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回头向你,希望你及早救济我们。仁慈的你使得我们的生活,遭着痛苦。当我们自问,痛苦有什么用处的时候,我们的神目又黑暗了。“这种状态几时会过去呢?”这种问题不停地来到我们的脑海里。我们虽常嘴里叨念着,我们仍不放弃我们的生活方式,因为我们对于另一个生活的方式,一点没有把握。
卷六第九章 同病相怜
在我十九岁的时候,我开始热烈地追求智慧;并且决意一朝获得,当弃绝一切虚伪狂妄的希望。可是想到十九岁以前的漫长岁月,觉得不胜感慨。请看年已三十的我,还在混泥浆里打滚,贪恋那些转眼溜过,疲劳我精神的东西。记得当时我每唱着:“明天我要找到;真理要明朗化,我要把握它。福斯图斯就要来,他将给我解释一切。大名鼎鼎的翰林院诸君子啊!为指导我们的生活,一个真理也竟找不到么?不,不。加紧去寻吧,不要失望!《圣经》上许多从前我认为荒诞不经的东西,不已变为可能合理的么?我要把我的步子,重放在我童年时,我的父母放我的地方,直等到真理显示于目前。可是真理,到哪里去找它呢?何时去找它呢?安布罗西乌斯没有空,我也无暇阅读浏览。而且到哪里去找书呢?何时我能购置?谁能借给我书呢?为救我们的灵魂,我们且划出一部分时间来吧!伟大的希望,终于降临了:公教的信理并非我想象的虚幻,我诬蔑了它。”
“真正认识公教教义的人以为:把天主拘束于一个有线条的肉体中,是个罪恶。我还犹豫着不去打开真理之门,使一切豁然开朗。上午的时间属于我的学生。其余的时间,我怎样予以利用呢?为什么不用来研究真理呢?何时我去拜访那些有地位的朋友呢?他们的帮助对我是不可少的。何时我要预备学生们要求我的东西呢?我疲倦的身体心灵,何时可以得到应得的休息呢?”
“不,不。这一切,都让它去吧!这些没有多大意义的东西,我们不要去管。我们当凝神专志,追求真理。人生是可怜的,死是不可测的。它会突然地来,我们当怎样去应付呢?此时我们不知学习,将来哪里去讨教呢?为了这个疏忽,我不要受到一个严厉的处分吗?可是死亡打倒了我们的知觉,还有什么忧虑可言?这也是应当研究的一个问题。”
“这究竟是个不可思议的假设。基督教教义,这样璀璨地传播全世界,一定不是件偶然的事情。假使我们灵魂的生命,和肉身的性命,同归于尽的话,天主那肯创造这样伟大美丽的事业?为什么我们不赶紧抛弃尘世的荣华,专心去寻天主,和安乐的性命呢?”
“话还当说回来。此世的幸福,也有它的快乐,不少的甜蜜。我也不当轻易斩断我的世俗倾向,只为‘好马不吃回头草’,去而再来是件可耻的事情。那个时候,我已有把握,可以得到一个相当高的位置。得到了它,我想我不会别有贪图了。我有许多有势力的朋友;假使我心急的话,我至少就可以做个法官。我娶一个有些财产的女人,则不至加重我的负担。能这样,我已心满意足。不少有名的,足为我们模范的人,结婚之后,仍在研究智慧之学。”
当我自言自语的时候,我的心被几阵狂风,吹得摇晃不定。岁月不居,我还拖延归向天主。一天一天的,我虽迟于生活于你,我却天天不停地死于我自己。爱幸福生活的我,找到了真正的它,我就发怕;背向着它又追求它。我认为,假使我脱离女人的胸怀,我要痛苦不堪。为医治这种弱点,你的仁慈给予我们的药物,我从来没有考虑过,因为我一点没有经验。我相信,节欲关系我们的毅力。我觉得我缺少这种毅力。我真太没有知识了!你在《圣经》上,不是这样说过么:“假使你不赏赐人洁德,谁都不能自守。”假使我诚恳地向你呼吁,求你救援,你一定会给我这个恩典。
卷六第十章 婚姻问题
阿利比乌斯阻挡我结婚,每常对我说:假使我结婚的话,我们绝对不能优游地共同生活。可是,这种生活为了智慧的爱,早在我们馨香祝祷之中。当时,他守身如玉;这是件惊人之举,因为他年轻时,也寻过花,问过柳。可是,他并没有迷醉。后来他觉得懊丧,丑陋,终恢复了他的坚贞。
相反地我对他说:许多结过婚的人,既能增进智慧,又能修德立功,还能忠于他们的朋友。其实他的这种浩然之气是我所望尘不及的。做肉欲奴隶的我,在肉欲的桎梏下找到了一种死亡的温柔。我虽希望能得解除,但不肯听人家的忠告。我怕它,如同怕只来解放我的手,触痛我的创伤。
我当特别指出,恶蛇借我的嘴,向阿利比乌斯进攻,在他的路途上,张了温柔的罗网,妨碍他清白自由的脚。
他看到我,他很推重的我,竟沉沦于欲海中,觉得万分诧异。当我们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我是否应向他直认:我绝对不能离女人而生活。为使得他对于我的话,不要过分惊奇,我又对他说:偶然的和私下的两性之爱,你也曾有过的。已经冷落的,使他懊丧的,和我的津津有味的恋爱,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假使再加上冠冕堂皇的婚姻美名,我爱这种生活,他一定不会诧异的。他终于也想结婚;他的动机,好奇心,强于我为他描写的肉情快乐。他说他愿意知道:哪个缺了它,我的生命不算一个生命,而是个处罚幸福的东西,究竟是什么?那时,他很羡慕我的生命。不受什么束缚的他,对于我的烦恼,表示惊异。这个惊异把他送上尝试之途;而且几陷他于惊异的奴役之境。因为他想与死亡结约。“爱险者将死于其中。”
婚姻的光荣目标——管家和教育子女——为他为我,都不发生大兴趣。实在,奴役我,使我烦恼的,还是那个难填的欲壑。阿利比乌斯的好奇心,几使他蹈我的覆辙。
侥幸的很,无上尊主,我们在怎样的惊涛骇浪中,你没有弃绝卑污的我们。你可怜我们的苦境,用神妙的方法,拯救了我们。
卷六第十一章 莫尼加的手腕
人家不停地催我娶妻,我已一度做过求婚的手续,对方也已有肯定的答复。我的母亲热忱地在中间奔走;她希望我结婚之后,就可以领圣洗。她看见我一天比一天接近灵泉,很是兴奋:因为在我的信光中,她觉得她的希望和你的诺言,行将一并完成。
每一天,边为了我的要求,边为了她个人的期望,举起她的一片丹心,恳求你在梦中,关于我的婚姻,有所启示。你没有答应她的祈求。紧张的情绪,使她如同一般的人,看见了不少幻象。她告诉了我,但不敢承认,这是从你来的。为此,她也不加重视。她说,她自有一种难以言语形容的心理,使她能区别:什么是从你来的默启,什么是从她自己来的幻想。
事情急转直下,订婚的手续业已办妥。可是对方还要两年才能及笄呢。不过她非常可爱,再等两年,也没有关系。
卷六第十二章 公共生活的计划
我们一队志同道合的朋友,几经商榷之后,同意离开这个纷纷扰扰的红尘,去度一个安静的生活。
我们的计划,大概如此:把我们私有的财产,作为公有公用。为了我们间真切的友谊,产权不属于个人,而属于团体。换句话,这个化零为整的产业,同时属于个人,也属于公家。我们一共十来个人,内中好几个是很富的,而罗玛尼阿努斯首屈一指。他是我的同乡,我的老友。他为了些严重的问题,曾一度登朝作宰。他是我们队里最活跃的一份子;为了他雄厚无比的资产,他的建议,也每受人重视。
我们决定,每一年,推举二人管理本团的一切,让别人随便去休息。我们又商讨:我们的妻子能否予以赞成;因为我们当中,有些已结婚,有些正想结婚。这个美妙的计划,终于飞出了我们的手,变为泡影。
我们长叹短吁之后,又回到宽大的红尘路上。我们的脑海中,万千的思潮,络绎地起伏着;可是你的意志是永远不变的。你从智慧的峰顶上,对我们的儿戏笑着。你计划着,等待一个相当的时期,为给我们粮食,且沛降宠露于我们的灵魂上。
卷六第十三章 淫乐的奴隶
那么,我只有罪上加罪。那个与我同居好久的女子,视我是将来婚姻的障碍,被迫与我分离。我心如刀割,悲痛欲绝,久而难忘:因为我非常爱她。
她重回非洲,并且在你台前许愿:以后不再与任何男子发生关系。那个我们的私生子,她留给了我。
可怜的我,没有勇气效法她。我既在两年中,不能同我的未婚妻成婚,为了挡不住情欲的狂流,我又姘识了一个女人。这样,我的欲火,不但维持了下去,又增长了起来,蓬勃了起来。我的第一个情人,离去时我受的伤,仍没有起色。相反地在尖锐炙人的痛苦下,它崩溃了。痛苦似像轻些,病情却很危急。
卷六第十四章 捕风捉影
慈悲的泉源,我们当称颂你,光荣归于你。我每况愈下,你更接近了我。那只当救我出泥淖,洗濯我的手,已逼近了:对于这点,我毫无疑惑。那个阻挡我向欲壑深处再滚下去的东西,就是怕死与怕你审判的观念。这个怕惧从没有离开我的心。
我曾同我的朋友,阿利比乌斯与内布利提乌斯,讨论过至善与至恶。假使我跟着伊壁鸠鲁否认灵魂不死,赏善罚恶的道理,我以为在这问题上,他当是无比的权威。我是如此解的:假使我们是不死的,我们在一个永远的肉情快乐中生活下去,没有失落之虑,我们怎会不快乐呢?还有什么要求呢?可是残破盲目的我,对于那个自身可爱,肉目所不及,只有神目能领会的美德之光,一知半解都没有。这不就证明,我是个可怜虫吗?在我的痛苦中,我每自问:为什么我同朋友交谈,所谈的就是些可耻的事情,也觉其乐融融呢?是的,少了我的朋友,就是浸沉于浓郁的情乐之中,我也郁郁不乐。我爱他们,半点没有自私之心;我觉得他们也这样地爱我。
邪曲的路呵!主,离开了你,想能找到什么好东西的灵魂,是糊涂的,可怜的。不论它怎样左右前后,翻来翻去,寻不到平安,只见顽硬的东西。你终于来了,你从足以使我痛哭的异端中,拯救了我。你把我们送上你的道路,并且安慰我们说:“跑吧!我要扶助你们,领你们到终点,背你们到那边!”
卷七第一章 天主的观念
我罪恶的青年阶段,已经过去;我正向壮年的阶段迈进。年龄越大,我的幻想越可耻。除了肉目看到的物体以外,别种物体,我都不能思议。我的天主,从我稍事智慧之学,我已不把你看作一团血肉了。我常避免这种谬理,我深幸在你的圣教会,我们慈母的怀抱里,得到了一个准确的观念。实在,除此以外,我不见有什么更好的见解。一个人,像我这样的一个人,我想你是独一伟大的真天主。倾我整个的热情,我相信:你是不朽的,不变的,不容侵犯的。我虽不知道,从哪里,从哪时,这个观念镇守了我的心,我却洞若观火:朽腐之物,比不上不朽的东西。我绝不犹豫,我把不容侵犯的东西,放在能染污的东西之上;不变的东西,放在能变的东西之上。
我的心提出强硬的抗议来对付我的一切幻想。我曾计划从我的像司里,把在我脑海中纷飞的一批不洁之像,一古脑儿,予以驱除。可是,才行放逐,一刹那间,它们又重整旗鼓,向我眼前扑来,遮蔽我的视线。我虽坚拒,我仍被迫,把你当作一种占空间,或留于宇宙之中,或散于宇宙以外无穷区域中的有形之物。虽然这样,我还以为:能腐化的,能染污的,能变的东西,不如那个不朽的,不可侵犯的,与不变的。那个不占空间的东西,我认为是虚无,绝对的虚无。这不仅空间而已,譬如那个本来拥有的地方,或泥的,或湿的,或气的,或天上的东西;东西移去以后,就变为空地了。所谓虚无,就是那个真空。
神志昏迷的我,已不能明了我自身的一切。我以为:凡不占空间,或在空间中,不流,不凝,不涨;或不具,或不能具这三种状态之一者,都是绝对的虚无。我眼习见的形式,必有它们相对的影象。我的理智就在这些影象中活动。利用我理智的活动,我创造这些影象。那么,我理智的活动,与这些影象,有同样的本性。假使它自身不是个非常的东西,不会创造这些影象的。
主,我生命的生命,我看你如一无限的东西,在无穷空间中,上下内外,贯彻世界的一切。你又充满世界以外的各处,以至地球,苍天,和别的一切都受你的限制,而你是独一无限的。像地面上的空气,不是日光的障碍,不阻挡它透入;透入后,又不受破坏,反而整个的受它光照;同样,我以为;天地,空气,海洋,不论大小,你都透彻无遗,鉴兹在兹。你所造的一切,都听你神妙的指挥。这是我的管见,恐我未免错误。因为,假使真的这样的话,面积大的地方,你当用你比较大的部分去予以占据,面积小的地方,你当用你比较小的部分予以占据。各种东西,既充满着你,为了骆驼比喜鹊大,你被骆驼占据的部分,当比你被喜鹊占据的部分大。这样,你不是要被世界豆剖瓜分,时小时大么?实在,事情并不这样;你还没有照明我的黑暗。
卷七第二章 天主的观念
主,为对付这些自骗骗人,自言自语的人们因为这不是从你的圣言来的,只要提出前内布利提乌斯在迦太基提出,并使我们折服的难题就够了。摩尼派人每以为:有种黑暗的势力,在反抗你。假使你不予讨伐,它能做出些什么来呢?假使人家说:它能害你的话,那么,你不是不可侵犯,不可败坏的了。假使人家说,它不能害你。那么,已失了抗战的由。而且,在这种战争里,你的一份子,你的肢体中的一个,你的物体的一部,私投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