植排挤,本是三根惟一之特长,我曾领教过两回,令人如穿湿布衫,虽不至于气绝,却浑身不舒服,所以避之惟恐不速。
《致郑振铎/1935年1月8日》,《全集13》P11
周作人
周作人'25'自寿诗'26',诚有讽世之意,然此种微辞,已为今之青年所不憭,群公相和,则多近于肉麻,于是火上添油,遽成众矢之的,而不作此等攻击文字,此外近日亦无可言。此亦“古已有之”,文人美女,必负亡国之责,近似亦有人觉国之将亡,已在卸责于清流或舆论矣。
《致曹聚仁/1934年4月30日》,《全集12》P397
至于周作人之诗,其实是还藏些对于现状的不平的,但太隐晦,已为一般读者所不憭,加以吹擂太过,附和不完,致使大家觉得讨厌了。
《致杨霁云/19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