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次心跳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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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次心跳的距离-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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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蔓想了想,似乎觉得有理,说:“说得对,就这么坐着不是办法,坐一晚上屁股一定很痛。干脆你去你家拿个座垫吧,就要沙发上那个。”

陆建一暗暗地苦笑,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纸笔来。看来跟出租车司机要了纸笔,是很有远见的举措。“你傻啊?”他边写边说道,“与其守株待兔,不如叫兔子来找你。”

唰唰几笔,便条写好了,大意是本人欲高价收购你家的钢琴,价格面议,电话某某号云云,

陆建一把便条塞进了门缝里,安排妥当才说:“走吧。看我身上都湿了,我要回家换衣服。”

蔓蔓却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倔倔地一甩头:“你先回家。就算是守株待兔,也让我再守一会儿。说不定主人过一会儿就来了。”

理智地讲,在这里傻等,陆建一觉得实在没有这个必要。不过蔓蔓决定的事,理智恐怕从来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他望望外面的天色,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也罢也罢,反正和蔓蔓在一起,做的没头脑的事情又何止一件两件。除了在她身边颓然地坐下,他又有什么选择?

蔓蔓感激又抱歉地笑,小心翼翼地递过来毯子的一小角,被他无情地推了回去。

随着雨势的加大,天暗了几分,然后又暗了几分。

蔓蔓大概是真的累了,裹在毯子里打了个哈欠,竟然睡了过去,头一歪靠在他的肩上。他侧眼看了看,想起些以前的事。

记得蔓蔓刚搬来翠苑路的时候,有一次他在院子里进行科学实验检验一只鲜灵活跳的菜粉蝶在土里埋多久才会被闷死。蔓蔓那时是个胖胖的奶娃娃,不知什么时候蹲到他身边,奶声奶气地说:“哥哥,你把蝴蝶宝宝埋在土里,蝴蝶妈妈找不到她,会哭的。”

陆建一想了想,很权威地说:“蝴蝶妈妈应该早就死了,就算没死也不会哭,因为蝴蝶是没有泪腺的。”

没想到蔓蔓就放声大哭起来,哭得惊天地泣鬼神。那时的陆建一不知道蔓蔓的妈妈其实不在了,又对哄蔓蔓全无经验,顿时被哭得五内俱焚,只好背上她说:“别哭了,你家住哪儿?我带你找你妈妈去。”

蔓蔓当时在他的背上抽噎了一番,然后睡着了。

当时的重量在背上,现在的重量在肩上。蔓蔓还是蔓蔓,只是下巴更尖了一些,眼睛更大了一些,嘴唇更饱满了些……

陆建一不禁蹙了蹙眉。都二十岁的人了,怎么还是心无城府地随便在哪里都能睡?在秦越面前,也是一样吗?

这样等下去也许不是个好办法。陆建一考虑了一下要不要把蔓蔓叫醒。正在这时候,房子的新主人来了。

房主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子,对于有人坐在她家门口等她,并要求高价买她的钢琴惊诧了许久,听完蔓蔓颠三倒四的解释,同情地摇头:“真的很抱歉,琴我已经转让给别人了,明天一早就有人来抬。”

蔓蔓急了,不由分说拉住女主人的胳膊:“请你考虑一下,不管你卖什么价格,我出双倍!”

女主人的惊诧更胜方才。琴她卖了八千块,如果是双倍的话,那就是一万六千块,能买一架新琴了。她狐疑地问:“一万六,你付现金?”

蔓蔓略一迟疑:“钱我现在还没有……”随即又抓紧对方的胳膊,“不过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我一定筹到。”

女主人了然,轻轻抹开蔓蔓的手,风轻云淡地笑:“林小姐,你的心情我理解。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想把琴卖给你。不过既然已经收了人家的钱,我怎么好反悔?”

于是蔓蔓的琴没有买成。回家的路上,雨止了,天却黑了。蔓蔓和火箭并肩走了一路,只是默默无话。终于回到新家的时候,若安正一个人在满地的纸箱子中挥汗如雨。

看见蔓蔓进来,若安停下手里的活站起来。

蔓蔓走过去,轻轻抱住了若安,把头埋在她的肩窝里,低低说了一句:“若安,对不起。”

蔓蔓的身体是温热的,唯有双手是冰冷的,搂在若安的后背上,传来阵阵的寒意。一天忙忙碌碌,累得腰酸背痛,若安不是没怪过蔓蔓任性。但是蔓蔓伤心的样子看在眼里,她却无能为力,只能也轻轻搂住她,也低低说:“蔓蔓,对不起。”

那夜若安在被窝里暗暗落了泪。刚下过雨的夏夜难得的凉爽,只是云开见月后,明晃晃的月光搅得人睡不好觉。

那夜蔓蔓却奇迹般的没有哭。

如果就这样放弃的话,林蔓安就不是林蔓安了。明天,明天不是有人要来抬走钢琴吗?是下跪也好,挺尸也好,她总要再去试试,就算是钉子户也还要垂死挣扎一下,更何况又没有推土机会从她肚皮上碾过。

蔓蔓踌躇满志了一晚上,不想结果却一拳打了个空。第二天一早,那个新房主竟然打电话来说,原来那家要买琴的忽然又不买了,她要就一万六千块卖给她,两个月后,一手交钱一手交琴。最后女主人还轻轻一叹:“林小姐,你男朋友可真不错。”

蔓蔓很疑惑。她说的男朋友是陆建一吗?难道是火箭想了什么办法让那女主人改变了主意?又或者是女主人看上了火箭风华绝代?

蔓蔓想解释解释,火箭并不是她男朋友,无奈那边已挂了电话。只是为什么走到哪里都有人误会她和火箭?直到后来,蔓蔓才知道,世界上并没那么多误会。钢琴这件事,竟然是她完完全全地猜错了。




、关于热火朝天的打工生涯

蔓蔓很快开始了热火朝天的打工生涯。

经人介绍,蔓蔓找了个在商场卖体恤衫的差事,一月底薪五百,卖掉一件奖金两元。又因为她当年在几个市里的业余钢琴比赛得过些名次,所以得以收到两个学钢琴的学生。为了要错开商场的营业时间,一个学生安排在清早,另一个则在晚上九点以后。她对清早的那个学生晓之以理,所谓一日之际在于晨,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又对晚上的那个循循善诱,告诉他晚上睡觉前弹过的琴谱,几十年都不会忘。反正是为了买琴,即使言不由衷也让她觉得格外壮烈。

卖体恤衫的工作倒并不难,无非是对胖子说这件显瘦,对矮子说这件显个儿,所以生意好的时候,一天倒也能卖出十几二十件。自从蔓蔓来了之后,专柜的营业额有很大的起色,那个秃头的中年小老板很欢欣鼓舞了一阵。

然而纵然蔓蔓数学不好,也知道除非她明天忽然变身成了李宁,要靠卖T恤衫在两个月内赚到一万六千块,概率基本等于零。

所以还要找第三份工作。蔓蔓想想自己的专长,只有钢琴一项,最理想是找个卖艺不卖身的兼差。无奈世事艰难,卖艺不卖身就好象卖小笼包没有肉馅儿一样,没什么市场。反之,卖身不卖艺总要更容易些。小笼包没了皮好歹也是颗肉丸子。

没什么生意的时候,她常常望着门口的木头模特这样感慨。别的柜台几乎都是两个售货小姐轮流上班,只有蔓蔓这一家,因为她向老板拍胸脯打了保票,只有她一个,没有吃饭时间,没有偷懒时间,有的是大把没生意的无聊时间。

商场的规定,是只准站不准坐。还好门口站了那么一个木头模特,对着他感慨的时候,时间会过得快些,脚上的水泡也不会那么痛。更何况那个模特瘦瘦高高的,朗眉星目,长得依稀有几分秦越的样子。

蔓蔓卖的T恤是属于常常出现在农民企业家身上的那种,穿在那个木头模特身上颇有些滑稽。有时候蔓蔓会偷笑,如果她买一件这种山寨T恤给秦越,他会是什么反应?虽然会很可笑,他估计还是会满不在乎地穿上,然后大摇大摆地出门继续倜傥,倒是她跟在后面会觉得碍眼。

正如王菲阿姨所言,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有种随风潜入夜的本事,蔓蔓站在角落里偷偷捶腿的时候,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秦越爱耍些浪漫的小把戏。比如他们一起逛街的时候,蔓蔓看中了什么小玩意又没舍得买,他并不即刻帮她买下,而是在她不在时才去,又偷偷地藏在她书包里等着她发现。又比如考试前蔓蔓看书看得昏昏欲睡,会忽然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在她书上写了字:“热烈庆祝认识林蔓安第23天!”翻到下一页,他又写道:“现在醒了吧?”

又有那一次,他约了她在莫名其妙的冰淇凌店见面,然后又不出现,害得她一个人气哼哼地吃一大碗香蕉船。好不容易吃到了底,忽然收到他的短信:“快吃完了?看看碗底。”原来跑了那么远,只是想让她看看碗底那粉红色的“I Love U”三个字,而他就躲在哪个角落,偷偷拍下她感动得无语凝噎的样子。

当然还有他的吻,时而温柔的,时而热情的,参杂着阳光的温暖清香,想起来都让人脸红心跳,脸红得有一次一个走沧桑路线的农民企业家竟然走过来直勾勾地盯着她问:“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无语啊,她又不好说其实她放电的对象是门口的那个木头人,大叔你不过是误入雷电区而已…。。

秦越不时会有短信来,然而本着节约的精神,蔓蔓和他通话的时间却少得可怜。脚酸得厉害的时候,她也想打电话撒撒娇,特别是对面柜台小姑娘的男友又探头探脑地等在门口的时候。蔓蔓趁着顾客少的时候躲在角落里打电话给秦越,他倒接了,不过背景有些杂音。

“有什么事?”他简短地问。蔓蔓诉苦的话就有些说不出口,只好讷讷地说:“也没什么,想问问你几号回来。”

电话里忽然传来有人高歌的声音,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

秦越顿了顿,背景音乐小了些。他放柔了声音说:“我正和家里人在外面吃饭呢。这里吵得很,回家再打给你,好不好?”

然而直到蔓蔓12点上床,他并没有打来。和家人一边K歌一边吃饭,想来这一顿吃得很晚。

只是自从那天之后,蔓蔓总觉得秦越会忽然出现。他不是喜欢惊喜吗?也许下一刻他就会从拐角处跳出来。不过真的被她料到的话,惊喜就不能称其为惊喜了,所以直到八月都过了一半,他还是没有出现。

倒是火箭在拐角处出现过几次,有时候是路过,有时候是来商场买东西,末了每次都要拖她一起去宵夜。由于中午没休息时间,蔓蔓早就把一日三餐改成了早晚各一顿,中午就偷偷啃两口若安给她包的三明治,如果晚上有钢琴课,有时干脆连晚饭也省了。火箭拖她去宵夜,总是她最饿的时候。只是宵夜,随便一碗面条也是十块,原来不觉得,现在吃一碗面等于大半天白站,即便不要自己掏钱,也每每吃得心痛如绞。

那天火箭又恰巧路过,拉她去吃什么清粥小菜,还有鸭血汤。她拗不过他,又没别的事,就从了。

由于过了饭点儿,小店里没什么人,几张中式的桌子椅子,只坐了一两桌人。火箭努努嘴,示意她坐下,闲闲地问道:“我看你生意倒做得挺欢实,都快成小富婆了吧?”

晚上来了个青年农民企业家,蔓蔓忙前忙后极尽拍马之能事,哄得人家一下买了四五件,正好被火箭看见,这会儿就来打趣她。蔓蔓当仁不让,眉飞色舞地说:“可不是?老板前天还跟我说,干脆大学别读了,秋天卖羊毛衫,卖一件大洋五块,跟他混可不比大学毕业又失业好?你说好笑不好笑?”

火箭不言不语喝了口汤,脸上分明写的是“不好笑”,隔了片刻又抬眼说:“小富婆,既然这样,这顿你请。”

胃痛。不,好象是心痛。蔓蔓不满地嘀咕:“要我请,我只好请你回家吃泡面。不带这样逼人大出血的!”

说到大出血,面前这碗鸭血汤端的诡异,鸭血竟然还有液体的。蔓蔓一低头,正看见一团鲜红色在碗里放肆地荡漾开来,好象一朵带毒的杜鹃花。

“咦?”她惊叹,冷不妨火箭已经一步走过来用纸巾捏住了她的鼻子,另一只手敲她的脑袋:“抬头!”

原来是她流鼻血了。过去看见韩剧里的苦命女主老流鼻血,还一直觉得好笑,是不是泡菜吃多了肝火会太旺?原来真有累得流鼻血这回事,艺术来源于生活,真的是一点都不假。

头顶的火箭一脸的严肃。蔓蔓忙笑,瓮声瓮气地说:“那个,最近风干物燥,容易上火。”

门外的天空轰隆的一阵适时的响雷,瓢泼大雨顿时清晰可闻。隔壁桌的小朋友惊得跳起来,躲进妈妈的怀里。店里的日光灯随着雷声抖了三抖,火箭的脸色在灯光的一明一暗之间显得阴恻恻的。

这时候蔓蔓的手机忽然欢快地响了。蔓蔓忙夺回自己的鼻子接起电话。

是一个叫“蓝色妖姬”的钢琴酒吧。前两天从商场下班后,蔓蔓去酒吧街逛了逛,看见有一家酒吧里有钢琴却没人弹,就进去毛遂自荐,随便弹了几支曲子,老板娘说考虑一下,打发她回来等消息,没想到今天竟然说让她去上班,最后还嘱咐,要穿得时髦一点。

老天真是对她不薄。蔓蔓一腔热血地挂上电话,心里盘算着,看来对她晚上的那个学生,也要讲讲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的道理。

“蔓蔓,”火箭打断她的思绪,“你不必这么辛苦自己。”

“嗯?”蔓蔓抬起头。日光灯底下,人的脸色总会显得比较青白,火箭此刻便是如此。他回来一个多月了,奇怪杜阿姨竟然没把他喂得更圆润些。

在她密切的注视下,火箭拿起汤碗,眼神闪烁了一下:“也许若安可以把一万块钱先拿出来,其余的以后再想办法。”

若安,总是理智坚强的若安。

眼前的汤有些凉了,泛起几朵若有若无的油花,蔓蔓的脸模模糊糊地在汤里投了一个影子。隔壁桌的小朋友正在撒娇,赖在妈妈怀里不肯出来,妈妈则轻言细语地说:“乖,不能浪费粮食,很多非洲小朋友连粥都喝不上呢。”她忽然想到那天若安在杂乱的纸箱子堆中挥汗如雨的身影,还有她轻轻搂住她的肩,哽咽地说:“蔓蔓,对不起。”

她默默抬起头:“若安说得对,以我们现在的环境,没条件感情用事。那一万块钱是要留着给我交学费的,不能动。”然后又灿然一笑:“再说暑假打工而已,怎么会辛苦?”

火箭手里的汤碗“咚”的一声重重落在桌上:“钱不是问题。你难道没想过,你可以向我借?”

“真的?”蔓蔓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其实她还真的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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