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指导下,可以纠正。
天天几小口,小的疏忽终于打倒她。结果,她每次去灌酒,每天要干好几杯。
请问,那个老人家,她的金训,到哪儿去呢?主,假使你的回春之手,不来医治我们,这个暗病,怎能霍然而愈呢?她的父母,她的保姆,都蒙在鼓里;可是,造我们的你,招呼我们的你,独冷眼看着,你会利用小人,做拯救灵魂工作。
我的天主,你怎样对待她,怎样设法医好了她呢?你运用一种神秘的手腕,从别一个心里,抽来一把恶毒锐利之剑,一下子,割去了她的腐化部分。
一天,那个平常陪她到酒窖里去的女佣人,同她吵起嘴来了;看见没有旁人,就大胆地说她是个酒鬼。这一击竟命中了。她立刻承认自己的恶习,表示忏悔,予以芟除。
我们的朋友讨好我们,害了我们;我们的敌人侵犯我们,救了我们。实在,恶人的恶行,恶每在他恶的意向里;所以从恶行里,也能产生善果。这个女佣人的目标,只在凌辱,不在纠正她的小女主人。她所以私下辱骂她,或为了这是件偶然的事件,或为了假使在公众前发生的话,怕主人要用包庇的罪名来处分她?
可是,你,天地的主宰,你会把今古的恶潮流,纳入正轨,你会利用一个灵魂的罪恶,消除别一个灵魂的罪恶。那么,就是我们因我们的劝告,使某一个人改过迁善,谁也不当归功于自己。
卷九第九章 征服夫君
莫尼加在圣德和节制的空气中,慢慢地长大起来。她在她父母,尤其是你的指导下,听父母的命,又听你的命。她出嫁后,事夫如主;想用她的德行,感化她的丈夫,使他也恭敬你。生得很美丽的她,不久就得到她夫君的敬爱和器重。她的丈夫时有不忠的行为,她始终忍耐,不与计较。她鹄候仁慈的你督促他,给他信德,使他痛改前非。
他的心非常好,可是很容易发怒。我的母亲看到燎原之火,从不在言行上反抗他。待怒气消沉,才乘机向他解释他自己所做的事情,假使他事前实在过于轻率的话。有许多女人,他们丈夫的脾气,并不怎样坏;可是她们的身上,每留着伤痕,甚至有时面容也弄得很憔悴。那些女人,在与她们同性的朋友谈话中,常指责丈夫的行为。我的母亲一面责斥她们的长舌,一面带着半真半假的口吻,教她们注意,女人们听到自己的婚约以后,该当看婚约为她们开始做奴婢的一种合法文契。她们该明了自己的身分,不要在丈夫前骄傲。那些女人明明晓得我的母亲有个坏脾气的丈夫,可是从来没有听见或看出:巴特利西乌斯曾打过他的妻子或他俩间有冲突的一日。她们亲昵地盘问她奇迹的究竟;我的母亲就把她的见解和方法我上面所述告诉她们。在得到良好的结果之后,受过她指导的女人,每来谢她。不听她指导的女人,仍受她们的丈夫打骂。
开始时,她的婆婆,为了婢女们的搬嘴弄舌,曾反对她。可是我母亲的孝顺,忍耐,良善,终感化了她。一天,她自动把婢女们要破坏婆媳间感情的恶意,去告诉她的儿子,并要求予以惩罚。我的父亲听了我祖母的话,为保障家庭的纪律和家人的和睦起见,就鞭打那些长舌妇。我的祖母又申明:以后凡为讨好她,去控告她媳妇的人,都要受同样的惩罚。结果,谁都不敢尝试:一家上下,在最和好,最足称道的氛围中生活着。
我仁慈的天主,那个怀孕我的女人,你忠实的婢女,你又给了她一个宝贵的优点,两个间起了冲突,她就努力使他们重归于好。譬如两个彼此有隙的女人,先后到她身边来,怀着一肚皮的怨气,加油加酱,在背后,各尽她诋毁的能事,我的母亲总用听到的好话劝导她们。
我认为这是个大德行,因为经验告诉我:搬弄是非的罪太普遍了,不知多少人,不单在仇人间搬弄是非,还要造谣离间呢。一个君子,不但不该引起人间的仇恨,还应努力用好话来扑灭它。
我的母亲是这样一个人;在她内心的学校里,你就是她最亲密的老师。
她的丈夫是在寿终前被她劝化而归向你的。他做了基督徒后,不再蹈他的覆辙,做一种使他的妻子伤心的事情。她很忠实地为众服务。认识她的人,都极口赞美你,光荣你,亲爱你:因为从她的嘉言懿行里,他觉得你住在她的心里。她忠于她的丈夫,她孝于她的父母。她的家庭治理得有条不紊,她的善举昭昭在众人耳目前。
她教育自己的儿子们,每次看见他们背弃你,就千方百计,使他们重获超性的性命。主,你的慈善许我们自称为你的仆人。领洗之后,我们活一个同样的性命。她生前对于我们的超性生活,非常关心,好像她是我们的母亲。她为我们服务,好像我们是她的父亲。
卷九第十章 奥古斯丁的梦
我的母亲离世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这个日子,自然你认识它,我们却不知道。依照你的神秘措施,一天,你使我们母子俩人凭窗远眺:我们的视线恰射到我们旧居的花园。泰伯尔河边的奥斯底是这一幕经过的地点。远离了纷扰的群众,在一个疲劳的长途旅行之后,我们正在从事休养,预备渡海。在最温柔的空气中,我俩相对而谈。抛掉过去,凝视将来,在你的面前,你的真光之下,我们探求:那个目所未见,耳所未闻,心所未明的永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张着灵魂之臂,向着你涓涓而流的生命之泉,满望痛饮一下,能使对于这个问题得到一个明朗的见解。
我们谈话的结果是:在这样一个生活的幸福前,任何肉身的快乐,肉身的光明,都是不足道的。于是我们的心神转向造物飞去。我们拾级而上,数尽了一切有形之物,就是那个苍天及日月星辰照耀大地的据点,也不在例外。接上去,在称奇颂扬声中,我们又看了你在我们身上的各种杰作。我们又穿越我们的灵魂,到达丰富无穷的境界。在那里,你用真理之粮,使以色列永得饱饫。在那里,性命就是上智。上智是一切现有,已有,将有的原则;可是它是无始的:现在的它,就是过去的它,也就是将来的它。换句话说,在它,没有过去,没有将来。它单是有,因为它是无始无终的。曾存在,当存在:就是永远存在。我们谈论上智,景仰上智,我们的心,在一种高度的兴奋下,刹那之间,同它接触。最后,我们只得叹息,放下圣神的初感,重返唇舌的世界,听有始有终的话。这和你的圣言,我们的主,是绝对不同的。他永远地存在自己,不稍衰老,而刷新一切。
我们曾经说过:如果有个人,在他身上,血肉和天地水气的幻影都寂静着;他的灵魂也静得连自己也不想;如果梦,思想,一切言语,一切记号,和一切暂留的东西,都缄默着;如果一句话,一切的一切,都蛰伏着;在这种状态中,假使一个人静听的话,他能听到的当是:“我们不是我们自己的,造我们的是那个永远存在的。此外,那一切的一切,已不再启齿,只倾听它的造物主。假使造物主直接说话,那么,我们听到的,不是从一个血肉的口舌来的,也不是从天使的声音来的,也不是从云间的怒吼来的,也不是从神秘的寓言来的,却是直接从他,我们在万物中所爱的他来的。同样,那个时候,我们也发展我们的能力,靠一阵思想的光明,在一切这上,享见永远不变的智慧。假使这个接触延长的话,假使别的想象消散的话,假使这个接触陶醉我们,使我们乐也融融的话,假使永远的性命是我们所追求属纯理智的认识的话,下面的一句话,‘进入你主的乐境吧!’不已兑现了么?这何时会到呢?不是在我们都要复活,而又都要变化的那天么?‘吾人不必尽死,惟必须尽化。’”
这是我们谈话的精意,虽我们并不一定用这种方式,这些语词。可是,主,你知道:我们这样交换意见的那天,这个世界,世界上的福乐,为我们却变了颜色。我的母亲对我说:“我的儿子,为我,此生已没有什么快乐可言,以后我还有什么可做的呢?为什么我还活着?我正不明白,我此世的希望,已完成了。前我所以还想再居留若干时的理由,不过是能在我死前,看见你做个天主教教徒。天主已大量地给了我这个快乐,你为事奉他,甚至轻视此世的幸福。那么,我还要什么呢?”
卷九第十一章 最后几句
我怎样回答这些话,我已记不清楚了。大概五六天后,她因有寒热,就卧倒床上。她在病中,一天,神志昏迷,连侍候的人们都不能辨别。等我们赶到,她已清醒了。她看到我的兄弟和我站在旁边,就作寻物状,对我们说:“刚才我在哪里呢?”接上去,觉得我们忧伤,又对我们说:“你们当在这里,埋葬你们的母亲。”我缄默着,我止住我的眼泪。我的兄弟向她表示:希望她不要死在客地,因为死在老家,总比较温柔些。她听了面有忧色,表示抗议。随着她回目向我说:“你可听见他刚才给我说的话么?”她又给我俩说:“我的骸骨,随你们葬在哪里吧!希望你们不要为此烦心!我只要求你们一件事:随你们到哪里,请在主的祭台前,想起我!”她含糊地说了这句话,又沉默了。病势转剧,她的痛苦也增加了。
无形的天主,我想你把你的恩宠,放在信徒心中,是为产生美果的。想到她怎样计划她的墓地,务使葬在她先夫的旁边,我觉得又兴奋又感激。他俩生前缜密的结合,使她还要人们在她死后会说:她有福气呀,她虽渡过了重洋,总能同她的丈夫合葬在同一抔黄土之下。虽从形而上学的观点看来,这也未免太幼稚了。
这种幼稚病,你几时医好了它,我实无法指定。可是,病的除根,我很乐于予以证明。在我们临窗谈话的当儿,她对我说:“以后我还有什么可做呢?”这句话足以证明:她已不望死于故乡了。后来,我又探得:一天,当我出门在外的时候,她披露心腹,慈祥坦白地同奥古斯丁的几个朋友,漫谈此生的可贱,和死亡的可贵。听她的朋友们,看见在一个女人身上,有这样的圣德,——这是你赏给她的——惊异之下,就问她:她是否怕她的肉体将留在远离故乡的地方。她答道:“为天主无所谓远近的,天地终穷之后,我们用不着怕他找不到那个他将使我复活起来的地点。”
在她得病后第九天,这个热心的灵魂,脱离了她的肉身。她的年龄是五十七岁,我的年龄是三十三岁。
卷九第十二章 呜咽欲绝
我给她闭合了双眼。我心痛至极,泪几夺眶而出。我运用我坚强的意志,急忙予以堵塞。这是很痛苦的时刻。当她呼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我幼年的儿子,阿得奥达多斯不禁放声大哭。经我们训斥之后,他才停止。这种青年的声音,心的声音,也控制了我易于流泪的感情。我们相信:为一个像这样的丧事而涕泣悲伤,以为死是一个大不幸,或是整个的毁灭,实在是不谙事理的。我母亲的死,既没有什么不幸,又不是整个的毁灭:她的生平功德,足予以证明;我们为了许多的理由,也深信不疑。
可是为什么我内心这样痛苦呢?一个亲爱温柔的共同生活,血淋淋地忽遭破裂,怎样能使人不伤心呢?我还能幸运地记得我的母亲,在她最后的一场病中,为了些侍奉汤药之劳,曾叫我乖儿子。她说话的时候,神情恳挚,并且指出:从我嘴里,她从来没有听见过半句生硬忤逆的话。
我的天主,我们是你造的。我的一点孝敬,怎样及得到她加于我的恩情呢?我的灵魂少了她,就少了一个大安慰,怎能不怅惘呢?我们母子的生命是二而一的,那么,她的死不就是这生命的分裂么?
那个小孩的泪停流之后,埃伏第乌斯手挚一本《诗篇》,开始咏唱其中的一首:“主,我歌颂你的仁慈,你的公义。”许多我们的朋友,和若干热心的妇女,知道了我们的丧事,都争来吊唁。当殡仪的人员,进行工作的时候,我根据一般的习惯,退居别室,和陪我的朋友们共同聊天。我所谈的,自然是有关丧事的。我用真理来减轻我的痛苦。这个痛苦,只有你知道,他们怎得窥测呢?他们留心听着,以为我没有什么痛苦。可是,我在你耳边,谁都听不到什么的地方,怨恨我心的软弱,努力压平痛苦的高潮。我虽渐渐有所成就,可是不久波浪又起,不过还不会涌出泪水,改变我的面色。唉,我内心感受的一切,只有我一人知道。这些人类自然的结果,使我很悒郁。那么旧痛上又加了新创;支支苦箭穿透了我的肝肠。
出殡的时候,我自然也去送丧;可是我没有下泪。就是在举行追思弥撒,和我们为亡者在你台前念经的时候;就是在照当地的习惯,骸骨已置墓边,行将埋下的时候,我也没有涕泣。可是那整个的一天,我觉得愁肠百结,使我尽力求你消除我的忧苦。你没有允许我的祈祷,这无非为了你要利用这个机会,使我明了,习惯的链条,就是对一个已以真理为食粮的灵魂,也是很坚固的。当时我想去沐浴,就联想到沐浴在希腊文里有驱逐烦恼的意思。可是孤儿的慈父,我当向你承认:浴后的我,和浴前的我,一般无异。我内心的酸苦,一点没有发泄。后来我去睡觉,然后觉得好了不少。当我一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我记得安布罗西乌斯的那首好诗:“天主,万物的创造者,诸天的掌管者,你用光明来包裹白天,温柔的睡觉来包裹黑夜,你恢复力竭的肢体,舒畅疲倦的精神,驱除忧虑的痛苦。”
后来,慢慢儿,我又回忆你的婢女:在我脑海里的她,对你是热忱的,对我是慈悲的。忽然我少了她,我在你面前,只有痛哭:我为我母亲而哭,又为我自己而哭。从前我遏住的泪水,我已让它自由地,尽情地流去。泪水像只床,我的心躺在上边,它得到了安息。听我泪水声的,只有你的耳,懂我泪水意的,决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