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昭叹了口气,背对着他们,脱下身上衣裳交给楚君德。楚君德忙握着衣裳盖到楚君瑞身上,手忙脚乱中,解开她手上的绳子。楚君瑞忙取出嘴里的绢帕,快速用齐昭的衣服将自己裹住。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楚君瑞不等他们回答,先站起身,小心翼翼探看帐篷外的情景,好在没人留意到帐篷内,他们的池将军已经倒地。
“阿姐你,”楚君德话说了一半,脸却突然红了红,不敢盯着楚君瑞多看,扭过头,低沉着声音,继续说道,“我本想偷偷给你送亲。可是听到侍卫的交谈,知道池易岐会在这里等你。我,我原本也想见见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可哪里想到,他居然,居然禽兽不如!”
说着,楚君德发狠似地猛踩池易岐。可大概池易岐还没死透,居然一下子睁开眼睛,楚君瑞一见之下,本能的护住楚君德,推他离池易岐远了几步,可她的脚踝,却被池易岐抓了正着。
她只不过披了一件衣裳,长短堪堪到了脚踝,从腰间以下两侧又是敞开着的。被池易岐一抓,她又想奋力脱开,衣裳抖动间,如玉般的双腿,就肆无忌惮地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楚君瑞又羞又怒,咬着嘴唇冲楚君德低吼:“快点帮我松开他的手!”
“好美好美。”池易岐喃喃几声,嘴唇凑在她的玉足上,还没亲上,头一歪,这次似乎真的死了。
愣住的楚君德醒悟过来,忙扒开池易岐的手,也不敢回头,背对着楚君瑞低声问:“阿姐,如今怎么办?对了,你的衣裙都在床上。你先换上,我和世子绝对不会转身。”
他要是不提,楚君瑞也不会多想。可偏偏楚君德眼巴巴的说了,楚君瑞在换衣裳的时候,就觉得浑身不对劲,似乎每寸肌肤都充满了羞意,从指尖开始都红透了。
“好了。你们转过来吧。”楚君瑞低低招呼。齐昭笑眯眯的转过身,像是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般,对楚君德点头:“四殿下,你要在下帮你的忙,在下也帮到了。如今天色极晚,殿下再不回宫,只怕天一亮就会被人发现。”
“我不回去!”楚君德哼了一声,跑到楚君瑞身边,咬咬牙,“阿姐,咱们逃吧。”
逃去哪里?
楚君瑞心动这个提议,但,逃去哪里才是关键。逃了之后呢,要做什么,仇还要报吗,原本属于他们的东西,又该怎么夺回来呢。她用力闭了闭眼睛,却将询问的眼神投向齐昭。
齐昭温柔一笑:“这次相助四殿下,也是应了五皇子的情。若你愿意,齐昭可以联系五皇子,将你悄悄送过去。但为了我们这些人的安危,还请三殿下从今以后,忘了公主身份。想必能衣食无忧,安稳度日。”
“金屋藏娇?”
这虽是最为安全的出路,却不是她需要的。
“君德,你必须回宫。”楚君瑞站起身,拉住楚君德的手,仔细叮咛,“你要记着,你是大楚的嫡皇子。将来大楚天下都应该在你脚下。”耳边听到齐昭轻笑,转过头,挑眉看向他。
“三殿下这番话出口,也不怕齐昭去告诉大殿下吗?”
“你不会的。”楚君瑞转身面对齐昭,扬起下巴,冷冰冰的看着他,“你不会想永远做大楚的质子。所以,你必须同我结盟。”
“哈哈哈。”齐昭摊手低笑,“齐昭一番好心送了四殿下过来,反倒惹了一身麻烦。齐昭这就回宫,禀告大殿下,也好将功赎罪。”
心跳得几乎要从喉咙口蹦出了,楚君瑞晓得她是兵行险招,又有些心急。她手里根本没有筹码,孤注一掷赌得就是齐昭的野心。
“我会继续往西,去大军的营地。”楚君瑞淡淡出口,果然齐昭和楚君德均是一怔,她厌恶地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池易岐,“他是偷偷溜出,等明日我就会同侍卫说,池将军先行一步赶回草原,而草原驻军却会以为他留在我身边。”
眉眼流动时,见齐昭挑眉似笑非笑,揣摩他的意思,“我自有办法阻止他们互相通信。”抿抿唇,冷哼一声,“等到了草原,发现将军失踪,大军必乱。到时候,九域趁机进攻。”
直直看着齐昭:“你要回国,需要契机,需要兵马相助。大楚和九域相争,正是你得利的好时机。若你在我往草原这段时间,和九域结盟,那你正好,”
话音未落,齐昭淡笑着摇头:“我又何必去冒这个风险。”
“难道你宁愿相信那个只知道钱和珠宝的五皇子,也不愿意将兵马的希望,放在彪悍成性的九域么?”果然见到齐昭脸上流露出一闪而过的狐疑,“五皇子么,你真的要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么。”
齐昭叹了口气,“那五皇子对三殿下还真是念念不忘。”翘起嘴角笑了笑,“听上去我似乎没什么损失,不知三殿下有何要求么?”
“只求伺候在世子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诶,池易岐是个变态啊,如果在齐昭身边,或许就会好一点吧,╮( ̄▽ ̄〃)╭
、第 9 章
车轮滚滚,尘土飞扬。
在楚君瑞刻意关照下,车夫总算不再将马车赶得飞快。她掀开车帘往外看去,窗外景物已和楚地相差甚远。楚地的红砖黑瓦,繁华闹市,被一望无际的草原给替代,远远眺望出去,能看到一排漆黑的城墙,和高耸的塔楼。想必那里便是溧阳关了。
此时离齐昭楚君德的分别,已过了一月有余,离先行大军只剩咫尺之遥。想起当时,她说完那句“只求伺候在世子身边”,齐昭似笑非笑的眼神,几乎将她盘算的心思看得通透。
楚君瑞深吸了口气,她赌注下得太大,虽然她一无所有,不怕再失去什么。可心里却无比担心,跟着齐昭回宫的君德,会不会成为齐昭讨好大皇兄的礼物。
“轰”的一声巨响,将楚君瑞从思绪中惊醒,手腕上的玉镯磕碰到案几时,突然破裂开两半,跌落到地上。
她微微皱了皱眉,玉镯无故破碎,总不是好兆头。心里一边忧心和齐昭的结盟,一边捡起玉镯想看个究竟,车帘猛然被护卫掀开。他急匆匆地探头进来,气都连不上似得:“公主,不好了,我们被九域埋伏了!”
九域为什么会出现在楚地?
“什么!我们还在大楚境内,他们居然如此大胆!”她无意识中将破裂的镯子,放进袖袋,“我们能否得胜?”
“他们来势汹汹,属下们恐怕抵挡不住。唯今之计,还请公主躲在马车上,由属下和一队亲卫护送您冲破埋伏,进入溧阳关和大军汇合,便能安全。到时,大将军再带援军前来,前后夹击,那九域贱民必定逃不了。”
大将军?楚君瑞心内冷笑,池大将军早就在那个晚上,被君德扔进林深处喂狼了。
“那就有劳了。”楚君瑞稳下心神,端坐回原位。看身边嬷嬷们惊慌不已,想要多问几句的样子,眼神冰冷冷扫了一圈,倒是让那些嬷嬷惊恐地低下头,跪坐一边不再多话。可虽是不说话,但嬷嬷们眼神闪烁,浑身发抖,似乎怕得厉害。
车轮再次滚动起来,连连砰砰巨响传进车厢,像是车子撞击到什么东西,可却没有丝毫停顿的意思,颠颠簸簸,横冲直撞的往前。
而车外打杀声不绝于耳,凄厉叫喊,更是让楚君瑞心惊胆颤。她双手紧紧抓住帕子,放在膝盖上,控制住害怕得想要发抖的情绪。
“咚”一支羽箭从车窗外,呼啸而入,正巧射中面对车窗而坐的嬷嬷额头。她不及反应,血顺着伤口流下,人往旁一歪,眼睛睁得滚圆,死在一边。
一眨眼间,无声中,就死了一个人。这么一来,那些嬷嬷们刚被楚君瑞压制住的惊恐,一下子爆发出来。也不知听到谁喊了句“交出公主,咱们就能活命!”,更不晓得谁开始动的手,楚君瑞措手不及中,就被她们推出车厢。
她狼狈至极地滚落至湿漉漉的草地上,浑身沾满了稀稀拉拉的杂草和泥土,回首一瞥时,恰好看到数十道羽箭,从天而降般,将车厢给刺成了刺猬。而她因为被推出车厢,命中注定似得,躲过一劫。
就算楚君瑞身在皇家,天天耳提面训的便是皇家气度,天崩于前而色不露。此时此刻,死亡的威胁,已经尖利地刺入眼眸,让她惊恐地捂着嘴,就想夺路而逃。
只是,那被侍卫护着严严实实的车厢,都能遭袭,那些护卫的命运,也可想而知。身边,耳边,充斥着喊杀声,马蹄“噔噔”声,楚君瑞惶惶不知该往哪条路走。匆忙间就听马蹄声渐近,再抬头去看,一匹赤红马奔近她眼前,举起双蹄,嘶鸣着,正往她身上踩下。
她就地一滚,躲过马蹄,不顾去看马蹄上的人笑得如何猖狂,一门心思往前狂奔。
“嘿,那个女人是本大帅的!”
那人嚣张地嚷了声,围在他周围的人哄笑起来,嚷了几句楚君瑞听不懂的话。那人又大声喊道:“嘿,女人!用力跑,如果你能跑过本帅的烈日,本帅就饶过你!”
“砰砰砰”,只有心跳声在耳边充鸣!
楚君瑞晓得她必定是跑不过烈马的,但嬷嬷的死状在眼前晃动,逼迫她依靠本能奔跑着。
可是,为什么九域会在这里埋伏,他们怎么知道她的必经之地。而且,为何九域入了大楚境内,居然没有兵马阻拦。难道先行的大军已经和九域交锋过,并且败了吗?
呼呼的喘气声,像是把身体里的空气,不停地挤压出去,她双腿灌铅,恨不得就停下脚步,干脆束手就擒。
“嘿,女人,你是楚国的公主吗?”那人大概玩腻了追逐游戏,驾马和楚君瑞齐步。
“不是。”
楚君瑞干脆站停,手捂住胸口,不停喘息。斜睨过去,那人大概二十岁上下,额头上绑着一根编织的皮绳,头发披散在双肩,左边耳朵上挂着一串像是骨头的耳环。粗眉大眼,长相不如齐昭儒雅,也没有吴图南的贵气,倒有几分他们九域的野性。
“哈哈,女人,你以为你说不是,本帅就相信你吗?”
“既然不信,何必要问!”
楚君瑞冷笑一声,双手环臂,冷冷看向那人。
“你们草原九域,一直以英雄自居。难道男子汉英雄,就只会欺负弱女子吗?”
“嗖”一声箭啸,夹杂杀气呼啸而至。楚君瑞还来不及躲闪,原本就有些松松垮垮的发髻,被箭横穿过,瀑布般的乌丝立即散落下来。
“嘿,你这个女人,胆子倒不小。”
那人一摆手,射箭的人从他身后驱马而至。冷冰冰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冲那人拱手行礼:“大帅,我们又找到了个女人。”顿了顿,“以防万一,都杀了吧。”
“乌尔都,这个女人我喜欢。”大帅拿马鞭指了指楚君瑞,“那个,你杀了吧。”
“万一让大王子知道,”乌尔都皱紧眉头犹豫片刻,“大王子他。”
“乌尔都,我图格庆要的,你也要说三道四么?”图格庆拿马鞭敲击手心,笑眯眯地看着他,“而且,你发誓效忠于我,怎么此时事事都已王兄为尊?”
“不敢。只是,”乌尔都还想说什么。图格庆不耐烦地冲楚君瑞努努嘴:“喂女人,你叫什么?到底是不是公主。”
“我,我叫莲香,是公主的侍女。”
“骗人!”乌尔都快速说了几句楚君瑞不明白的话,看到图格庆瞪眼,回过神才说,“你穿着公主才能穿的衣服。坐在公主才能做的马车里,还有一群老太婆伺候你。”
“是,因为,因为我要做公主的替身。”
“是吗?”乌尔都脸上浮出一丝冷笑,“恰好,我找到的女人,同你说了一样的话。”
说话间,楚君瑞就看到莲香被人双手捆住,牵了过来。
“现在,你们谁是公主?”
莲香看见楚君瑞时愣了愣,听到问话却显得有些犹豫。
“我是。我是公主。”楚君瑞仰起头,目光直视图格庆,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视死如归的神情,“杀了我。”
“公主你。”莲香咬咬唇,没有任何的反驳,却突然低声哭泣起来。
“奴,我没事的。”楚君瑞流露出哀泣的神情,眼神在莲香脸上转了一圈,无限留恋。
乌尔都眼神凌厉,冷冰冰的看着眼前两人,突然拔出腰间弯刀,猛地刺入莲香腹中。莲香混不明就里,双手无意识地握住刀刃,睁大双眼看着乌尔都,又转过头看向楚君瑞,像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哼,想瞒我乌尔都。等下辈子投胎吧!”
乌尔都得意地抽出弯刀,转过身单膝跪在地上,刀尖抵住地:“乌尔都杀了楚国公主,还请大帅责罚。”
“咦,为什么要罚。我要你留下这个女人就行,我管她是公主也好,奴婢也好。”说着,图格庆一把横腰抱起楚君瑞,像行李一样,横放在马鞍上,驱马往前,“既然事情办完了,咱们喝酒去!”
楚君瑞被放在马鞍上,头朝下,一时间天晕地转,却似乎看到莲香迷惑不解的眼神,正死不瞑目般的,远远注视着她。
她心里叹了口气,不管莲香被认为是公主或是奴婢,总是难逃一死。而她当时故意大义凛然地赴死,倒是让乌尔都犹豫她的身份。再加上故意说出“奴婢”的“奴”字,乌尔都多疑,必定会认为,公主怕死,而奴婢只能以死尽忠。
既然乌尔都认为莲香是公主,那杀了莲香留下她,既能给大王子交差,又不用得罪了图格庆。对乌尔都来讲,莲香是公主,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只是眼前她被横放在马鞍上,想必是同图格庆回九域了。看马匹渐渐逼近城门,难道图格庆他们要光明正大的出去吗?
疑惑刚刚冒出,图格庆拉着缰绳突然转了一个方向,往城墙的西边而去。大概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赶到溧阳关的角门。那里果然有人守候,还是身着大楚侍卫服的人。见图格庆驱马渐近,手指抵住嘴唇,吹了声尖利的口哨,那角门就缓缓打开。等图格庆那些人呼啸着冲了进去,角门又快速关闭,就像是刚才根本没有人进出过一般。
等图格庆停马,粗鲁地拉下楚君瑞,她觉得天旋地转,脚软绵绵的使不上力,往前踉跄几步,却是投入图格庆的怀抱。
图格庆哈哈大笑,双手坦直,但不拥抱她,嘴里嚷着:“女人,本帅虽然收了你。但你现在太脏啦,本帅不喜欢脏兮兮的女人。你跟着米拉去洗澡,等本帅回来。”
“是,夫人,请跟米拉来。”一个绑着粗粗辫子的姑娘,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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