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走他的路，似乎全没将爆炸当一回事。随之被淹没在混乱的人群中。
不久消防车与警车齐至，消防人员抓着水喉冲进火光中，一面疏散人群，一面冲水救火。石炫晔心知这样的爆炸，九成有人死伤，搂着受惊发抖的李凤娜离开了现场。
回到小阁楼，李凤娜还恐惧未消，拿水喝都溢出来。阿婆问他们去哪里了，发生了什么事，娜娜为什么会怕成这样子。石炫晔说发生了爆炸事件。阿婆吓得皱纹纵横打结，说小石你带她去什么地方了，不照顾好她。石炫晔没话说，心里想着刚才的爆炸和那个鬼气阴森的人，他可以十分肯定那个人有问题。可这种事不好插手，罢了。
爆炸的结果在第二天的新闻播出来了。据警方调查，爆炸是在一间包厢里发生的，所以炸源自然不是煤气。而从现场找到了若干炸弹碎片，经鉴定是手雷，因此这是一宗人为的谋杀案。爆炸中有五人死亡，三人受伤。死者的身份已证实，一个是缉毒大队的队长刘明佑，一个是市委副书记曾同，一个是副书记秘书，其余都是不幸被祸及的普通客人。很明显，前三个人是凶手要炸的目标，因为那房就是他们包的。几个人的尸体都已不完整，断手没脚的，但模样还辨认得出。他们究竟做了什么事，竟遭到如此残酷的毒手呢？
在所有目击者提供的证词中，却无一能说明凶手的样子如何和爆炸是为什么会发生的。嫌疑人物有六七个，但最后都排除掉了。使得这案子悠悠地悬了起来。
缉毒大队队长及市委副书记被炸，影响自然极大。接二连三的案件让公众滋长了严重的不安全感，警方就像一个百斤重的人要背着三百多斤的东西，辛苦不堪。夏少云迭遇坏事，一颗心彻底跌入烦暋的迷宫里走不出来。窝着一团火，而这团火是被铁包住的，只能困在里面烧。这天中午，刚吃完饭，莫峻峰从外面进来，说道：“少云，可人找你。”夏少云一怔。莫峻峰道：“在外面。”
夏少云出了警察局，见秦可人站在一棵树下，正翘首等待。走过去道：“怎么到这来了？”秦可人指着他的头道：“你受伤了？”夏少云满不在乎道：“没什么。你找我干嘛？”
“我……”秦可人轻轻跺脚，思量着该如何说起。夏少云等了须臾，不闻下文，便道：“有什么事就快说。我很忙，没这时间跟你闲聊。”
秦可人微微顿了一下，道：“我……你还好吗？”
夏少云极之不耐，道：“没什么事我走了。”掉头要走。秦可人急道：“哎，你先别走。”夏少云话夹火花，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可人来之前已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原想说些好话，此时却禁不住要抗衡他的粗野无礼，说道：“你很不高兴见到我，是不是？”
“大小姐，里面还有一大堆案子等着我去处理。你要发脾气到别处去，我没时间！”
秦可人精心培养的表情和一通谈话三两句就被他撩得烟消云散，气道：“我发什么脾气啦？人家好好的想找你平心静气地谈话，你却听也不想听。你心中到底还有没有我？阻你几分钟都不行，你眼中就只有案子。案子对你就真的这么重要，重要到胜于一切？”
夏少云想到与秦父的一番交谈，烦意陡增，大声道：“对！”
秦可人的“平心静气”全被他这一斩钉截铁毫不留情的一声吓跑了，嗔怒地盯他。
夏少云道：“案子对我很重要，它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如果今天你是来劝我辞职什么的话，那你快回家去，我不会放弃它的，永远不会。你不要浪费唇舌了。”
秦可人本已原谅了他，可是他太过分了，于是她把来意彻底打消掉，恼道：“你这是什么话！说话不作数就算了，你还嫌我烦，嫌我碍你时间，嫌我脾气不好！是啊，我就是脾气不好，可你也不用这么对待我。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为案子烦，所以才来陪你。这么久我发过脾气没有？你呢，却从早到晚黑着脸，而且一天比一天黑，为的就是一个死人！难道我就不难过？我有多难受你不知道吗？那件事之前，你从来不会这样对我的，之后你就变了，变得这么陌生。你的队长死了，我真希望他没有死，否则你也不会这样对我，这么无情，这么狠心，连我一句话都懒得听。感谢你的队长，让我认清了你，认清了我自己，让我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挤都挤不进你的心里。但是我又恨他，他夺走了我的少云。少云不是这样的，你不是少云，少云不是这样的。我恨死他！”
夏少云听到前面的刚有些心软，再听后面的不敬，马上又气了，说道：“你说什么？不准你拿队长胡说！”
“我就要说！”秦可人叫道，“他夺走了我的少云，我恨他有什么不对？我恨他我恨他我就是恨他！他又不是我的队长，还将你搞成这样，我为什么要说尊敬的话？他凭什么让我说尊敬的话！你骂啊，骂啊，反正我都受够了，习惯了，再挨你一次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的小女孩脾气又上来了。
夏少云气得全身发抖，道：“闭嘴！无礼取闹。你再说！”
“你这么凶干嘛！我们本来生活得好好的，都是他破坏了我们的幸福。为什么？他就值得你这样不顾一切？他死了，他本来就是快要死的。难道我的重要性还比不上一个死人……”
“啪！”一记狠狠的耳光终于落在她的面颊上。秦可人侧脸弯着半个身子，几乎要栽下地去。她捂着脸，在这一刻除了心痛便是脸痛。这一掌把所有的美好都拍得破碎了。她缓缓立直腰身，一眨不眨地瞪着他，瞪了片刻，突然声嘶力竭地哭喊道：“夏少云，我们完了！”伸袖一抹眼圈，转身毅然往远处奔去。
夏少云没有追，站在当地，呆若木鸡。他不知这一巴掌怎么会扇出去的，而且扇得那么彻底那么响亮，听着都觉痛。
他茫然。
104。共同的敌人二十五 为了幸福（2）
秦可人是一路哭着回家的。她绝没想到夏少云居然会出手打人。那一掌狠哪，痛彻心扉。她撞进家，冲进房，扑到床上埋头痛哭。妈妈纳闷刚有点好，咋又搞这样子。跟上楼来，见房门没关，女儿在伤心，便走进去柔声问怎么了。秦可人抱住她道：“妈妈，他不爱我了，一点都不爱我了。”
秦妈妈马上认识到又是夏少云惹的祸，问道：“你去找他，他又欺负你了？”
“他打我，他为了那个死去的队长打我。妈，他变不回原来的样子了。他好凶。我没见过他打人的，可是第一次他打的居然是我。我恨死他了。我对他这么好，这么爱他，他为什么打我？他根本没将我当一回事。”
秦妈妈怒道：“什么，他打你？无法无天，这混小子，越来越不像话。妈找他算帐去，替你出一口气！”
秦可人抱紧她道：“妈，你先别去。你陪陪我。”
“好好，”秦妈妈拍拍她背，“妈先陪你，等爸爸回来再收拾他。他打你哪里了，有没有受伤？”
秦可人摇头道：“我到警察局找他，想跟他谈一下……妈，只要他爱我，他不辞职也没关系。我本来是想协调一下，可是他却理也不愿理我，后来听我说他队长不好，他就打我。我的脸现在还痛着呢。我有什么错，他居然打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打过我。他不爱我了，所以他才打得出手，我感觉到的。”
“真是太过分了。我和爸爸都舍不得打你，他怎么有这胆子？非教训他不可。”
秦父从公司回来，得知其事，勃然大怒，立即要去找夏少云。秦妈妈却已冷静了下来，拉住他说虽然如此如此，但他毕竟是未来女婿，你性情火爆，一去只怕把事情弄得更加糟糕。秦父怒道：“什么未来女婿！这样的人，可人怎么能嫁？没了就没了，咱可人条件这么好，追的人从北京排到广州，还怕丢了他！”
“哎呀，你别冲动，先坐下来好不好。他俩都已经订了婚了，这个……”秦妈妈放开女儿，拉丈夫出到走廊，轻声道，“小俩口吵架是常有的事，我跟你还不是这样过来的。你真要把事情搞糟，让大家闹僵吗？少云想来也是一时冲动，不定现在正在后悔呢。况且可人这么喜欢少云，你乱骂一通，到时候闹得他们真分开了，可人还不恨你一辈子。”
“那照你说，难道就这样算了不成？女儿被伤成这样，你不心疼？”
“都是你我的肉，怎不心疼？可你单独去肯定不行。不如打电话叫了伯弟绮莲过来，大家谈一谈。”
伯弟、绮莲是夏少云父母的名字。秦父听了，道：“用得着这样吗？”
“你气昏了？我们要解决的不单单是眼前这事。他们的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本以为过一段日子少云会好点，谁知到现在不仅没好，关系还越来越紧张。治病治根嘛。我想，大家谈谈会好点。也让伯弟绮莲劝劝少云，叫他收回做警察的心。”
秦父想想也是，自己劝导不了少云，让他父母说一下，效果会更好。于是一个电话打到夏氏夫妇执教的大学，言有事要商，务请来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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孰知夏少云的思想却在这期间产生了转变。他和秦可人争吵以至出手的情形都给里面的莫峻峰瞧见了。秦可人跑后，夏少云还在迷茫。莫峻峰走出来道：“吵架了？我说吵就吵吧，有什么事要搞到出手打人呢。”
夏少云向着秦可人消失的方向，感觉手掌在隐隐作痛。我怎么会打她的？他想。他也不清楚。
“别说兄弟多管闲事啊。我认识可人的时间不比你短，我已经把她当妹妹的了。你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啊？”
“没有。我要进去工作了。”夏少云走了几步，突又停下，问道，“我问你一句话，你老实回答我。”
“什么？”
“你觉得，可人跟着我会不会幸福？”
“……婚都订了，你还问这问题。喂，你不会……”
“你先回答我。”夏少云不想听他废话。
“好，好，我答。可是……这叫我怎么说？”
“你是我好朋友，我才问你。照旁观者的视角说也不妨。”
“为什么要问我这些？你自己应该更清楚。”
夏少云白他一眼：“你不说算了。”提脚要进。
莫峻峰道：“怎么这样？看来你们的问题不少，做兄弟的不能不帮啊。那我问你，你爱不爱她？”
“……我追她的时候追得有多辛苦，你知道。这还用问？”
“那她呢，爱不爱你？”
“她不爱我，肯跟我订婚吗？”
莫峻峰双掌一拍：“这不就是了。你爱她，她爱你，两情相悦，还有什么可想的？你真奇怪。何况我一向看好你们的。你追她时，我给你当了多少回电灯泡？别想这么多了，郎才女貌，你们已经很衬的了。快快择个良辰吉日把她娶进门吧，哥儿好想喝喜酒呢。”
夏少云对答案不满意，道：“我问的是她嫁给我会不会幸福，而不是她爱不爱我。”
莫峻峰愈听愈不安，摸着下巴上下详量他，道：“你今天真的很怪。既然互爱对方，双方家长又都这么赞成，没人阻挠你们，自然是幸福的。你到底在忧虑些什么？”
夏少云轻轻叹一口气，说道：“我不是故意的。”
莫峻峰一头雾水：“不是故意？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不故意做什么？”
夏少云摇摇头，向里面走去。莫峻峰道：“问你哪。有心事就说出来嘛，兄弟帮你解决。若是关于可人的，就更要解决了。喂，我是你好朋友呢，别这么冷口冷面的。唉，唉，你看你，怪不得可人愈来愈不开心，前天我拼命逗她都不笑一个。”
夏少云坐在位子上，抬头道：“她越来越不开心？”
“难道不是吗？你眼睛长哪去了，怎么还问我？”
夏少云足足定了五秒，然后道：“队长一生尽职于警察事业，我要继承他未了的意志，将他的精神延续下去。”
莫峻峰听他东扯一块，西撕一片，说话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牛头不搭马嘴，毫无章法可言，糊涂道：“什么，你说清楚点好不好？”
“既然给予不了幸福，就没有这个必要，你说对吗？”夏少云像是问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莫峻峰大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夏少云忽又转到另一个问题道：“你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做警察了，未来会怎样？”
莫峻峰一跳开去，狐疑道：“你不要说你想辞职。警察是你十几年的梦想和坚持，倘若你真……不会，也许是我想多了。这只是你忽然闪烁出来的想法，对不对？”
“……是。这是我心血来潮的一个假设。你说假设如此，会如何？”
“别问了。有什么可能不做警察？当真如此，我饶不了你，我看扁你，我蔑视你。理想能说放弃就放弃的吗？队长的仇还没报，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你不想找出凶手？L。S。T威胁到全国人民的人身安全，你能置之度外？”
夏少云苦笑道：“你说得对。个人事小，国家事大，我还有这么多事要做，不该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莫峻峰笑道：“这才对嘛。与你相识这么久，我知道你一定会坚持下去的。好了，别想太多，可人单纯心软，回去哄哄就没事了。开工啰。”拍拍他，回到自己位里。
105。共同的敌人二十五 为了幸福（3）
两天后，夏氏夫妇应秦父电话，请假来谈少云之事。因为夏少云忙，两人便索性先拜访了秦家。秦氏夫妇以和缓的语气及婉转的语法转告了少云与可人的情况，然后把重点放在让少云换工作的话题上。夏母怜惜可人，早有此意，这一来不谋而合，于是信誓旦旦说早应该了，我们回去劝劝他。晚上等夏少云回来，便采取隐晦迂回战术，先对他问寒问暖关怀一番，关怀完毕再道：“少云啊，你知道我和你爸今天是请假来的。”
夏少云“嗯”了声，道：“你们挂念我，打个电话就行了，何必劳师动众大老远请假来看。”
夏母笑道：“眼里看着总好过耳里听着。妈想你想得紧，也想我那未来儿媳妇。对了，我今天到秦家去，不见可人，她还好吗？”
“……你们……到秦家去过了？”
“是啊，还谈到你和可人的事。”
夏少云默然无语。夏父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