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大滴大滴的砸在地板砖上,她跌跌撞撞的站起来,甚至来不及擦干脸上的泪水,便踉跄着跑了出去,拉着一个路过的护士便发狂似得说道:“快给我准备手术!我要做人流!立刻!马上!多少钱都可以!”
护士似乎被她吓到了,有些颤抖地叫了一声,引来了一个主治医生。医生劝解了几句,见这个病人执意要做人流,而且形容凄惨,哭得昏天黑地的,实在是不忍心,告诉她手术要提前一周做准备。
苏樱歌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心却绝望的像是一潭死水,黑漆漆的眼此刻黑色吓人。
一周后,她再次来到医院,当护士来通知她可以准备手术了,她木然的跟着她走进手术室,按医生的吩咐躺在手术台上,当看着头顶明晃晃的手术灯时,她的脑海中蓦然闪现尹流赫的身影。
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像是电影一般在脑海内飞快的回放。
“世界模特冠军,完全可以步入上流社会,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进入娱乐圈,这趟浑水里你捞不到什么。”
……
“苏樱歌,你就这么急着成功吗?为了成功什么人都可以勾引?”
……
“有何不可?压车,你愿意吗?”特里斯看着她,又加了一句,“输了可能会死人的。”
“我来压车。”尹流赫拦在苏樱歌面前。
……
“你拿什么保证呢?”另一个记者问道。
“我相信她!我愿意拿我的一切来保证!”银屏上的他,表情是那么的坚定,坚定地仿佛泰山崩于前,他还是会这么说。
……
“樱歌……容我冒昧的问一句,为什么我感觉你和他的感情,并不像外界传的那么好呢?”
“呵呵,是吗?”
“樱歌,不管出了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说,我永远都是你的好朋友。”
……
“如果真是那样子,你会把我嫌弃到泥巴里面去对不对?我就不是在这里陪你吃晚餐了,恐怕走进你家一步你都会拿扫把赶,然后把我踩过的地板拖三遍!”
“你是最干净的。”他怜惜地看着她,亲了亲她的额头。
“那我成为萧总女朋友前的那段时间,你为什么看到我都跟陌生人一样?心里明明有想法的!”
“你这个敏感的孩子,”尹流赫抱住了她,“以前或许是那么觉得,但是你记住,不管别人怎么说,你是最干净的,嗯?”
……
“她是个很认真,很可爱的女孩子。”想了一下,他说道。
“是吗?”主持人挑挑眉,“可是我听别人说苏樱歌平时都是很冷静很温和的啊,你说她可爱?”
“是的,很可爱,很干净,像水一样,有时候清澈见底,有时候深不可测,能够缓缓地流动,也能激起惊涛骇浪,跟她共事以来,已经见过很多个不同的她,我很欣赏她。”
“哇,评价这么高!”主持人做出惊叹的样子,“既然两人对对方的评价都这么高,那么可以问一个冒昧的问题吗?苏樱歌,如果没有萧总,你会选择尹流赫吗?”
“这个嘛,没想过,不过我觉得可能性很大吧!”
……
“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本来想拉你看电影的,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上去吧。”他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眼里有疲惫和忧伤,像是心里也下了一场迷离又淅淅沥沥的梅雨。
“其实才八点,看电影还不算晚。”
“嗯,不过我买的是7点的票。而且你今天肯定累了,上去休息吧。”
“你从来没有在萧总那里过夜,对吗?
……
“勾引人不是这样的。”
“喂!你干嘛啊!”
“配合你的勾引啊!”他作势要吻她,吓得她一个哆嗦,眼睛闭得死死的。
“喂!尹流赫你不要吓我!”
“知道我是吓你的反应还那么激烈!”尹流赫放开了她,“你看看,都是你闹得,菜烧糊了!”
……
“无所谓了,反正圈里的女人为了成功,实力和运气都是次要的,你比我混的久,想必你更清楚。”
“何必这么说自己?”他放下筷子认真的看着她,“我不是说过了吗?你是最干净的。”
“唉,真是身不由己,已经支持了赵明杰,希望他们不要再咬着我不放了。”
“如果出了事,我会帮你的。”他的声音,很坚定。
……
“尊重?对你们这样的女明星用得着尊重吗?娱乐圈不过就是个高级妓院,只要出得起钱,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也不过如此!”他的目光,赤,裸的在她身上扫了一圈。
“是吗?你就是这么看她的?或许娱乐圈真的是个高级妓院,可是周怡宪,我告诉你,”他揽住她的肩膀,,“在我眼中,她是最干净的!”
……
“樱歌……”你为什么总是要那么倔强呢?为什么什么事都要一个人扛呢?
“你不用说了,我都懂,你混的比我久,相信你更懂,为了你,也为了我,暂时先撇开关系吧。”
“保重,如果实在觉得压力大,打电话跟我说。”
……
“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一个不能在一起的人,你会这么想吗?”
“话是这么说,但我想我应该不会后悔,如果属于我的幸福注定无疾而终,能感觉到它曾经在手里流淌过,记得那种感觉,也好。”
“尹流赫,为什么我总是能感觉到你的孤独,像是从没幸福过?”
他说:“那你,做我的幸福吧。”
……
烈日下的转经筒热乎乎的,不知是阳光的温度还是她掌心的温度,这一刻他觉得幸福而满足,买了另一个据说能驱伏邪魔的法器,挂在她身上:“希望你这一辈子都快快乐乐,健健康康,没有邪魔能干扰你的心境,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勇敢走下去。”
……
“好,咱们也开个小店,做点小成本的生意,没生意的时候就坐在台阶上看来往的行人,过点随性的生活。”
“难道你这辈子从来没有过过随性的生活吗?”
他的目光看向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是透过他们看到了更远的地方,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
“至少现在,我们很随性不是吗?”
……
“一生一定要带自己的爱人来一次纳木错,尹流赫,这次和你来纳木错的是我,你是不是很遗憾?”
“你觉得我应该遗憾?”他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
“尹流赫,那个……昨晚……昨晚……昨晚的事真的很对不起!”
“昨晚发生过什么事吗?昨晚我很早就睡了。”他转头看天,漫不经心地道,仿佛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昨晚的事情真的很抱歉,希望不要给你造成困扰!”
“你大概是做恶梦了吧?怎么,梦到你欺负我了?想来你确实也没对我好过。这样吧,难得来一次西藏,我们俩合影一张以此留念,以前你对我不好的那些我就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全忘掉它们算了!”
……
“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要想多了,安心养病,等到有能力那一天,就是你忘了这件事,我也会帮你报仇的。”他将水果放在床头柜上,过来给她掖了掖被角。
……
“即使工作再忙,也不能丢下朋友不管,朋友永远比工作更重要。况且,即使需要静养,多一个人说说话,增加病人康复的信心,对病人也是有好处的吧。”感觉到萧北暄话语里的敌意,尹流赫并没有退缩,只是看着他的眼睛直直的和他对视。
……
“周怡宪不会善罢甘休,所有的事我一个人面对,你千万不要站出来,听到没有?”
“可是……”
“听我的话,要毁灭就毁掉我一个人好了,你不能再跟着犯傻,萧北暄会保护好你的。至于我,我只后悔砸的太轻了,没有把那个禽兽砸成植物人!”
“不,明明是他想对我不轨在先,为什么最后要受到法律惩罚的是你?我不会让你白白被冤枉的,这件事一定会有转机的!”
“今晚我觉得很幸运,因为呆在香格里拉酒店,因为我听见了你的求救,因为我救了我爱的人!”他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香格里拉酒店。
……
“不是还有三天吗?别急,一定会找到的!”
“别为我的事*心了,顺其自然吧,”他自嘲的笑笑,“也许是注定如此的,坐两年牢,磨砺我的心智,让我以后做出更大的事业。这些年风光惯了,这次栽个大跟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人家孟子不还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形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为。”
……
“樱歌,昨夜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一个人犯错,可是这不能成为阻挡你幸福的理由,千万分的不该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他叹了口气,“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我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爱的人是萧北暄,而不是我,若你爱的人是我,我也会竭尽全力给你幸福。可是现在我明白了,我能给的萧北暄也能给,而萧北暄能给的,我永远都给不了。男人都是被欲望支配的动物,只有真正深爱一个女人的男人,才会视若珍宝,才会小心翼翼的呵护在掌心舍不得碰触。昨夜的我真的很自私,可是那之后剩下的只有深深的内疚和惭愧,我以后不会再纠缠在你生命中了,我承认,我配不上你!”
……
“我已经回不了头了,尹流赫,我们结婚吧。”
“别冲动,樱歌,我想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真的结婚了,你会后悔的,而你不幸福,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她曾说,如果没有萧北暄,她会选择尹流赫,可实现在,她却要拿掉尹流赫的孩子,苏樱歌,你还有良心吗?
在那混乱的一夜里,她曾说要做他最亲的亲人,可是现在呢?你不仅背弃了你的承诺,甚至还想牺牲掉将会是他最亲的人!
你怎么可以自私到这个地步?你怎么可以残忍到这个地步?你背叛了就是背叛了,无法原谅就是无法原谅,你为什么不让一切终止,反而还要继续错下去?
“这个手术,我不做了,我要保住这个孩子!”斩钉截铁的说完这句话,她飞快的起身跑出了手术室,手里捏着那张病历,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往尹流赫的剧组奔去。
一切,都要好好的结束了!
苏樱歌过去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冲过去找人,只是很耐心的打他的电话,打了将近半个小时的电话,尹流赫一直摁断,没有接。苏樱歌知道他不想见她,仍旧耐着性子拨号。
终于,尹流赫接了电话,语气有些冷淡:“有什么事吗?我待会儿还有戏。”
这是尹流赫从上次打人事件以来接到的第一部戏,算是从新开始,公司很重视,自是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那我在对面的咖啡厅等你,一直等到你来,你要是不来,我不会走的。”她的语气同样冷淡,言简意赅。
“有什么事还是在电话里说吧。”
“电话里说不清,这件事我必须当面跟你说。”
不等他回答,她已经挂了电话,朝对面的咖啡厅走去。点了杯最苦的黑咖啡,也许是因为心情不好的缘故,平时苦的直皱眉头的黑咖啡,此刻竟尝不出半点味道。
扭头朝窗外看去,世界一片银装素裹,雪已经停了,厚厚的积了一地,落在广告牌上,对比的难看,由于是星期天,街上的行人很多,东一脚西一脚的踩的地上一片脏乱,那地上的雪不复往日的圣洁雪白,像是泥浆一样,肮脏而庸俗。
渐渐地太阳出来了,树枝上的冰雪结成冰棱后开始融化,扑簌簌的掉进过往行人的衣领子里,引来一阵咒骂。
一连喝了三杯黑咖啡,才看到穿着大衣戴着墨镜、口罩把自己包裹严严实实的尹流赫推开咖啡店的门。
看到穿淡红色风衣的人影坐在窗边,尹流赫无声的叹了口气,那次之后本来打算再也不见的,可思恋却夜夜煎熬着他,再见她时,心如刀割,相见争如不见。
坐下的时候,尹流赫只随意的点了杯炭烧咖啡,咖啡上来后,他问她:“有什么事吗?”
苏樱歌从包里掏出检测结果,体给他,低头面无表情地喝黑咖啡。
尹流赫快速扫了一遍,开始的狂喜过去后,只剩刀割般的疼痛。
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下心中的波澜,恢复了面上平静后,他强自冷静地问道:“你是想把孩子拿掉吗?”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握着那份报告的手到底有多紧,手背上隐隐可见隆起的青筋。
将手中的的咖啡杯放到桌子上,她才慢慢地抬头,静静的看着他:“开始我也想拿掉它,可是,孩子是无辜的。”
一种难言的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空气中只有咖啡厅里悠扬的音乐,飘飘荡荡的,仿佛隔得很远。
“他知道吗?”
“我还没有跟他说。”仿佛想压下心中抽搐般的疼痛,她又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是我自己的原因。”
窗外响起轻微的爆炸声,几个孩子在大街上放烟花,隔着玻璃,听不真切。她响起了萧北暄跟她求婚的那个夜晚,盛大的烟花铺天盖地而来,像是要将她淹没,可那晚的烟花在现在看来,也仿佛隔了一层玻璃,将幸福隔在了另一个世界。
“那这个孩子,你想怎么办?”
“我没有权利一个人做决定,对吗?”
“只要你快乐,我没事的。”他端起刚送来的咖啡急促的喝了一口,炭烧咖啡还没有冷却,烫伤了舌头,却不及心头的疼痛的万分之一。
“我猜,其实你是很想要这个孩子的。”
咖啡的苦涩掩饰了他嘴角的苦笑。
“这样对他不公平。”
“拿掉这个孩子,对你也不公平。”
见他沉默地握着咖啡杯,苏樱歌接着说道:“我和他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到了错误结束的时候了。”
“你有没有问过他的想法,也许……也许他并不那么介意。”其实还是会有些介意的吧,哪个男人希望自己妻子肚子里的孩子是别的男人的呢?
“尹流赫,我们结婚吧,这对我们来说都是最好选择。”
“你爱我吗?”他放下咖啡杯,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我将会很爱很爱你。”
“作为亲人的爱而不是爱人的爱,对吗?”他低低的笑了起来,“你一直都知道,我要的并不是这种爱。”
“我会试着爱上你的,为了我们的孩子,”她伸过手去握住他微凉的手,“你就当给我们一个机会吧。”
他很想这么自私一次,可就怕他给她的幸福不是她想要的,他抽出手来拍拍她的手背。
“你需要跟他谈谈。”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做的决定意味着什么。”
“他有权利知道真相,更有权力决定要不要留在你身边。你这么给他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