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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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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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医生眼神沉重,恳切地说:“化疗是现在唯一的办法。想必你也看见了,化疗对病人产生了多大的副作用,呕吐,脱发,甚至对心理都是一种折磨。其实这样拖下去,对病人不是好,反倒是一种可怕的折磨。如果你们家属真的要选择化疗,我们医生自然也是无可厚非的。”医者父母心,医生何尝不想让病人活的长久,只是,如果长久的代价是病人无尽的痛苦,他一定会选择诚实地通知家属。
医生话音落下,整个办公室内的气息,就瞬间凝结成冰,似乎连呼吸都是冰冷的。
“医生,如果不化疗的话,我爸爸还能活多久?”易晚栀的声音从门背后传来。
其实,从江崇问医生,易启鸣还能活多久的时候,易晚栀就躲在了门口。她也不知道,当医生说出五个月那几个冰冷的字眼的时候,她是如何支撑住自己,没倒下去的。
只是脑子里,一直有信念还在徘徊着。易晚栀,坚强,你一定要坚持住的。
“三个月。”
易晚栀扶住门框的手,抖了抖,却还强装着坚定说:“谢谢医生。我爸爸不继续化疗了。三个月,三个月就够了。”
说完后,易晚栀就默默地走开。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江崇就毫不犹豫地迈开了腿,走向了她。
出乎意外的,易晚栀连哭腔都没有一点。整个人平静的,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然而,江崇的心却静不下来。
他走快几步,站到她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把她拢进怀里:“想哭就哭出来,别憋着。”他安抚似的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脊背,像是在对待一样极其心爱的宝贝。
她终于有了动静,她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开始不停地哽咽。
“江崇……”她呆呆地唤着他的名字,就好像不停地说,他就能懂她的情绪一样。
“我在。”
“江崇,我就要没有爸爸了。”
江崇的心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地揪住了,连呼吸都不顺畅。他心疼地把她抱紧了,几乎要揉进骨血里。
他父亲病逝的时候,他跟江致也已正值少年。父亲的病检查出来的较早,因此也勉强活了几年。等到父亲真正离去的时候,反倒心里也为父亲觉得释然。整整几年的病痛折磨,或许在临近死亡的那一刻,才是父亲解脱的时候。母亲曾告诫过他和江致,男孩子不能哭。所以即使在父亲离世的时候,心里也仅仅只有悲伤,却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他比起易晚栀已经好了许多,她年幼没了母亲,现在父亲又患了这样的病。这样的故事,连旁人听了都忍不住感叹。更别说处在故事里的江崇了。
她哭的一塌糊涂,眼泪顺着脸庞,一直滴落到江崇的肩上。她带着哭声悲戚地说:“江崇,我等爸爸回来,等了五年啊……”一口气被堵住,她缓了好久才继续说下去:“你知道吗,这五年我过的多苦吗?我拼了命地上班,拼了命地攒学费。我只是想等他出狱的时候,能让他看见一个像样的我。可是……结果呢?”
“结果……结果这五年,全都白费了。”
“全都白费了!”她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就像是能从哭声中找到发泄的源头一样。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声线温柔,一遍遍地抚摩着她的长发,乞求她能安定下来。只可惜,完全没有效果。
她罔若未闻,依旧声嘶力竭地哭着:“为什么老天爷那么不公平,别人什么都可以有。为什么我极尽努力都一无所有?甚至,现在连爸爸……都要没有了……”
“江崇,没了爸爸,我就真的……再也没有亲人了。”
她说她再也没有亲人的时候,江崇心里的防线在一瞬间崩塌。他早已顾不得什么伪装,牢牢地搂住她,如同这辈子都再也不会放手一样。
他缓缓地偏过头,在她细密的长发间落下一吻。低沉的嗓音中,带着难得的温柔:“别怕,你还有我。”
作者有话要说:QAQ再过10天就要发新文了,鼓起勇气给善良的姑娘们再打个小广告
、Part 5:完美演技(五)
等江崇把易晚栀安抚好,回到病房的时候,易启鸣也已经醒来了。他昔日硬朗的轮廓,被病魔折磨地,略显瘦弱。他仍带着氧气面罩,脸色也苍白着,却依旧带着温润的笑靥看着易晚栀。
易晚栀见易启鸣醒来了,眼眶有些发酸,眼睛里也差点渗出些湿热来。她一想到现在好好的父亲,会有一天离她而去,她就悲从中来。更何况,离去之期,还近在眼前。
眼泪差点忍不住掉下来的时候,易晚栀就背过了身去。易启鸣大约也是知道自己的病情的,看着易晚栀眼泛泪光的表情,不忍心地瞥过了脸。
江崇凑到了易晚栀跟前,极尽温情地把她拥进了怀里。在她耳边嘱咐她:”别哭了,等会易叔看到,会更难过的。”
易晚栀呜咽着”嗯”了好几声,她靠在江崇的怀里,什么也不说,就是颤抖着身子,静默地留着眼泪。她的眼睛早已经肿的不成样子,却还固执地淌着眼泪,就好像把眼泪哭干了,易启鸣就能痊愈一样。
江崇轻抚着她的背弯,渐渐地易晚栀也慢慢安静了下来。易启鸣看着,也忍不住宽慰似的笑了。他忽然觉得,以前或许是自己没看清楚。江致好,却不是易晚栀真心喜欢着的。而江崇,或许才是那个真正适合易晚栀的人。
因为,易启鸣能从他的眼睛里,读出那一种柔软的情绪。
是不舍,是心疼,是……隐忍的爱情。
**
待到晚上,安顿好易晚栀之后,才回到了家里。江崇回到家的时候,管家给他递来了母亲柳欣慧的电话。
”妈,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的妇人的声音,温柔而慈爱:”没什么事,就是来问问你在S市好不好。妈就是怕你在国外生活了几年,突然回国不习惯了。”
”没事,还挺习惯的。”江崇结果管家递来的温水,喝了一口。
”阿崇,我听管家说阿致不在家,他去哪儿了啊?”
江崇放下玻璃杯说:”阿致去榕城出差了,他走得急,大概是忘记跟你报告了。”
电话那头的柳欣慧忍不住笑了起来:”也是,我就想阿致不会一声不吭地就出差了。阿致不是你,他从小时候开始就喜欢粘我,什么事都告诉我。哪像你这个弟弟,什么都喜欢瞒着。”
”是是是,是我喜欢瞒着。”江崇也忍俊不禁。柳欣慧上了年纪,总喜欢拿一些小时候的事情用来回味。
”阿崇,记得帮我好好看着阿致。让他工作的时候注意休息,他耳朵不好,别太让他累着了。”柳欣慧嘱咐道。
”嗯,我知道。”
过了一会,柳欣慧又问:”前些日子,阿致跟我打电话的时候,跟我说起易启鸣的事情了。虽然他当年亏空了斯南的钱,但追根究底,你们父亲过世的时候,也是他一直帮衬着斯南。不然,我们早就没有这么好的太平日子过了。”
柳欣慧长长地叹了一声,说:”阿崇,晚栀那孩子也可怜,从小没了妈妈,现在父亲又得了这样的病。你记得,一定要好好帮着照顾照顾,知道吗?”
”知道了。”提及易晚栀,江崇的声音有些重。
柳欣慧顿了一下,嗓音里有些无奈:”况且,阿致还那么喜欢晚栀。现在阿致出差了,你千万要帮着他照顾好晚栀。”
”嗯,我知道了。我哥出差的时候,就已经跟我嘱咐过了。”
”那就好。”
柳欣慧又七七八八地跟江崇聊了几句,等到夜色将近的时候,才挂断了电话。
江崇回到了房间里,他觉得易启鸣的事情,应当是要通知江致一声的。只是拿起手机,准备拨通电话的时候,他又犹豫了。
想起易晚栀瘫倒在他怀里,声嘶力竭的样子。他不知怎么的,就没有了拨出电话的勇气。他并不是大公无私的,有时候,甚至他也是自私的。他希望亲自给予易晚栀幸福,却又担心江致的情绪。他夹在中间,处处为难。
面对江致的信任,他觉得无言以对。最后,他还是以短信的方式,通知了江致易启鸣的事情。
夜已经渐深,江崇以为江致不会回复了。结果不消一会,短信就毫无预警地回了过来。
我知道了。事情很忙,我可能无法准时赶回来。不过,我会尽快处理好的。阿崇,替我好好照顾晚栀。
江崇很简洁地回复了他几个字,我知道了。
得知江致不会准时赶回来的时候,江崇忽然大舒了一口气,他竟然有一种放下重担的感觉。只是,在得知自己这样的情绪之后,他又觉得无所遁形。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阴险小人,横亘在易晚栀和江致之间的阴险小人。
**
半个多月,不过眨眼的时光。自那日医生宣布易启鸣的病情之后,江崇就一直衣带不懈地陪伴着易晚栀。
每天早上送易晚栀去医院,中午的时候买午饭给她吃。晚上的时候,则是陪着她一起和易启鸣聊天。他们其乐融融地就像是一家人,而易晚栀也故意地没有提过江致。
在易启鸣面前,易晚栀一直很坚强,她从没在父亲面前流过一滴眼泪。只是偶尔,易启鸣病发咯血的时候,她会躲在病房外,靠在江崇怀里静默地哭泣。江崇也不会说什么话,只是温柔地抚摩着她的脊背,让她舒服些。
然而,时间愈长,江崇的心也愈发沦陷其中。
因为易启鸣不再接受化疗,病发的次数越来越多。好几次,易晚栀都差点崩溃,想要把易启鸣推进化疗室。那时,易启鸣却格外平静地摩挲着女儿的手背,面带笑容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晚栀,爸爸已经活的够久了,最近时常想起你妈妈,真想快一点见到她。所以,就当是满足爸爸的心愿,不要用这种无妄的方法,强留下去了,好吗?”
那时候,易晚栀只能勉强地含住眼眶里的泪水,应允他,说:”好。”
**
正午日光沉沉,暖阳从玻璃窗里扫射进来,打在发黄的地砖上,有些刺目。易启鸣刚被抢救过来,仍昏迷未醒。易启鸣的身体愈发不好了,原本最多半个月发病一次,现在几乎每周都会咯血。
易晚栀每每遇到易启鸣发病,总是哭个不停。江崇真是担心,总有一天,易晚栀的眼睛都会因此哭瞎掉。有时候,他看见她眼睛里遍布的血丝,就会漫无目的的心疼,疼到不能自已。
易启鸣被抢救过来,送进病房的时候。易晚栀放下了心,哭得累了,也就靠着江崇的肩膀睡着了。江崇没敢动弹,就一直任由她靠着,甚至连肩膀一阵阵的酸麻也都顾不上。
阳光照在她细腻的皮肤上,看起来有些玲珑剔透的痕迹。江崇就一直看着,不知不觉就看呆了。她的脸近在眼前,他几乎能看清她额角的鬓发,细细密密地贴在脸上,有引人垂涎的温柔在蔓延。
或许是出于情绪使然,江崇竟然不自觉地靠近了她。伴着温煦的日光,轻柔地俯下头,在她的额角处,落下一吻。
他是意犹未尽的。她的脸上,有属于少女的馨香,有令人迷恋的诱惑感。江崇看着她近在眼前的脸庞,轻轻的贴了上去。
此刻,他竟然由心地觉得,假设易晚栀是毒药,他也愿意毫不犹豫的服下去。
他眼神温柔,还未来得及转变成以往的平静时,他就发现,易启鸣正躺在床上带着和蔼的笑靥看他。
他有些悻悻地想,或许刚才自己偷吻易晚栀的时候,就被易启鸣看见了。不然,易启鸣也不会夹带着那样意味深长的表情,看着他。
江崇第一次觉得无所遁形,因为易晚栀。
易启鸣吃力地朝江崇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江崇会意,小心翼翼地取了个软垫,塞在易晚栀的脑后,让她睡得舒服些。这一动,他才发现,右手竟是酸麻地使不上力气了。
易启鸣刚被抢救过来,身体尚且还是虚弱的。他朝着江崇张了张嘴,江崇知道他要说话,就体贴地凑了过去。
氧气面罩被揭下,易启鸣的声音有些嘶哑:“阿崇,今天天气真好,陪易叔去外面走走吧。”
“好。”江崇压低了声音应下,生怕惊醒了熟睡中的易晚栀。易启鸣看着江崇这样的动作,忍不住从心底高兴了起来。女儿的痴恋,原来不仅仅是单方面的。江崇,应该也是打心眼里喜欢着她的吧。
易启鸣由江崇帮扶着走下了床,护士推来了轮椅,易启鸣虽是动作有些吃力,但是也勉强能撑住。
临走出病房时,护士还不忘贴心地提醒:“别带病人走太远,稍微晒晒太阳就好。”
“嗯。”
江崇会意地点了点头,推着易启鸣小心翼翼地下了楼。
作者有话要说:
、Part 5:完美演技(六)

暖春阳光和煦,连带风里都带着些温馨的气息。医院楼下的花圃里,已经栽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种,只等着春日一到,就一齐开放,争妍斗艳。
草坪上,有好几人正站在那儿放着风筝。风筝缀在湛蓝的天空上,像是天然的点缀。
易启鸣拢了拢身上的羊绒毯子,幽幽地对江崇开口:“阿崇,我记得,晚栀很小的时候也喜欢放风筝。那时候她妈妈也还在,她小胳膊小腿的,就在傻傻地在草坪上跑。”
易启鸣温和地笑着,像是在回忆极其遥远的过去:“现在,想起那时候的事情,也真是觉得恍若隔世了。”
“那时候,距离现在也有好多年了吧?”江崇问。
“是啊,都二十多年了。”易启鸣有些感叹:“能有晚栀这么个女儿,我也算是幸运了。那时候我就想,我易启鸣这辈子,就一定要把她好好养着,不受一点委屈。等到她长大了,就把她交到一个足矣让我信任的人手上。只不过,后来一时错误,栽了跟头。”
“易叔,当年亏空公款的事情,你真的……到现在还觉得是自己的一时错误吗?”江崇的英眉微微锁住,沉着声音问:“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是被栽赃陷害的吗?”
易启鸣缓缓地摇了摇头,眼里没有一点不甘,反倒是平静如水:“阿崇,你想问的是关于江霆年的事,对吧?”
“嗯。”江崇老实地点了点头。
“其实,是非曲直没什么好论断的,说到底还是我自己的过错。因此,我也从没怨过别人。”易启鸣声线耿直,陈年的往事娓娓道来。
“当时,你父亲去世不久,我受他嘱托管理斯南。我并没有坐上董事长的位置,一是因为出于对你父亲事业的尊重。第二,也是因为当时董事会里虎视眈眈,如果我上位,比如就会引起反对。与其让斯南跟了外姓,还不如让董事长的位置空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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