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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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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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这个有些冷,却只在一的面前流露出温柔一面的美丽女孩。
就这样,日子平静地过去,时间流过那个村庄,带走又送来了新的生命,少年们长成了青年,但那一对一起钓鱼、踏青、看日出日落的背影,却从来没有分开过。
在那一段日子里,有这样一天,那时,他们立在山崖上,山风向身后不断地涌去,却携来了整个世界的声音,落木的淅沥,啼鸟的啁啾,山泉的浅浅,这些声音让他们之间的沉默那样静谧。山风拂乱了巴墨黑色的发丝,一可以接着抚顺的理由来轻触她的脸颊。她的温暖就在身边。他记得巴是对他这样提起的——
一君,你听说过吗?在仙缘山的最高处,长着两棵仙缘树。仙缘仙缘,有梦欲仙,有愿结缘。升仙无缘,愿为鸳鸯;有缘非仙,执手偕老;因缘修仙,神仙眷侣。
这是一个很古老的传说,老人们都不怎么提起了。恐怕没有什么人当真。
你若是想看,我陪你去看。
一这样说,而巴原本望着远方山峦的视线蓦然转移,与他对视,欣喜如同绿荫下的光斑,在她墨黑色的眼底闪亮着,像细碎的星辰。
好,这是我们的约定。等到有一天,我们一起去仙缘山,找仙缘树。
终于有一天,一和巴订婚了,他们二人还有双方的家庭对这件婚事都非常满意。就连巴不善表达情感的脸上都能找到淡淡的笑意。可就在他们快要结婚的前一个月里,战事突起,一被招入军中。为了显示自己是一个值得依靠的男人,一决定在军中好好干,凭着军功挣到一个一官半职后再回来,风风光光地迎娶巴成为自己的新娘。为了不让自己走得有所牵挂,一是星夜离开的,只给巴留下了一封表明自己决心的信。可是,巴的想法却和一完全不同,她不希望一以拿着刻刀的手来拿起杀人用的刀。而巴是一个内心十分坚强的女子,她决定把一找回来。她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更改。于是紧随着一的脚步,她也离开了那个村子。虽然,巴不知道一在哪一支军队中,可是她相信,只要沿着战线一支军队一支军队地找过去,她就总会有见到一的一天。巴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丧命,可是她同样不希望一夺取他人的性命,然后就此沉溺在鲜血和深深的罪恶之中。在寻找的一期间,巴遇到了许多,但都还算是有惊无险地渡过去了那些难关。
就这样,战事和找寻持续了将近一年。在那一年快年底的时候,巴终于找到了一所在的军队。正如他留下的誓言那样,一现在已经军功赫赫,在军队里也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当听到属下说有人来找自己时他还不信,可等他出了营帐,见到了那个披着紫色披肩的白色影子,听到她系在发稍上的铃铛那熟悉的“铃铃”声后,他着实愣在了原地。
巴,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一说。
惊奇归惊奇,一既担心又兴奋地走上前去,如以前一般执起巴的双手,表达着与自己的未婚妻相见的喜悦之情。他们相互对视着,世界安静得可以以沉默来传达情愫。只因为天色略有些暗淡,所以巴消瘦了不少的脸庞逆着暮光,掩着阴影,那双并无变化的墨黑色眼睛,变得并不如一记忆之中的那样清晰。他无法迅速地捕捉到她藏于眼底的感情。
可是,一于靠近时带来的浓重的血腥味让巴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她甚至忍不住想要后退一步。一手心里巴冰凉的手为一身上的血腥味和手心里积起的厚茧瑟缩了一下。而一以为巴是冷了,所以双手握得更紧,不经意间为她手上冻伤的裂痕心痛。
你怎么来了?
一又问了一遍,这一次的语气更加温柔。
你——跟我回去吧,你已经实现了当初的承诺。
巴说。
不,我不回去,你先自己回去吧。等这一仗打完,打完了,我就能跟你回去了。这一次敌军不少,应该能立不小的军功,等再升了官,我就——回去,娶你。
一越说越兴奋,到最后还有些腼腆的脸红了。却没有注意到巴的眉头皱得更深。
你,是担心我才来的吗?
一问道。
我是为了带你走才来的。跟我,回去吧。已经足够了。
巴说。
巴,不要闹了。你自己回去吧。
一边说边皱起了眉,紧握着巴的双手的手松开,紧握着,垂在身体的两侧。像是为了让自己不被巴说动,一打算转身离开,可是,巴却扯住了他的衣袖。她扯得很紧,他没有办法挣脱。他没有发觉这是她因最后的努力。而爆发出的力量。
你,真的不和我回去?
巴几乎是哀求着问道。
不。
狠了狠心,一说道,甚至没有回头看巴一眼。
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记得,等战事结束了,我就和你一起去那里。
知道巴指的是两人一起到仙缘山上的看仙缘树的约定,一说。声音里依旧有着控制着不泄露的感情,可是焦急和失望的巴没有听出来。因为,巴在意的不是那一句“记得”,而是之后的另一句——等战事结束了……
为什么,不现在就走?你已经染上血腥味了……
巴说道,她的心在流泪,在淌血。
——打仗不总是要沾血的么,你到底是怎么了?不要再胡闹了。
一说。
他竟然已经说得如此的不在乎了!……一变了,变成了 巴不确信自己认识的人。
我不喜欢浑身是血腥味的人……既然这样……那么,我们……就此——别过。
你?!
巴转身离开,一不可置信地猛然回头,却正好错过了她流下的眼泪。可是,因为赌气,一却没有去将巴追回来。于是,走远的巴,泪流满面,而一直站在原地的一,孤独的背影和黑色的轮廓衬着漫天绚烂的黄色晚霞,寂寞得像是自亘古以来就一直被抛弃在那里。
你当我是喜欢战争吗?!你当我是为了谁啊!
一在原地喃喃自语着,却还是目送着那熟悉的背影远去。她波涛一样起伏的紫色披肩,随寒风上下飘飞的墨黑色发丝,还有发梢上的左右摆动的铃铛,无一不像是在和一做永别。而至始至终,巴都没有回过头。
巴走远的时候,天上开始飘雪。
白色的雪花一点一点地降下,越下越大,就像是天落下的眼泪。
那一晚,雪下得很大,却没能印下巴离去时的脚印。她来过,就像她离去时一样安静,静得像融进了这飘着雪花的世界之中。
那一晚,敌军突袭一所在的军队,这一场战役打得十分惨烈。因为没有防备,大多数的将士们都在睡梦之中或是还未爬起之前被夺去了生命。到最后只剩下几百人聚拢在一起,做最后的抵抗,即使生存的机会看起来是那样渺茫。一也是其中的一人。只是,比起巴记忆中的那人,他现在是冷酷无情的。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刀法已经被战争和鲜血磨练得如此干练,取人性命快捷简练,没有多余的动作,每一分力气都用得恰到好处。可是,此时说他是冷酷无情还不如说他是面无表情。巴远去时的背影还深深地留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心痛,可是无法缓解,他竟然只能靠着挥刀来减缓他心中的疼痛!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他,难道做错了什么吗?!可是他又错在哪里?迷茫和愤怒让他不断地挥下手中的刀,耳边回荡着的人临死前的哀号却被他幻听的铃声盖住。那个铃声就在附近,可怎会是她?她已经抛弃他了!她已经走远了,再不回来了!
无论怎样的面无表情或冷酷无情,人总是会累的。不知已经打斗了多久,一已逐渐无法拿稳手中的刀了。是这样吗?就这样吗?一切,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在这个时刻,一忽然记起了许多,记忆像是失控了的碎片,如那一晚的飞雪一样自心底的深潭之中涌上来,包围他——那些曾经葬身在他的刀下的人们死前的愤恨与不甘;他于第一次杀人时的恐惧与颤抖;还有他方才似乎忽略了的,巴在见到他时,眼里深藏着的震惊与哀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为了麻痹,也许是已经习惯了,他对于生命的流逝已经没有了感觉?一这时突然忆起,自己在第一次雕刻出一件作品时,心里对其没有生命的遗憾——难道今晚,他也将要成为失去生命的一具躯壳吗?这时,一才发觉,自己的心里,有着何等的不甘!与那些在战争之中丧生的人一样的不甘!想到这里,一不合场合地低声笑起来——非要轮到自己时,才会理解别人当时的感情吗?
一在意识里想要避开那朝着自己劈砍而下的明晃晃的白刃,可是浑身无力的感觉让他从心底也泛起了一股无力感。可就越是在这种时候,思绪就越是与僵硬的身体不同,翻飞舞动得像是巴留给他的背影里,那束在发梢上那合着风雪作响的铃铛——
若是他走了,巴该怎么办呢?他怎么忘记了,她是一个不会用言语表达自己的人呢?当她看着他的时候,他怎么又忽略了她眼底那些细碎却清晰的悲痛呢?她墨色的眼睛像是拼在一起的破碎了的镜子,晶亮晶亮,每一片都反射着内心的感情,丰富而无言……他为什么会没有发现呢……原来巴并非无情,而是她的情,被兴奋的自己忽略了。于是,今晚添了一抹不甘死亡的离魂,多了一个不愿轮回的游灵。
他是多么的、多么的舍不得她啊……现在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她离不开他,还是他离不开她……无论怎样,那直下的刀,已经——躲不开了……
刀挥下之时,世界好像刹那间安静了下来,视线里只有极速飘舞的漫天的雪花,漆黑的夜色之中闪过什么,然后一澎鲜红色的血印着漆黑夜色中朦胧的银白色月亮,腾跃向空中,与不断降下的白雪相映衬,凄美,静默,炫丽。就像是那一霎那,满树的樱花盛开。
不!巴,为什么——是你!不要!!不要死!!! 
一如受伤野兽一般的狂吼声打断了这死一般的寂静,听觉里,焦躁响着的铃声回来了,原来那不是他的幻觉,她是真的一直在他的身边!她没有离开,只是一直在暗处看着他而已,可现在她回来了,回来替他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刀!
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一颤抖地抱着方才迅疾地冲了过来,扑在他身上挡下利刃,此刻却已经无力站立的巴,浑身突然涌出了好似使不完的劲,正当他要亲手斩杀那个伤了巴的人时,却被也不知有了从何处来的力气的巴给死死地拽住。很难想像,那样瘦弱无骨的纤手和一个那样柔弱的女子,却在为了一个执念时,能迸发出如此惊人的力气!
不,不要!别杀他!
依旧是那样一双仿佛积淀了一切的眼睛,她以那晚来时的眼神望着他,那样的认真,就像是,全世界就只有他一个人存在。
望着巴的眼睛一又忆起了刀挥下之前的种种,扬起的手终究没能挥下夺取性命的利刃,就那样僵在了空中,刀尖直指着空中的月亮,像是一切都静止了,除了什么都不知道,或是有心却无言的白雪不断地降下。一无心再留下,带着虚弱的连话都无法说出的巴,离开了这一片让他痛心的地方。可是,一没能离开天空之中朦胧的月亮,飘飞的雪花,他沿路于雪的洁白之上留下了斑斑血迹,正如他正淌着血的心,继续穿越着荆棘——一虽不愿承认,可是内心里他是清楚的——
巴可能要永远地,离开自己了!
那一晚的雪,很白,白得像是回到了最初,那个什么都没有的时候。
一还清晰地记得巴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以最后的气力,对他说的话——
你是……我爱着的人,我……不愿意你遇到不测……可是,当我发现你已经,已经……如我夜夜的噩梦之中那样,沉溺于鲜血之中的时候,我非常、非常失望……可是,等我……狠下心,离开你的时候,我才发现……就算你变了,也依旧是……我爱的人……
那晚,巴艰难地举起手,最后一次抚摩爱人的脸庞,一已经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她的衣服白如那时降下的雪,却被她温热的血染成刺目而浓烈的红色,而她的眼睛,依旧是那样深不见底,怜惜的神色像是深潭之上的波光,细碎明亮,浮在表面,等着他发现。
对不起,一君……留下你……一个人……
巴说。当她的手落下的时候,即是一的世界垮塌的时候,他听不见自己绝望得堪比野兽的哭嚎,他只知道,世界于他,再没有了声音。巴离去了,带走了他的一切……
……
然后呢?一,他怎么样了?
等了许久却没有听到故事的后续,风回忍不住问道。如果雪离是迟早要离去的,那么,他不会勉强她留下。风回只是希望,是由他来先说再见。
后来,一独自一人去了仙缘山,以雪雕刻出了仙缘树和巴……回儿,接下来我要说什么,你是知道的吧?
雪离转过头来,望着风回,一如五年前那被兄弟二人误认成狐妖的女子的墨黑色眸子,如她故事之中的美丽女子一样,安静而深藏着感情。
嗯,知道。
风回应了一句,声音微弱,却在这安静的下雪天里清晰地如同耳语。
虽然很不愿意,可是……我们还是到了要说再见的时候吧?
雪离不语,可是哀伤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为什么,现在就要离开呢?
沉默了许久,风回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的时间,本就不多了,离开……是迟早的事。况且,这一次,要换做我,来守护这个千代家。毕竟,我是千代雪离。哥哥们在等着我。
你一个人?去南边,对抗千军万马?这怎么可以,不!这怎么可能!
风回站起身来,不知何时已经高出雪离一个头的身高让他在雪离这个姐姐的面前,多了几分威信。可等话一说出口,他就意识到雪离不是会夸海口的人。而且,对于她这个连星寒都并非能完全理解的存在,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你还记得五年前吗?那一次,我和御风哥哥的比试。
雪离静静地望着风回,道,像是在讲另一个故事。
风回一惊,眉毛上扬了一下。
雪离……姐,你记得?你一直都记得吗?
不,是最近才想起来的。一开始的时候,在我的记忆之中,只有你和御风哥哥。
如果,如果……你不想起来的话,是不是就不会……离开?
也许。不过,我认为是不太可能的。对于寻找意义和幸福的人来说,五年已经足够了。你们还有关于我的记忆,这就证明了,我曾今的确存在过。虽然,我也是,这样的不舍……
雪离也站了起来,向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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