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勾无霍是勾无追的儿子,当年勾无追因受人冤枉,差点被其将军杀死。因着林宇风的爷爷,楚国当年声名赫赫的老将军才得以留下一条活路。
可惜不久以后,老将军被人冤枉,因着太子楚夫易的计谋,全家被杀。
幸得老将军的一位较年轻的部下带了老将军的两个孙子逃出楚国王都,不想途中遇到埋伏,那年轻的部下与两个公子失散。当年老将军之孙,一个便是现在的林宇风,另一个便是他的大哥林芸萱。
当年这两个孩子侥幸不死,得到大齐林老庄主林天的欢喜,收为了义子。
因林宇风身强力壮,武功底子不错,所以成为了现在的掌管熹枫山庄的庄主。
而其大哥林芸萱却因常年疾病,身体柔弱,成了一位稳重且学识渊博的私塾先生。
“庄主,我们下一步怎么办?要不要再去会一会那魏大将军?”墨离提议道,“或者我们返回大齐,再去打探消息?”
林宇风望着桌子思忖道,“不行,墨离,我们得进宫查探,宫中爷爷以前的旧部和学生应该知道一点当年的事。”
墨离吃惊,焦急道:“公子,你不能进宫。若是被人发现了,那便是死罪。老庄主生前就交代于我,不能让你前去送死。墨离……墨离不能让你去!如果庄主执意进宫,那么让属下代替可否?”
林宇风挥了挥手,道:“墨离,不用说了。庄主我已经决定了。”
属下墨离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林宇风摇晃的手势制止了。
“墨离,明日你便去准备,王都里的公子大都识我不得,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危!”林宇风安慰道,“他们那些贵族,脑子挺不好使,抓住我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何况,王都里我还有位不错的好友,我想,以他的地位,随便给我指个身份,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墨离即便再有担忧,也只得作罢。突然灵光一闪,墨离笑了,打趣道:“那夫人,庄主打算如何安置。要不要属下派个人将她送回庄去?”
林宇风听罢,继而深思起来,一派冷肃的模样,对着墨离道,“下次别再胡说了,水姑娘她只是我遇见的一个朋友。我的事情,本就不该牵连到一个外人,而且还是个无辜的女人。”捏着茶杯的手指突然放开,缓慢地将视线移动到楚地,那个琉璃瓦墙的楚国王都。
以及脑海中那个已然更换了主人却完好如初的将军府。
那个血流成河,怨气萦绕不散的故地。
那原本该是他和大哥的家。
“庄主,打算什么时候去?”墨离问道,拿起紫砂壶给林宇风握着的茶杯添茶。
扬起的剑眉,流转开来,嘴唇肆意张扬,林宇风微微笑了笑,道:“就在今晚。水姑娘那里,你代我跟她说一声,就道我有重要的事,不能相陪,实在抱歉。”
墨离屏息点头退了出去,轻轻地闭了门。
窗外的夜色更加深重,而里间的人撑腮叹了口气,慢慢地闭了眼睛。
水朵朵醒来,揉着两眼,望了望四周,知道已经过了子时。
推窗凝望,正见着烟火居外几人打着灯笼,林宇风更了一件极其别致的貂皮棉衣锦袍,上了身前停着的马车。
墨离随在身后,拱了拱手,正要翻身上马。
林宇风反问道:“墨离,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是让你在烟火居等我,你……怎的跟来?”
墨离垂眸支支吾吾地答话道:“庄……主,属下……属下不放心您的安危。水姑娘那里,我已派人保护,庄主不用担心。”
“我有什么可担忧的,庄主我只是去见一位‘老朋友’而已,你只须待在烟火居便好,不用急着同行!”随后林宇风拍了拍车沿,车夫便往前行驶了。
“庄主!”墨离急地双脚跪地,却见那马车中的人视而不见。说着整个人僵了一团。化雪后的青石板路冒出的水滴润湿了墨离的整个裤角。
“他不让,我们还不能悄悄跟么?”水朵朵跑下楼来,对着跪地的墨离道,“要是他不答应你,你是不是打算跪在这里过夜了呢?”
墨离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尴尬地对水朵朵拱手道:“水姑娘,庄主他……”
水朵朵手轻轻一扬,走到马儿跟前,摸了摸马鞍,拍了拍马儿的屁股。一踩便坐了上去,接着对呆愣原地的墨离伸出了手:“来,我们快追去,兴许跟得上他。”
墨离笑了,手臂一扬,跨了上去,跟水朵朵同乘一骑。
一步一步踏踏马蹄声回响在耳畔,墨离激动地打趣道:“水姑娘,你要是我们的夫人,庄主就不会那么孤单了。他也不会总不注意自己的安全!”
“你们庄主经常一个人经常拒绝你们的关心?”驾马的水朵朵回头望着墨离道,“说来也是,他都那么一个人了。竟然还不娶亲。我都替他担忧!”
这番话出来,忽又觉得奇怪,那林宇风不过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她为何这般不害臊。当下不好意思地别过了头。
墨离看出破绽,也不罢休:“我们庄主还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不得不去做……”
声音淹没在呼呼而过的风声中。水朵朵并没能听清墨离口中的话。
也许,是没到时候?
守城门的大将军持着长枪挡住了马车的路,林宇风探出一个脑袋,向那将军甩出了一个檀木腰牌。
那将军睁大眼睛,眨了眨,随后直起胸膛大笑道:“原来是司徒公子的朋友。”满脸逢迎之态地将腰牌送到了林宇风的手中,然后吩咐左右将领让出一条路来。
正待进城,后面忽地窜出一匹马来,马上有一男一女,正是水朵朵和墨离。
守城大将军误以为是闯城之人,将手中长枪一晃,喝令众将士,舞动手中兵器,对准了两人。
“等一下,等一下!”马上的水朵朵对着快要入城的马车呼唤。
“来者何人?”守城将军拦住水朵朵阻止道。
“哎,哎,林宇风,我是水朵朵!”水朵朵踮着脚尖,朝车窗里的影子晃。
听到有人说话,林宇风抬起车帘,见是水朵朵和墨离,一时顿住,不知该说些什么。
“公子,你可认识他们?”那将军收了长枪,疑惑道。
水朵朵食指一伸,定在林宇风的身上:“他,他。我是他未过门的夫人。”脸色突红,不好意思地对着那将军抱怨道,“哥哥,你看,他整日就知道跟朋友在一起。倒把我这个未过门的媳妇给忘了。你说,妹子不就该紧随,以防他偷着去吃花酒么?”
一旁的将军听了水朵朵的话,不怀好意地对着林宇风笑了笑,道:“妹子,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林宇风的脸扭曲地厉害,看着车外阴阳怪气的两人,浑身不自在了起来。而冷风瑟瑟,正为此时唱出的戏增加了一些百无聊赖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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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谋斗智谁能赢
车中的林宇风干咳了两声,向外摇了摇手。
一旁手拿长枪的将军立刻会意地让开了一条路,水朵朵回过头对着身后把持不住的属下墨离挤了挤眼睛,又捂嘴对守城将军示意道:“哥哥,这是妹子的随从专保护我安危的。也能同进么?”
守城将军大约觉得墨离的确像个随从,于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水朵朵嫣然一笑,拽着墨离跳上了马车。
帘子一落,马车缓缓地进了城。
水朵朵推了推,挤在林宇风的身旁坐下,小声道:“我说,你怎么总是独来独往,知不知道要偶尔听听别人的意见,莫要伤了那些关心你的人的心!”说着仰着脖子抬眼觑了觑对面正襟危坐的墨离。
墨离貌似听见了水朵朵在为自己打抱不平,不好意思地拱手抢白道:“水姑娘,我们庄主不是一意孤行,真的不是一意孤行!”望着林宇风的眼睛有点无奈,全身颤抖地垂头一句话再不敢接下去。
水朵朵弓起身子,一掌拍到墨离的左肩,打气道:“你怎么不说了,怕他作什么?明明是他不听我们话。你那一词一意孤行用得甚好。”说着又用力拍了两掌。
“哼,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林宇风作出很无辜的表情,伸手将水朵朵一揽,笑道:“我说,你刚才说的可当真。哈哈,未过门的媳妇,嗯,我想挺相配的。”
水朵朵拨了林宇风揽肩的手,一脸怀疑地看着墨离,指了指林宇风,又指了指自己,惊疑道:“你看,我们俩相配么?”
墨离睁大眼睛,若有所思地望了望俩人,开口道:“不是相配!”
水朵朵暗暗松了一口气。
“水姑娘跟庄主是很相配!”墨离又鬼使神差地插了一句,直说得朵朵两眼怒火,而林宇风却火上浇油,将水朵朵搂得更紧了。
马车外夜色幽冷,而里间的气氛却变得不自然起来……
终于在三更时分,林宇风抵达了司徒府。
里间的司徒叶是林宇风在楚国查探真相时结交的好友。此番能顺利进城,也是多亏了那司徒叶的一块腰牌。
轻扣了三下门,里间一个身穿黄布大衣的家丁精神抖擞地晃了出来。见着林宇风,那家丁伸手道:“林庄主快请进,我们公子等候多时了。”
进府被家丁一路领着,绕过荷塘,上了水阁。
水阁处的帷幔轻飘飘地,迎目望去,一个身披白色棉衣,二十几岁的男子正专注地拿着本书,坐在木椅上,右手一上一下,扣着石桌上的茶杯,似在深思什么。
“你来了,我可等你很久了。”恐是听到脚步声,司徒叶慢慢地移了视线。
望着水朵朵的视线有点惊诧,半晌开了口疑惑道:“林庄主,多日不见,竟不知你娶了亲!”
水朵朵刚想开口解释,却被旁侧的林宇风捂嘴道:“我夫人怕生,见着你肯定结巴,所以也就不跟你说了。”水朵朵侧头气愤,一急,便向林宇风的手掌咬去。
林宇风吃痛地咬了咬牙,笑脸逢迎,又道:“我夫人听不得别人说她坏话。脾性都有点毛病!”
“你才有病,你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有毛病。”水朵朵不露声色地踩上林宇风的脚,骂道,“你好心没好报,哼!”说着扭头不悦。
林宇风有点尴尬,嘿嘿咧嘴对着木椅上的司徒叶糊涂地笑了笑。
“林庄主和夫人真是琴瑟和鸣,让人羡慕!”
司徒叶笑了笑,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径直走到林宇风身旁,从袖中摸出一黄色卷帛:“当年快马加鞭联名上书先皇弹劾公孙老将军的就有朝中这样几位大臣。”
林宇风茫然接过,匆匆朝布帛望去。突然眼神突兀,大张着口,慌慌张张道:“有他,怎么会有他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布帛自指间滑落在地,林宇风神色紧张,显然惊吓过度。
原来,布帛之上排名最前的竟然是公孙老将军生平的好友同僚,其次更加令人难以置信地是公孙宥,公孙老将军的小儿子,他爹同父异母的兄弟,从小对他关怀备至的叔叔。
如今竟然,竟然成了背弃公孙家族,陷害他爷爷的罪魁祸首。
水朵朵拾起布帛,仔仔细细地过目了几遍,没看出任何异常,于是轻描淡写地推了推呆若木鸡的林宇风,关切道:“你怎么了,到底看见什么了?”
嘀嘀咕咕地又拿起来望了几眼,还是不明所以。
“司徒兄,能否确定这布帛所说都是属实?”林宇风抽过水朵朵手中的布帛,急忙问道,“里间的人都是当年上书先皇,害过公孙老将军的人?”
“林弟,你可别太难过了,当年公孙老将军的确死得冤枉,可是毕竟已经成了无法更改的事实了。你就算查探清楚有什么用呢,搞不好太子还会治你的罪。诬陷你是罪臣后裔都是可能的事!”司徒叶安慰道,“这事发生已久,还是不要深究了吧!切莫让太子抓住把柄!”
林宇风一拂衣袖,正义凛然道:“司徒兄可知,当年公孙老将军是何等忠义,保家卫国不必细说,就是一生战功也是不计其数。只因几人挑拨离间,全家被斩。就算再小的孩子都不肯放过。”直视司徒叶,义愤填膺又道,“一百多口,全被降罪杀害。你觉得,这笔血债,难道该视而不见么?那世间正义何在?我……我林宇风可做不到。”
事实上,林宇风已经怒不可遏了。
一想起当年爷爷爹娘在闹市被刽子手砍头的一幕一幕,心里便疼痛难忍。
这样的气,怎能咽下。公孙宥,我此生定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林宇风在心里发了毒誓。
可真实情况到底是何?没人清楚?
这在水朵朵心中是一个谜,只有林宇风自己才能明白。
“林弟究竟想要怎么做?”司徒叶开口,纳闷地摇了摇头。
“我要查出当年真正的情况,一定要为公孙老将军洗刷冤屈!”林宇风握拳冷语道。
“林弟想……想杀了那些人?可是这些人很多都是楚国朝堂上的开国元老。要杀他们,难比登天!”司徒叶建议道:“过几日就是公孙宥的儿子娶亲,不如我们前去坐上一坐。看看长着黑心的人究竟是怎的模样?”
当年公孙一族全部被杀,唯一人逃离了此劫。这人便是公孙老将军小儿子公孙宥。
小时,林宇风对这个叔叔印象颇好,所以当看到布帛上的名字时,他简直不敢相信。
但转念一想,如果真就与他无关,公孙一族,又怎会留他一个?难道会是巧合?
“好,司徒兄,这事儿我们便说定了。”说着拱手道谢,向司徒叶道,“到时候还望司徒兄替我们引见一下?”
两人又闲聊多时,等到天色渐明,才想唤睡去的朵朵回去。
“清晨还有点冷,还是早点将夫人送回去吧,可别在这个关键的季节伤了寒?”司徒叶望着睡意浓浓的水朵朵,对林宇风示意道。
林宇风点了点头,抱着熟睡的朵朵回了烟火居。
过后,从水阁的廊角处走出来一个蒙面黑衣男子,男子笑了笑,往石桌坐去。
司徒叶起身,恭敬地一揖。随之退到身侧,敛眉站定。
黑衣男子笑道:“这件事,你做得不错,他好像已经深信不疑。”说着抬头赞赏地瞅着司徒叶,续道,“你和他称兄道弟已有多年,如今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