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忽转,水朵朵才明白眼前所为何人,这男子温柔的举止,眯起来,眼睛就像小月牙一般。
水朵朵踮了踮脚,笑道:“林宇风,你……你长高啦!”“哈哈,真的么?”林宇风俯身望着水朵朵,摸着她的头,笑着道,“不过,朵朵,你……你好像都没长呢。”
“谁说的?我可长了一岁了,是女人了。”水朵朵自傲地笑笑,将手中斗笠往林宇风头上一套,道,“小心,长得太漂亮,会被女人踩死的!”
“呵呵,朵朵,我长得漂亮这是事实,不用你说我也清楚。倒是你,说是个女人,我却不信,否则……”林宇风蹲下,手指往水朵朵胸前一指,坏坏地笑了笑。
水朵朵环抱于胸,尴尬地扭过头去,道:“你正常一点好不好,那时候还觉得你人挺好的。怎么能讥笑别人呢!”
“呵呵,好了,好了,不捉弄你了。那日,本还想着让你去我林庄玩一玩,结果你倒销声匿迹,后来发生什么事了也没见着你?”林宇风取下斗笠,往水朵朵头上一放,道:“这个,还是朵朵用吧!”说着往后一移,俯身捡起了毡帽,道,“我呀,还有这个!”
“你戴地帽子真有趣!”水朵朵垂头,小声嘀咕道,“跟阿妍的帽子一样有趣。”
“你说什么?”林宇风探头近距离地问。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
☆、不知君负家族仇
“哦?没……没什么?”水朵朵忙掩饰着,牵着马儿退了退步,想了想,问道,“你不好好在家里呆着,跟那些人打架做什么?”
林宇风大概觉得这问话挺别致,摇头笑着道,“哈哈,那些走狗自然不是我的对手。朵朵,适才听你说到阿妍,莫不是那日和你同乘一骑的姑娘。我说,她去哪儿了?”林宇风将头上毡帽理正了点,拍了拍马背上的微雪,问道,“那日见你同她那等亲密的样子,怎么说,今日都不可能没有她呀?”盯了盯朵朵的四周,又续道,“哎,你看你,孤独一人的样子。真叫人不放心啊!”
水朵朵不由自主地哭泣上来,拥在林宇风的怀里,低声喃喃道:“她死了。”
林宇风听了不解,愣了一瞬,忽问:“朵朵这话是怎的意思?”
立时,水朵朵哭得更加厉害了,全身发软地拽着林宇风胸前的衣裳,更加完整地补了一句:“阿妍死了,是阿妍……她死了。她死得好惨,朵朵……我都还没来得及救她。”说着又重重地敲打自己的脑袋,“是我没用,是我没用。要是早一点去,她就不会死了。”
原来水朵朵那日见到受阿妍所托的非尔达达,心里面恨意重重,一时半会儿生着闷气,也不愿意立即去见阿妍。
等到非尔达达一番“为主申冤”的话,才恍然觉得不对,寻到马驹,到达城门。
得知阿妍被杀,为时已晚。因而一说起阿妍,心里面难免愧疚自责,无法原谅当日因犹豫不决酿成的大祸。
林宇风不知其中原委,看着伤心不已的水朵朵,也只得拍手安慰,让朵朵宽心。
毕竟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是要努力活下去,未来的日子还很长。
水朵朵的哭声在呼呼的寒风中消失殆尽。
“不好意思,我……”痛哭的水朵朵醒悟过来,发现林宇风胸前的衣服被自己的泪水润湿,又是尴尬,又是无奈,随即退了半步,向林宇风道了道歉。
“哈哈,你看看你,都成大花猫了。咯,我的衣服也成大花衣了哎。”林宇风故作夸张,扯起胸前被打湿的衣服,道,“为了报答本公子‘不计较’的大恩,给你一个选择。嘿嘿,陪我去个地方,如何?”
当然,林宇风不清楚水朵朵是个好热闹的性子,所以此话一出,水朵朵便拍着胸膛,乐道:“好啊,我同意了。你想让我陪你去哪儿,我就陪你去哪儿。”说完,水朵朵翻身上马,做出即将出发的准备姿势。
林宇风挠着脑袋,疑惑了半天,小声嘀咕着:“就这样什么都不说,就同意啦!哎,女人啊,真是奇了怪了。”
“你还不走么?”水朵朵扬手催促,“再不上马,朵朵就反悔啦!”
林宇风呆了半晌,然后跨将上马,同水朵朵一起。
“去哪儿?”水朵朵笑着看向林宇风,“你要考虑清楚,要是去的地方不清楚,可别瞎走。否则迷了路,朵朵可是帮不上忙的。”
林宇风咿呀了半天,抖出一句:“你……你是个路痴?”
水朵朵小嘴一噘,眨着眼睛笑着道:“其实,可以这么说。”
“既然如此,那便出发吧!”林宇风说完,驾着马往楚邑而去,水朵朵于身后唤道:“什么地方?”林宇风向后摆了摆手,道:“楚国王都。”
楚国王都,所有的故事刚刚从这里拉开。
到底楚地时,已是傍晚。
两人先到烟火居小吃了一顿。
烟火居共有三楼,两楼均经营着,楼上楼下都是客人。但第三楼,却很反常,因为空间很大,房间众多,却没有一人。
上得第三楼,水朵朵越觉纳闷,拽着林宇风的袖子道:“喂,这怎的一个人也没有?是不是闹鬼啦!”
林宇风拿手轻弹了一下朵朵的额头,道:“朵朵,我可有名字的。下次可别喂来喂去。再则,不得不说叨说叨你,整日都在想什么?”说着捂着肚子,续道,“即便有鬼,也是糊里糊涂的饿死鬼!”
没来由地听到一阵咕噜咕噜的声响,水朵朵才反应过来。原来。那林宇风,他饿了。
到得一屋,室内宽敞明亮,除了在靠桌处置了一画着五马翻腾的屏风和一连串的金色挂珠,并没有其他特别的东西。
“林宇风,你瞧,我们亏了。”水朵朵两手一摊,无奈地撑着右腮。
“亏了?我们亏什么了?”林宇风不解,“朵朵。你这……又是说的什么意思?”
水朵朵摇着手,大张着口:“你看看你,脑子坏掉啦!这第三楼,一个客人也没有,要不是做得菜难吃,服务态度差,怎么可能不见人影?明摆着,生意差么?”
听罢,林宇风哈哈大笑起来,左手轻轻一敲,房门咿呀一声打开了。
水朵朵看见,几个身形健硕的男子端着好酒好菜进了屋,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桌子上。
一男子好像要说些什么,却将眼神汇集在了水朵朵的身上。然后沉默不语。
林宇风看出破绽,对那男子道:“不用担心,自家人而已。你得到了什么消息,只管说给我听。”
男子诧异,看着水朵朵眉开眼笑,然后移了移身,对着林宇风和水朵朵拱手道:“庄主,夫人,墨离从中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好像太子要娶魏将军的妹妹魏如莲做太子妃。”
一声夫人,搅得水朵朵是心绪不宁。
可林宇风倒未知晓,指腹一上一下敲着窗子,往窗外望去,顿了顿,道:“什么时候?”
名唤墨离的属下抱手答道:“下个月初五!”
“呵,好快的一步棋。这样即便魏将军有心拒绝,也是不可能了吧!”林宇风冷笑着,自言自语。
水朵朵定在一旁,望着神秘兮兮的俩人,糊涂疑惑。又因从旁插不了一句话而烦恼。
于是边倒茶水,边清了清嗓子。刚咳嗽两声,那墨离转过身来,抢过茶壶,心平气和地给水朵朵解释道:“夫人,是墨离疏忽了。你别怪庄主。”
这时,瞪大眼珠子的,可不只水朵朵一人了。
林宇风几乎跳了起来,团指重重敲在墨离的脑门上,道:“你这家伙,跟我久了。连这些都要管着我了。”
墨离闪在水朵朵的身后,支吾道:“夫人,快救小的。”
水朵朵咧嘴一笑,让出一条道来,对林宇风欠了欠身,道:“相公,你请!”
背后的墨离急地出了一身冷汗,拿着配剑,忙走到门口,轻声地嘟囔着:“难怪两人能在一起,敢情脾性一样啊!”
林宇风不自然地尴尬表情,像扭曲的枯枝树干,随后见水朵朵甜美可爱的样子,林宇风卖力地屈起大拇指来:“朵朵,你……你可真行!”
水朵朵摇着右手咳了咳,眼中含笑道:“不用不用。看刚才你手下那样子。”身体摇着碰了碰林宇风的胳膊肘,接着道,“你以前一定经常勾搭漂亮姑娘吧,而且还经常求亲未遂吧!得,看你属下刚刚为你焦急的样子。你不用急着感谢我!”
林宇风头顶像吹了一阵冷风,全身凉凉地。我的假夫人,这都哪跟哪儿啊?
水朵朵沉浸在美味佳肴中,林宇风则呆在一旁,想起刚才的事情来。
他一家何时才能洗刷冤屈,何时才能还给爷爷的清白呢?
窗户外人声鼎沸,来往车辆就如当年爷爷坐过的囚车。
一百多人口,尽数死在屠刀之下。
几乎一瞬间,林宇风看到天空下起血雨来,慢慢地,慢慢地将他淹没,直到喘不过气来。
一口怨气憋在心底,沉沉地。只要再一多想,便觉撕心裂肺,疼痛难忍。
“怎么不吃饭,你刚刚不是饿了么?”水朵朵夹了菜,放到林宇风还未动过的碗里,“你看看你,脸色这么难看。就是这没好好吃饭的缘故!”
或许无数个孤单恐惧的时刻,从来都是独自承受,突然之间,有个人闯进来。说几句甜言蜜语的话。心里似乎舒适了许多。
林宇风的瞳孔有点发亮,好像十分湿润,他伸出手来,握住了碗筷,感动地盯着水朵朵笑了笑,“谢谢你,朵朵!”
水朵朵故意把耳朵附过去,大声道:“你说什么,没听清?”
林宇风自是明白水朵朵捉弄于他,当下也不中计,低声在水朵朵的耳畔说了句:“不好好吃饭,嘻嘻,可是成不了女人的!”
水朵朵一口饭菜喷了出来,想起初见时林宇风指着自己的胸,顿时脸色异常,难堪到了极点。随后又环胸,将衣服拉了拉,坐直了身体。
看着一脸坏笑的林宇风,水朵朵心生一计,也学着林宇风的动作,在桌子上敲了三下。
顿时,门开了。墨离走了进来。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白。最后尴尬地定在地上交缠的两人。
林宇风推了推水朵朵的手,急道:“你过去一点。”
水朵朵也不示弱,推了推林宇风靠近的脸盘,嘟囔道:“你的脸离我远点!”
墨离站在门外,傻愣片刻,遂心领神会地带上门出去了。边走边寻思:“莫非是庄主的桃花运来了,这位夫人直接赶鸭子上架!”又猛地摇了摇头,觉得不大可能。
此时的房屋里,正进行着震耳欲聋的争吵……
“你看,那属下又误会了吧!让你道歉你还不干?”
“干我什么事?明明是你自己没坐稳,所以才滚下来,压在了我的身上!”
“那还不得怨你啊,那么聪明。知道要捉弄你,所以先下手为强!抽了板凳,所以我就下来了。”
“呵呵,反正两人不吃亏,不吃亏!”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
☆、同行路中百趣生
将晚,水朵朵熟睡。
林宇风蹑手蹑脚地从屋里出来,跨过门沿,去了隔壁的房间。
刚刚进去,从屏风走出四个人来,一人手心把玩着玛瑙,身后跟着几个身体结实的仆人,见着林宇风,身后仆人自动拉了一把椅子出来。
那动作显得很纯熟,倒像经常干那种事。
或许那两个家仆,是这公子得力的亲属。
“我说,林庄主怎么还不出现,原来是在幽会美人儿?”林宇风面前的男人皮肤很白,嘴唇也红润,极有光泽,身上穿的是一件紫色绸缎,看上去一副高贵的模样。
袖子处九尾蛇纹却让紧随而来的上茶小二怔了一怔。接着三步并五步地跑下了楼去。
林宇风嘴唇微扬,一把拍上挨对面坐下的男子的左肩:“勾兄,你看看你,在楚国当了大官,人也神气起来了!你少时在我面前可是经常哭鼻子的。”
对面的男子用手拨了拨林宇风,看上去,举止很是不屑,低头一笑,复又抬头望着林宇风道:“你不用和我称兄道弟。你知道,我这人却不喜和朝廷罪臣的儿子打交道!”
站在林宇风身后的墨离显然被勾无霍的轻蔑之词激怒,身形微动,迅速拔出剑来,脸上毫不以为意。
林宇风侧头按住墨离的剑柄,轻轻叫了声墨离,便阻止了。
勾无霍如同看好戏一般,将他手中握着的玛瑙伸手掷出,林宇风一笑,拔出墨离腰间长剑,悬空唰唰两声,接了那被抛出的玛瑙。真个迅速,那玛瑙端端正正地落在雪白发亮的剑柄上。
勾无霍大吃一惊,随后冷笑称赞道:“看来当年镇守边关的老将军生了一个好儿子,所以才生出你这样一个不负众望的儿子!”觑了觑剑上的两个玛瑙,续道,“你小时的功夫很厉害,现在也还是这么厉害!我终是敌不过。可惜,有一点我不比你聪明。”附在林宇风的耳边,吐出几丝惯有的气息,嘲讽道,“我爹至少很知分寸,不像你爷爷那么不识好歹,犯上做乱!哈哈哈哈……”
说罢站起身来,大笑着带着身后的两名属下慢条斯理地摇下了楼。他腰间的紫色璎珞掉坠像一条蛇,那般令人作呕。
林宇风额间青筋爆裂,显然生气得紧。一双放在桌上的手在握拳的姿态上,骨骼突起。
罪臣的孙子?这句话,林宇风很难接受的不是这个身份,而是那话背后被冤枉的事实。
“庄主,你也什么不让我教训那勾无霍,他说话实在是太过分了。”墨离为主打抱不平,十分不满地怒吼起来,“庄主,你知道,那勾无霍气焰太甚。做人更是有问题。”
林宇风松手,敛了敛袖,抿了一口桌上的热茶,淡定道:“墨离,这事,不用着急。庄主我也知道,当年若不是我爷爷,那勾无霍的爹早已是剑下亡魂。如今他忘恩负义,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捏着拳着拳头,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直震得近旁的茶壶茶杯叮当乱响。
那勾无霍是勾无追的儿子,当年勾无追因受人冤枉,差点被其将军杀死。因着林宇风的爷爷,楚国当年声名赫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