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庸 - 风玲剑》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高庸 - 风玲剑- 第11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减。”

  康浩大感意外,心念疾转,便知道自己上当了,果然,苗廷秀话声甫毕,伸出乌黑的双手在软轿轩上一阵拨弄,前后四截轿杆立即自动脱落,接着,又掀去两侧轿帘,露出座位下方四只车轮……

  敢情那乘软轿,竟是由一辆轮椅改装而成的。

  那轮椅下四个车轮,前面两只甚大,固定在椅座下,显得十分稳固,后面两只车轮却很小,斜斜伸出座椅之外,可以四面回施旋转,极为灵巧。

  苗廷秀腰部略一用力,轮椅便脱离软轿支架直驶了出来。只见他上身左右旋转扭动,不须使用双手,座下轮椅即能随意进退回旋,除了无法纵高跳低,简直比两只脚还方便灵活。

  康浩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懊悔不已,无奈话是自己说的,巳经投有办法再收回来,只好暗暗宽慰自己道:不用慌,千万要镇静,如能在一开始的时候,设法先毁了他的轮椅,老毒物就容易对付了。

  苗廷秀一手提着竹杖,一手轻拍轮椅,笑容可掬的问道:“现在咱们可以开始了吧?”

  康浩抱剑当胸,说道:“你是残废人,让你先出手。”

  苗廷秀丝毫不以为件,仍然含笑道:“假如你想观察老夫这辆万能车的妙用,还是由你先动手的好,若等老夫先出手,你就没有机会了。”

  康浩心里道:“你要我先动手,我就先射人射马,毁了你的轮椅再说。”心念转动,猛地大声喝道:“那就有僭了。,,他不敢轻敌,一出手便是师门绝学魔剑十三式中“鬼焰焚心”,一缕寒芒,直向苗廷秀当胸射去。

  苗廷秀含笑颔首,道:“唔!还不错,火候虽嫌稍差,招式倒还凌厉。”口里说着,轮椅向左一转,举起竹杖迎着来势往下一拨。

  康浩原是用的虚招,表面故作凌厉之势,目的却是要引诱他出手封架,以便乘虚毁他的轮椅。

  说时迟,那时快,苗廷秀竹杖方举,康浩突然一顿手腕,剑招陡变,由“魔焰焚心”化作“满地金莲迎风开”,身形向侧半倾朵朵剑花已闪电般卷袭车轮中心。

  苗廷秀似乎未料到康浩出此险招,闪退略迟,只听“铮铮铮”连串脆响,左边主轮上的钢条被剑锋扫个正着。

  可惜的是康浩真力无法疑聚,所用长剑,也不是斩钉截铁的神兵利器,剑锋扫中主轮钢条,只不过激起一串火星,却未能将钢条砍断。

  就在这霎眼之间,苗廷秀用力一扭身子,轮椅疾转半圈,手中竹杖趁势砸落, “涮”的一声,抽在康浩右臂上。

  这一下只抽得康浩衣衫破裂,皮开肉绽,闷哼了一声,险些仆跪在地。

  康浩咬牙强忍痛楚,倒退踉跄五六步,整条右臂直如脱臼—般,几乎连长剑也举不起来了。

  苗廷秀阴恻侧冷笑道:“好小子,真有两手,老夫竟是小觑你了,来啊,再接老夫一杖试试。”

  挺身推动轮椅,旋风似的追了过来。

  康浩一击无功,已知不妙,连忙改采守势,企图必败的情形下拖满五十招,长剑一收护住前胸,脚下倒踩七星,使了个“旋风舞絮”身法,急向旁边闪避。

  孰料苗廷秀那辆四轮车竟然行止自如,眼看已从身旁掠过,突然一个旋转,便停了下来,竹杖又挟着劲风,迎面卷到。

  康浩措手不及,迫得举剑封架,剑杖相交,只听“当”的一声,苗廷秀的细小竹杖分毫无损,康浩却连人带剑被震飞出半丈以外,一跤跌翻在地上,手中长剑也断了,臂上创口也震裂了,鲜血直流,湿透衣衫。

  到现在他才恍然明白,原来苗廷秀所用竹杖,竟是刀剑难伤的“苗疆铁竹”所制。

  然而,这时明白已嫌太迟,苗廷秀仰面发出一声怪笑,轮车疾驶如风,又追到身前, “涮涮涮”一连三杖,势如狂风暴雨,辟头盖脸猛抽下来。

  可怜康浩既无兵刃可用,又无法提聚内力护身闪让,创口破裂,遍体血污,每挨一杖,身上便添一处伤口,只得用双手紧紧抱住头脸,满地翻滚,强忍鞭策。

  以苗廷秀一身功力和坚硬霸道的铁竹杖,若想杀死康浩,实在易如反掌,但他却无意取他性命,虽然竹杖着肉,却只伤他肌肤,不肯伤他骨骼。

  笑声刺耳惊心,杖影飞翻交错,灵活的四轮车,围着满地翻滚的康浩团团乱转,碎衣随竹杖同飞,血肉共炎日一色一一此时的康浩,别说还手乏力,连招架也力不从心了……

  这真是二场残酷的游戏,一个挥杖狂笑肆虐,一个咬牙忍受痛楚,四周更有围观的观众,正一声声替肆虐的一方报着数目。

  “五十招”虽然不是很大的数目,对一个被鞭策的人来说,却是十分漫长的,严格说来,那已经不能算是“五十招”,而是五十次痛澈心肺的鞭笞。

  皮肉的痛苦,康浩咬着牙关忍受了,没有呻吟半声,更没有哀告求饶,五十次鞭笞纵然难以熬受,总有完毕的时候,但心灵上的凌辱,却使他永生永世也无法淡忘——他不住的对自己说:康浩啊康浩,为了洗雪师门沉冤,必须忍辱偷生,苟活下去,磨折越大,你要活得越坚强。口口口报满五十招,苗廷秀悻悻的住了手,狞笑说道:“康少伤,伤势不要紧吧?还能不能站起来?”

  可怜康浩已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可是,当他听了这句话,却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气力,竟然带着满身血污,摇摇晃晃从地上站了起来,瞪着两只血红的眼睛问道:“五十招满了么?”

  苗廷秀笑道:“不错,究竟还是你们年轻人骨头硬,挺得住,如果换了老夫,只怕……嘻!嘻!嘻嘻……”

  他分明在笑,样子却比哭还难看,就像他心里恨不得拿刀将康浩的肉一块块割下来吃掉,口里却故意称赞康浩年轻骨头硬。

  康浩冷冷接道:“你且慢得意,这五十招中,在下只用了两招。”

  苗廷秀笑道:“莫非你想食言反悔,不承认落败吗?”

  康浩道:“不,在下虽然败了,但总有一天会向你讨还这欠下的四十八招。”

  苗廷秀哈哈大笑道:“好极了,只要有那一天,老夫一定加倍还你的。”

  康浩道:“大丈夫言出如山,希望你记住这笔账就是了。”他伤的虽是皮肉,但因失血过多,体力衰竭,说完这话后,业已气喘吁吁,冷汗洋洋。

  苗廷秀诡橘地笑道:“咱们有约在先,如果康少侠不幸落败了,须由老夫随意处置,这句话想必康少侠不致忘记吧!”

  康浩昂然道:“谁忘记了?你要杀要剐,尽管动手,康某决不皱—皱眉头。”

  苗廷秀拇指一翘,笑道:“果然名师出高徒,强将手下无弱兵,老夫一生最铀钦佩铁铮铮的硬汉子,说什么也不会过分难为你,这样吧!就由你替老夫做—件事,算是应了誓约,你看可好?”

  康浩道:“你要我在做什么事?”

  苗廷秀道:“这件事容易得很,既不能要你去杀人放火,更不会让你做违背道义良心的坏事;老夫相信,以你见义勇为的英雄性格,一定很乐意的去做,而且,你做了之后,一定会赢得人们的景仰和赞许……”

  康浩知道这老毒物惯会蜜腹剑;他嘴上越说得动听,心里一定另有阴谋,但因为自己业已承诺在先,乐得大方些,便点点头道:“只要不是悻于道义良心的事,你尽管说吧!”

  苗廷秀却回头对随行六名少女道:“本座就知道康少侠急公好义,必定会慷慨答应,现在果然不错吧?你们还不快些谢谢康少侠。”

  小桃等六名少女都不懂他指的什么事,却依言一齐检任为礼,说道:“多谢康少侠。”

  康浩茫然道:“姓苗的,你究竟要我做什么事?”

  苗廷秀含笑道:“何必性急,且待老夫准备妥当,自然会详详细细告诉你。”

  说着,招招手,将小红和小桃唤到近前,附耳低声吩咐了一阵。

  二女听了,回头望着康浩露齿一笑,然后走向先前软轿停放的地方,把两截卸下的前轿轩取了回来,默默装在四轮椅的前方。

  康浩看得大惑不解,心道:“轮椅前装两截轿轩,老毒物究竟弄什么玄虚?”

  正在疑惑,忽见苗廷秀笑嘻嘻说道:“老夫身落残废,行动不便,此次二度出山,全仗这六个好心的女娃子,将轮椅改装戒软轿,一路上,轮流抬着老夫登山涉水,备极辛劳,试想他们女孩子儿家,有多大力气?别说老夫心中不忍,就是让路人见了也会摇头叹尽,指责老夫太忍心,竟将如花似玉的美娇娥,充作挥汗负重的苦役夫,康少侠乃是侠义心肝多情种子,相信心里也定有同感……”说到这里,笑容渐渐收敛,又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方才继续接道:“其实,老夫也不是铁石;心肠,无砂势迫如此,又有什么办法呢?若说另雇地役,她们又不放心,如果不惜得她们,千山万水,难道叫我这残废老头子用手爬着走么?总算上天起了怜惜之心,才让她们有幸遇上了康少侠……”

  康浩恍然顿悟,截口道:“不用再说下去了,你的意思,竟是要康某替你挽杠拖车,藉以折辱康某?”

  苗廷秀连连摇手道:“快别说得那么难听,这是老夫一番好意,难不成康少侠对这些娇弱的女娃子,竟没有一点怜惜之心”

  康浩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你要杀我容易,若要折辱我,那……”

  苗廷秀喷喷作声晒笑道:“康少侠真不愧满腹才学,刚才还说‘大丈夫言出如山,一诺千金’。霎眼工夫又变成‘大丈夫可杀不可辱’了,看来康少侠是天生的大丈夫,随便怎么说都可以。”

  ‘康浩剑眉连连掀动,却想不出一句话来反驳他——本来,话是自己说的,承诺也是自己许的,堂堂男子汉;岂能食言反悔?

  可是,如依照诺言履行,又怎甘心受这老匹夫的驱策凌辱,替他挽杠拖生,受这种肮脏气?

  忍辱偷生?慷慨一死?师恩、情仇……许许多多纷坛,乱的念头,一时间都拥塞在脑海中,使他愁思百转,取舍俱难,这时,却听苗廷秀又阴侧侧笑道:“康少侠莫忘了一句话:大丈夫能屈能伸,老夫还等着偿还四十八招……”

  这句话,宛如黑暗中一点火星,顿使康浩烦虑洗涤,灵台朗净,暗自下了痛苦的决定一一他长吁一口气,毅然抬起头来,问道:“你要去什么地方?”

  苗廷秀竹杖一指东南方的崇山峻岭,缓缓说道:“只有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少则二三日,多则五七日,大约可抵达了。”

  康浩不再多说,默默上前,挽起了车杠……口口口山道崎岖难行,骄阳灼热如火,碱涩的汗水,浸淫着剑创伤痕,使人感到像刀割一般刺痛——这些,康浩都咬牙忍受。

  苗廷秀趾高气扬,时而挥杖抽打,如驱牛马;时而冷嘲热讽,如待玩物——这些,康浩也咬牙忍受了。

  人车婉蜒直入乱山,所经之处,人迹都无,渐渐已无路可走,苗廷秀便命小桃和小红在车前开路,斩荆披棘,穿越而过,但是任康浩举步维艰,车歪轮陷,都不许随行众女扶持一靶,只是挥杖吆喝,逼使康浩硬拉过去。

  他好像存心要将康浩活活累死,既不给他食物,也不让他休息,自己感到饥渴的时候,便在车上大饮大嚼,众女也轮流休息进食,也不理会康浩。

  康浩饥不得食,渴不得饮,挥汗如雨,遍体鳞伤……但是他连一句话也不说,仅凭着胸中一点忍辱负重的坚强意念,迈着沉重、缓慢而虚弱的步子,默默踏过山岭,跨过溪流。

  走了一天,入夜时来到一座临溪的树林,苗廷秀吩咐停车搭起帐幕准备过夜。

  康浩将车杠一抛,瞒跚走到溪边,俯下身子把自己整个头部深深埋进溪水里。

  洗净汗渍,解了渴意,顺手摘了些野果,填饱了肚皮,然后仰面倒在草地上,瞑目而卧,刹那间,仿佛全身骨骼都,快散开了,心灵所受的屈辱,肉体所受的折磨顿时都涌上心头。

  人在痛苦之际,往往能够凭仗意志去忍耐支撑,一旦静下来,反而感受倍增÷康浩正是如此,他熬受了整日的折磨凌辱,没有叫苦,没有告饶,此时精神和肉体都松驰了,却也忍,不住呻吟出……

  苗廷秀舒适的躺在轮椅上,手里执着酒壶,嘴中嚼着肉脯,由小红推着轮椅,缓缓来到康浩身旁,笑问道:“康少侠,觉得哪儿不舒服么?”

  康浩闭目不理,恍若未闻。

  苗廷秀又吃吃而笑,说道:“圣人有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康少侠能吃得苦中苦,将来必为人上人,为什么生气,不肯说话呢?”

  康浩仍然不理不睬,状如熟睡。

  苗廷秀自顾又道:“啊!老夫明白了,老夫明白了,康少侠一定是太疲倦,所以懒得开口了。”

  回头对小红等六名少女吩咐道:“你们也不懂事,康少侠仗义勇为,替你们拉了一天车,如今疲倦了,你们就该生个火堆,大伙儿唱几支歌,替康少侠解解闷,同时也表示一点慰劳之意才对。”

  六名少女齐声答应,连忙在康浩身旁生起火堆。

  大伙儿围着火堆盘膝而坐,一面鼓掌合节,一面轻启朱唇,漫声唱道:“昨夜泛舟临双溪,月影波光夜迟迟……”

  才唱了两句,苗廷秀就摇头道:“不好!不好!这种‘佳人锁眉一身愁’的调调儿,叫人听来越加心烦,康少侠是大丈夫,大英雄该唱个慷慨激昂些的。”

  众女低商议了一阵,重又唱道:“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行人刁斗风月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野营万里无城廊,雨雪纷纷连大汉,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

  这一曲果然声调激昂,高吭入云,字句音韵都充满了蓬勃之气。

  但苗廷秀听到一半,仍旧摇头不满,说道:“调是老调,词也是老词,如今太平盛世,哪儿来的烽火胡骑?再换一首新一些的,要切合当前情景,才能使康少侠消去心中不平的气愤。”

  众女听了这话,都觉得十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