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大法,以治外感,则有风者疏其风,有热者清其热,有湿有寒者理其湿、祛其寒。以治内
伤,则气滞者理其气,血瘀者行其血,痰凝饮积者导其痰、涤其饮。正本清源,无一非退消
之良剂。
此外惟有五志之火,七情之郁,其来以渐,结为坚肿。如乳癖、乳岩、失荣、石疽等证
,则由来已久,蒂固根深,虽有养液和荣、软坚流气之良法,而苟非病者摆脱尘缘,破除烦
恼,怡情悦性,颐养太和,则痼疾难疗,必无希冀;而其余诸证,批 导 ,孰不
。然必辨之也精,斯识之也确,因端竟委,探本穷源,已非庸耳俗目之头痛医头,脚痛治脚
之所能望其项背矣。
卷上第三章·治疡药剂
第三节·论肿疡内已成脓之剂
属性:肿疡治疗,总以消散为第一要义。能于消肿各法,随证分治,纵有大证,亦可衰减其势
。所谓大化为小,小化为无。病者隐受其惠于不知不觉之中,医者亦有功而不居。仁人之用
心,不当如是耶。至不得已而消之不尽,或治之已晚,内已酿脓,势必不能全退。于斯时也
,内服煎剂,亦惟以消散为主;仍须分别病因,根据上条退消各法,随证用药。盖以中虽成脓
,而四周之肿犹在,故仍以消肿为急,置其脓成于不问。庶几余肿既消,即成溃亦必不巨。
万不当早用透达之药,令其迅速蒸脓,攻孔日大,收敛费时。山甲片、皂角针走窜极迅,透
脓极易。未成脓者,早用之即易蒸脓,不能全散。惟阴寒之证,坚块漫肿,借其流动之势,
亦可消散凝滞。若有脓成肉里,深藏不透,则用此并加川芎,能使肿势高突,透达于外,提
深就浅,亦是一法。惟肿疡苟非真气大衰之人,必无用补之法。一投补剂,助桀为虐。俗子
不知,误于张洁古黄 为疮家圣药一句,动辄乱投,致令轻证化大者不可枚举,害人不浅。
而治疡者皆不知其弊,良可浩叹。
卷上第三章·治疡药剂
第四节·论肿疡行气之剂
属性:疡之为病,必肿必痛。其故无他,气血壅滞,窒塞不能而已。所以消肿止痛,首推行血
行气为必要之法。惟行血不可太猛。破血逐瘀之品,非可轻率乱投,转滋流弊。而行气之药
,可以万全无害。抑且血之壅,即由于气之滞;苟得大气斡旋,则气行者血亦行,尤为一举
而两得。此则古人治疡,注重气分,洵分握要之图也。宋《李氏集验》背疽方有五香连翘汤
、内补十宣散,《窦氏疮疡经验》有许多流气饮,虽方药未免丛杂,而多用气分之药,最是
古人治疡正轨。寿颐谓气为血帅,血随气行,天地之大,必以空气营运化生万物。而人在气
交之中,动作行为,无一非此大气流行,为之鼓荡。所以凡治百病,必参以气分之药,而后
吹嘘运用,功效乃神。
古人补血之方,首推四物。地黄浓腻,非得归芎辛温运动之力,则呆滞有余,弊多利少
。制方精义,即在利用气药。而俗人昧焉,且谓当归、川芎即是补血之物,于古人用药真义
,未能体会,哪不可怪。况在疡患,明是气滞不行为病,苟不振动其气机,何能有济。此固
治疡者始终利赖之捷诀,而凡通达经隧,宣络脉之法,因无一不在行气二字之中者矣。
卷上第三章·治疡药剂
第五节·论外疡治痰之剂
属性:痰者,本非吾人体中应有之物质,而以观近人病状,则挟痰之证甚多。岂丹溪所谓东南
地土卑湿,由湿生热,湿热生痰,果得之于土薄水浅,而非人力之所能为耶。毋亦体质素弱
,脾运失司,大气之斡旋无权,饮食之消化不力,坐令水谷之精,不为津液,以洒陈于五脏
,和调于六腑,而徒酿为顽痰浊饮,有以助长病魔耳。古人恒谓肺为生痰之源、胃为贮痰之
器者,以肺为呼吸之道路,气机不利,则气化为水,而水饮停留;胃为水谷之渊薮,运化不
灵,则食即生痰,而浊涎盘踞。此痰饮之潜滋暗长于肺胃中者,尤其浅而易知,显而可据。
若夫经络肌肉之间,而亦多痰病,则非其肺胃之痰,可以随气血流行,以入经隧。盖亦其人
之营运不健,营卫周流,有时偶滞。遂令络脉中固有之津液,留顿于不知不觉之中。譬彼源
泉,本是澄清之故道,而下流既阻,污朽积焉;有如山蹊,初亦行人之快捷方式,而为闲不用,
茅草塞焉。此四肢百骸皮里膜外,所以停痰积饮之渊源;而外发痈疡,亦往往而多痰证。则
治疡者,可不于此加之意乎。惟痰能为疡,其基础则本于气机之阻滞,其成就亦别有感触之
原因。有因外风时热以激动其痰者,则风性升腾,上行而迅疾,其证多在颈项腮颐,如发颐
、腮、项前颌下诸痈,皆本于结痰,而动于外风,成于血热。则化痰也,而必泄热疏风。
有因肝胆内热以熬炼其痰者,则相火郁窒,入络而贯联,其证多在耳后项侧,如瘰 马刀连
络成串,皆本于木火而煎烁血液,驯致坚凝。则化痰也,而必舒肝清火。有胃络之结痰,则
乳房之结核是,宜兼泄胃家之实。若夫气液久虚,痰流经隧,历久始发之流痰,则非培补不
为功。而久郁之痰,有年痼疾,如石疽、乳岩者,则根深蒂固;且其人必满腹牢骚,又非药
力之可以抒愁解结者,夫岂“化痰”二字所能希冀百一。此虽同是痰病,而浅深大是不侔。
果能分别源流,投机处治,当亦可以十全八九。
又凡疡患之挟痰者,尚有部位可据,亦必见证分治。则项侧耳前后多风火,亦多肝火,
宜辨内外之因;胁肋 串有实火,亦有虚火,宜求铢两之称。若胸腹、肩背皆是流痰,而四
肢之部,则惟两臂间有流痰发生,而自股以下无之。学人慎弗以股胫之疡,误作挟痰论断,
而反以贻笑方家也。
卷上第三章·治疡药剂
第六节·论外疡清热之剂
属性:外疡为病,外因有四时六淫之感触,内因有七情六郁之损伤,种种原由无不备具。而以
最普通者言之,则热病其多数也。盖外感六淫,蕴积无不化热;内因五志,变动皆有火生。
此则内科百病属热者亦必居其大半;况在外疡,肌肤灼痛,肉腐成脓,谓非热郁于中,有以
消烁之而何。此世俗治疡所以无不注重于清润寒凉一途,诚不能不谓其大有适用处也。虽然
疮疡之属于热者固是最多,颐必不敢偏信林屋山人阳和一汤,谓为泛应曲当,而妄加无辜者
以炮烙之刑,听其惨暴哀号,焦肌铄骨。究之热病情况,万有不齐。欲求其分量咸宜,铢两
悉称,似亦不易。固非如街头卖药,市上摇铃者,记得芩、连、膏、黄、银花、地丁数味,
而可以尽疡医之能事者也。
试以疡病之属于热,分别言之。有风热之证,因风而生热者,如头面诸疡及游风之类是
也。虽宜清热,而必先辛凉疏风,不得早用寒凉之药。否则热已退而坚块犹存,久留不消终
为顽证;甚者寒凉直折,反致血滞气凝,适以助虐。有湿热之病,因湿而生热者,如湿痒诸
疮及 疮流火是也。虽亦必清热,而尤须淡渗导湿,不得恃芩连等味。否则热势渐解,而湿
积不化,肿腐难瘳。惟有毒火之证,发为疔疮,来势迅疾,易散难聚,热毒不仅直入血分,
且必与心肝二脏有直接关系。所以毒散走黄(毒散而内陷,俗谓之“走黄”。字义极不可解
而妇孺皆知有“走黄”二字。以患疔毒死者,或有全体发黄如金色者,实即毒入经络,不能
自化,郁蒸以成此变,“走黄”之名,盖由于此)必有神志昏迷,肝火横逆见证。则治法虽
在
芍均是必需之要。否则变幻异常,捷于奔马,一击不中,补救綦难。此疡科中最为激烈暴
戾之证,所当救焚沃焦,重剂急进,不可轻描淡写,杯水车薪,反致顷刻燎原,不可向迩者
也。
疗毒之易于走黄者,头面诸疔为甚。肿势漫溢,坚硬异常,针之无血无水无脓,一至神
思恍惚,言语模糊,宜其难疗。早用犀、羚可治十九,亦是凉降以平气火,使之不复上攻耳
。所以头面之疔,易成危候也。又手指亦多疔疮,用药亦同此理,但其势较缓,可治者多。
惟红丝疔一种,自发肿之处生出红晕一条,现于肌肉之表,从臂上行,渐以及腋,相传谓此
红晕过腋入胸即为不治。而颐治疡三十年,尚未见此坏证,或亦古人理想之辞。阆师谓此是
心家之热,药以泻心为主,重用芩、连、栀、翘,投之辄效。总之皆清心肝二脏之热。盖心
肝是君相二火之源,证虽在表,而源本于里,所谓病之轻者,皆在经络,惟重病则涉及腑脏
者也。外疡之宜于大剂寒凉,而不虞其太过者,惟此一证。足部亦有所谓水疔者,初则红肿
蔓延,大热大痛,不一二日而腐化甚巨。此其湿火毒邪,亦必犀、羚、芩、连大剂急投,可
救危难,而又以淡渗导湿辅之。此是湿火与毒火相合之病,与专治毒火者,尚宜微分门径。
若夫外疡溃后,有火宜清,则视其证之险夷,而辨铢两。苟非阳发水疔(水疔亦称阳发毒),
绝
量,而惟以清凉解毒四字,作为枕中鸿宝,则疡患之不死于病而死于药者多矣。
卷上第三章·治疡药剂
第七节·论外疡理湿之剂
属性:普通疡患,惟湿热二者最多。偏于热者,灼痛成脓;偏于湿者,发痒流水。大率痛痒、
脓水之分途,即热毒湿邪之分证也。热毒为患多发于身半以上,湿毒为患多发于身半以下,
是火恒炎上,湿恒润下之症。且湿疡浸淫,每在皮肤之表,四肢之末。则湿之积滞,其源由
于脾土卑监;(卑监二字,借用《素问》之“土运不及,名曰卑监”,是土德之卑下也。)而
脾
苟非湿与热蒸,亦不四散走窜;惟与热交并,乃始流注于肢体,外达于皮毛。所以治疡之湿
,亦必与清热之剂相助为理。有湿而兼风热者,如游风之上行于颈项,洋溢于肩背,则清化
湿热,而必佐之以疏风。有湿而兼血热者,如疥癣之痒搔,则清热化湿,而必主之以凉血。
有脾胃湿热而旁行于肌表者,则黄水疮等之滋水频仍,宜醒胃快脾,而分利以通之(俗称天
泡疮者是)。有肝肾湿热而下流于阴股者,则阴 疮等之湿痒不已(如前阴之肾囊风,后臀之
坐板
之
三五日而腐烂盈尺,苟非大剂清热解毒,急起直追,鲜不误事。此是燎原之火,救焚手段万
不容缓带轻裘,从容贻误者也。若夫湿重热轻,流入关节则为流注;寒湿互阻滞于经络,则
为痹着;凝于筋骨则为附骨、环跳、鹤膝、委中诸证。脉必涩滞,舌必白腻,是宜于燥湿宣
络,温经流气。初起之时,必以温运入手,苟得气血流通,投匕辄效。若至迟延淹久,湿郁
于中,驯致化热,内欲蒸脓,已难操十全之胜算矣。
卷上第三章·治疡药剂
第八节·论外疡温养之剂
属性:外疡非无寒病也。天寒则水泽腹坚,人血凝涩留着不行,壅而为疡,理有固然,无足怪
者。然而疡病之寒,只是阳凝之气,袭于络脉,非脏腑之真寒可比。故治寒之剂,温经宣络
,疏而通之,一举手间无余蕴矣,固无所用其大温大热,九牛二虎之力者也。以颐所见外疡
之宜于温养者言之,大约只有二种证候。一则脑疽、背疽,寒之在于经络者也。其外形且多
红肿发热,惟病发脑后,部位属阴,且太阳寒水之经,外证必恶寒畏风,舌必淡白无华。其
湿痰盛者,则多白腻浓腻,尖边亦必不红绛。脉必细涩无力,即间有混浊而大者,则毒盛肿
盛之故也。然必不能洪数滑实。亦有按之有力者,则毒势凝聚不化之征,尤为重证。治之如
法,其毒得化,证势少松,而脉即无力矣。其项背必牵强不利,皆寒邪之确证。于法必温经
宣化,且必升举大气,通行经络(此所谓升举大气者,如川芎、羌活,可以透达皮毛,使毒
得
解
者足短不伸,动则大痛,而皮肤肌肉尚未肿也。此时亦以温经散寒,通经宣络,数付必效。
迨迟至数日,内分坚肿,而病状始着,病根渐深,然脉尚细涩,舌尚白腻,仍用温化,犹可
及也。更逾数日,则寒邪化热,其肿越坚,其势越大,脉渐转数,舌渐转红,而内欲酿脓,
则用药颇费斟酌。而浅者只知是证利于温通,至此犹用一派刚燥,则催其成溃,鲜不久延难
敛,渐为疮劳,则医者之手续费事,而病者之性命可危矣。
此外则鹤膝、踝疽有寒湿证,有虚寒证,腰疽、肾俞疽多虚寒证,皆可温养,甚者亦可
温补。流痰、流注有寒湿证,亦有虚寒证;骨槽有寒痰证,皆可相度机宜参用温化。然热药
必不可过度,过则寒必化热,助其成脓,皆药之咎,非病之变也。
若夫痰核、 串、乳疽、乳岩、失荣、石疽诸顽证,其始坚硬异常,未始非阴寒凝结之
象。然此等病源,皆挟郁火,且多在阴虚之体,和血养阴,犹虞不济。而论者每谓此是寒凝
实证,吾以温药和之,则离光普照,冰雪皆消。王洪绪阳和一汤,在彼固说得几于无病不治
,而近人用之,每见其弊,未见其利。慎不可辨证不清,一味盲从。寿颐同研友潘辅臣室人
,丙辰冬月,如觉左乳结核,丁巳正月,自服阳和汤十六帖,日渐长大,至三月中延颐延医
,情势高突,周遭七八寸延至腋下,手不能挟,已不可为矣。其人性情安和,处境尚顺,无
郁结证,而乳岩顽病竟迅速异常,至于此极,若非阳和汤必不致此。延至七月以渐胀裂,竟
尔惨死,大可怜也。
卷上第三章·治疡药剂
第九节·论外疡补益之剂
属性:俗传疡科诸书,鲜不谓痈疽大证,利用补托。所以举世之治疡者,凡见证候较巨,无不
参、术、 、苓,唯补是尚,而素习景岳者无论矣。不知疮疡大毒,气血壅滞,窒而不行,
留而不去,一经补托,其象何若。清夜扪心,亦当觉悟。而暑热之互阻,寒湿之痹着者,
蛮补之变,又当何若。寿颐治疡秉承先师朱氏家学,每谓除虚损流痰、腰疽、肾俞、附骨环
跳数者以外,绝少虚证。而世之习于补托者,每引《本草经》黄 主治痈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