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冰屋- 第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安的落地窗半开着。她躺在地板上,一头丝绒般的头发中流着血。
  那一刻,他震惊得呆若木鸡。他大叫救命,同时火速开始动作,右手抵住她的胸骨,左手交叠在右手上,手臂伸直向下压。压了五次后,他再给她口对口呼吸一次。
  他身体往前压到第三下的时候,看见强纳森把手指压在她毫无血色的脖子上找脉搏。
  “再给她吹一口气。”强纳森说,“我摸到了很浅的脉搏。”
  麦罗林再次向她肺里吹气,这次他看见了她胸口微弱的起伏。“继续下去,”强纳森说,“五秒钟吹一口气,直到她正常呼吸为止。你做得很好。”他从脸色发白的斐碧手上接过袋子。“拿几条毯子来。”他拿出听诊器,拉开安的衬衫听心跳:“很微弱,但是在跳。”
  斐碧拿着毯子进来了,“黛安娜在打电话叫救护车。珍跑去叫醒弗瑞德,让他打开大门。”
  “你女儿在外面?”麦罗林打断了她的话,摇晃着站起来。
  斐碧瞪着他,“她到小屋那里去了。他们没有装电话。”
  “有人跟她在一起吗?”
  斐碧的脸色刷地变白,“没有。”
  “天哪!”麦罗林骂了一声,从她身边冲出去。离大门口有四百码的距离,他估计珍比他早出发了两分钟左右。他死命地朝前冲。要杀死一个女人,两分钟实在太绰绰有余了。
  他在车道上看见了珍的手电光,“珍!”他大叫,“停下来!在那里等我。”
  “怎———怎么了?”她用尖细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说。
  24
  (二十四)
  “没事。”他说着直起身子,“我只是不认为你应该一个人走出来。”他瞥见了她的脸。她看起来像是毫无血色的鬼魂,纤瘦、脸色苍白,完全是一副吓坏的样子。
  她在一两秒后才发出声音。“我刚刚听见喘———喘息声。”她发着抖说,“我穿着睡衣。”她的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我以为那是我父亲。”
  她一下子昏过去,麦罗林及时地抓住她。风中传来了远处微弱的警笛声。
  安送医院急救。珍睡了。花园里到处都是在搜索嫌疑人的警察。
  “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梅柏理太太?”麦罗林疲倦地靠在炉子旁。
  她背对着他:“当时她很害怕。我不认为那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梅柏理太太,她不是害怕,她是吓坏了,而且吓到她的人不是我。她说‘我穿着睡衣。我以为那是我父亲。’暂且忘记她已经10年没见过她父亲了,为什么她会把他和‘她穿着睡衣’这件事联想在一起?这为什么吓坏了她?”
  斐碧拒绝直视他的眼睛。“她太惊慌了。”她说。
  “你要我等珍醒之后去问她吗?”他残酷地质问道。
  “我不希望你去问珍。”她静静说着,坐到另一把椅子上,“她会受不了的。我想,你已经猜到了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丈夫对她性虐待。”他说。
  她点头:“我很自责,当时我对他的行为一无所知。当时我在一家诊所当夜间前台,有天晚上我提早下班,看见我可怜的珍被强暴。从她7岁起,他就开始不断地强暴她,他说如果她敢泄露出去,他就会杀了我。她相信他说的话。”她沉默下来。
  “你杀了他?”
  “没有。”她抬眼看着他,“当时我的确可以杀了他。要是我手边有工具的话,我会的。但孩子的卧房里没有什么可以拿来杀人的凶器。”
  “后来呢?”
  “他跑了。”她平淡地说,“我们再也没见过他。3天之后,好几个人打电话来,说他没有赴约,于是我报警说他失踪了。”
  “你为什么不跟警方说他做了什么?”
  “唯一的证人是个情绪严重受创的孩子,我不要让她接受质问,也不要让警方认为我有动机杀死那个我并没有杀死的人。因为那件事,她接受了好多年的心理治疗。我现在告诉你,只是为了保护她不受更进一步的伤害。”
  “你丈夫后来怎么样了,你有没有任何概念?”
  “一点也没有。我一直都希望他自杀了,但老实说,我不认为他有这个种。他喜欢给别人造成痛苦,但自己不能承受。”
  “他为什么跑?”
  她没有马上回答。“我真不知道。”她最后终于说,“我也常常想这件事。我想,也许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害怕了吧。”
  “怕什么?怕警察?怕被起诉?”
  25
  (二十五)
  她阴森地一笑,但没有回答。
  麦罗林玩着茶杯。“有人企图杀死卡芮尔小姐。”他说,“你女儿觉得她听到她父亲的声音。有可能是他回来了吗?”
  她摇摇头。“不,警官,大卫永远也不会回来。”她直视他的眼睛,把前额一绺红发拨开。“他知道如果他回来,我会杀了他。他怕的是我。”
  安受到袭击后,斐碧和黛安娜再次遭到了审讯。
  对斐碧来说,这像是旧事重演。唯一的差别是,这一次,问话的人知道了她10年前没告诉他们的事。
  “你说,你当时不知道他对你女儿在做什么,你很自责。”沃许不止一次地说。
  “是的,我很自责。”她回答,“要是我早点知道,也许就能把伤害减到最轻。”
  “但你说过,你当时可以杀了他。”
  “是的。”
  “你为什么想杀他?”
  这话让她微弱一笑:“我倒觉得这一点是很明显的,探长。如果必要,我会杀死任何伤害我孩子的动物。”
  “但你说,你没有杀你丈夫。”
  “我不需要杀他。他跑了。”
  “他回来过吗?”
  她笑起来:“不,他没有回来。”
  “你是不是杀了他,把他丢在冰屋里腐烂?”
  “不是。”
  “把卡芮尔小姐打倒在地上的人是你吗?你说当时你已经就寝了,但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她是不是准备透露一些你不想要她透露的事?”
  “探长,你真是个笨蛋。”她不带幽默感地微笑,“我已经告诉过你,我认为安的遭遇是怎么一回事了。”
  “只是猜测,梅柏理太太。”
  “也许,但从9年前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看来,这也不是不可能。”
  “你一直没有报案。”
  “就算我报案了,你也不会相信我。你会指控那是我自己干的。在某些方面,我比安幸运。我的疤痕全是内在的。”
  “这太方便了。你一定认为我很好骗。”
  “不,”她诚实地说,“只是心胸狭窄,容易记恨。”
  “到底是什么吓到你女儿,她的说法很含糊。就连麦罗林警官也只是觉得听见有人。我是个实际的人。我比较喜欢处理事实,而不是女人的神经质。”
  她带着一种新的理解审视他:“我以前一直不知道你有多讨厌女人。或者你讨厌的只是我,探长?如果10年前我说了‘是’,是不是就能免掉这一切悲惨和痛苦?”
  他们问黛安娜的时候,多方刺探她与丹尼尔·汤普森的关系。她没有办法像斐碧那样控制对沃许的愤怒,常常发脾气。但即便如此,经过两天的审讯,他仍然找不出她的说辞里有什么漏洞。当沃许带着挑衅的口气,问她菲里普斯夫妇是否有可能袭击珍时,她一拳打在沃许的鼻子上。
  26
  (二十六)
  罗宾森警官去找一个叫艾迪·史丹司的人。到目前为止,雷贝特太太提供的情报都很有用。再顺着她的话去走一走也无妨。
  艾迪正在牛棚里清理。“有什么事?”他边问边把沾了泥土的稻草耙成一堆。
  “你一定听说了庄园里的谋杀案?我想问你几个关于那件案子的问题。”
  史丹司靠在耙子上看着警探:“听着,老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个农场工人,是个脚踏实地的工人。我这种人不会和庄园的人混在一起的。”
  “我听说的不是这样。”
  那年轻人眯起眼睛,“哦,是吗?是谁在胡扯?”
  “大家都知道,你会把女朋友带到那里去。”
  “你想把什么罪名安到我头上吗?”
  “不是,但或许你看到过,或听到过什么可能对我们有帮助的东西。”
  看起来,艾迪像是好好地想了好几分钟:“可能真的有一点,但我要你们保证,绝对不让我姐夫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听来的。我不会上法庭作证,那类的事情统统不要。要是他知道我带着他妹妹去那里干什么,他会剥了我的皮。”
  “我不能保证不让你出庭作证。”罗宾森说,“如果检方传你,你就必须到。但这也可能永远不会发生。那女人可能和这件案子没有关系。”
  “你这么认为?”史丹司哼了一声,“我倒不。”
  “我也可以把你带回去问话。”罗宾森温和地说。
  “你问不出什么的。在我确定鲍伯·特温不会发现之前,我什么也不会说。他会宰了我,这点毫无疑问。”他又继续耙草。
  尼克·罗宾森在笔记本的一页上写下他的名字和警察局的地址,撕下来交给史丹司。“把时间和发生的事情写下来,然后不要署名,寄给我。”他建议道,“我会把它当作是匿名的线索来源。那样就没人会知道消息是从哪里来的了。”
  麦罗林回到局里的时候,沃许还在照顾他出血的鼻子。
  “那双鞋有结果了,是丹尼尔·汤普森的。在东德勒找到了一个鞋匠,他留有记录。”沃许轻柔地摸摸鼻子。“时间恰到好处。看起来对古德太太不妙了。要是我们能找到一个看见他走进庄园的人———卡芮尔小姐扮演这个角色如何?她演了那场戏,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再透露出她知道多少,让她的朋友恐慌起来。然后卡芮尔小姐就再见了。”
  “不可能。”麦罗林坚决地说,“我来时顺道去了医院。卡芮尔已经醒过来了。”
  一阵犹豫不决的恐慌朝沃许袭来,“你有什么建议?”
  麦罗林使劲揉揉眼睛:“全天监视史翠曲庄园。再彻底搜索一次,要特别注意小屋附近。还有,让我们放下梅柏理,专心追查汤普森这条线。”
  27
  (二十七)
  “以古德太太为主要嫌疑人?”
  麦罗林想了一会儿:“我们当然不能忽视她,但感觉起来不大对劲。”
  沃许轻触疼痛的鼻子:“我感觉起来可是对劲得很,小子。”
  汤普森太太带着殉教者的表情迎接他们,沃许拿出那双鞋。“汤普森太太,你说这不是你丈夫的鞋子。”他温和地提醒她。
  她的手抖动不安:“我这么说过吗?这当然是丹尼尔的鞋。”
  沃许叹了口气:“那你为什么跟我们说不是?”
  眼泪涌进她的眼眶,顺着脸颊滑下:“魔鬼在我的耳边说悄悄话。”
  “汤普森先生失踪的时候,是不是穿着这双鞋?”
  她仔细审视鞋子:“不,丹尼尔把那双鞋子给了那个流浪汉。”
  沃许闭上眼睛,那对黛安娜不利的案子逐渐解体了。“什么流浪汉?”他质问道。
  “我们没有问他叫什么名字。”她说,“他到门前来乞讨。丹尼尔就让他拿去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拿出蕾丝手帕碰碰眼睛:“他离开的前一天。”
  “你是五月二十五日晚上报案的。”沃许说,“所以那流浪汉是二十四日来的。你可以描述一下这个流浪汉吗?”
  “他穿着粉红色的长裤,戴顶棕色的旧帽子。”她回忆着,“我想他差不多六十岁吧,头发不多,身上有很重的臭味。他醉得很厉害。”
  “她的不在场证明很有力。”沃许说,“她送汤普森到车站,他搭车去伦敦,好几个人在车上看到过他。汤普森太太送走他后就去了东德勒教堂,和教友进行二十四小时的禁食活动。丹尼尔预定六点回来后到那里去找她,结果他没回来。十点钟,牧师太太送汤普森太太回家里,并陪她等。将近午夜,汤普森还没回家,牧师太太打电话报警,之后在那里陪了她整夜,还有第二天的大半天。”
  “但她的不在场证明只有二十五日和二十六日两天。假设他后来又回来了呢?”
  “既然他一开始就花了那么大工夫逃跑,他干吗还要回来?他是想一举两得———摆脱那个可怕的老婆,也逃出破产的处境。”
  麦罗林大笑出声:“对不起,长官。大概是这么回事———丹尼尔在伦敦混了一段时间,发现在那里绞尽脑汁过活比回家还要糟糕,所以他就回来了。由于古德太太打过电话,说丹尼尔本该到史翠曲庄园去的,汤普森太太发现她丈夫在跟另一个女人交往,还是个浑身罪恶的女人。当丹尼尔出乎意料地回到家里,她会怎么做?”
  “嗯,”沃许思索着同意,“这样推论挺合理的。但她是怎么把尸体弄进冰屋里的?”
  “也许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她说服他到那里去。那是丹尼尔的罪恶之地,她把他剥光了剁一剁,也很合逻辑,这样我们就会以为那是大卫·梅柏理。她在报复那些毁了她人生的邪恶女人。”
  28
  (二十八)
  “史戴利有没有搜过汤普森家?”
  “搜过两次,一次是他失踪当晚,另一次差不多是两星期之后。”
  麦罗林皱眉:“为什么会搜第二次?”
  “他接到匿名举报,说汤普森太太宰了丹尼尔,把他藏在地板下。在6月的第二个星期左右,他有一天出其不意地到她家去,什么也没找到。”
  沃许在警局外的人行道旁停车:“安迪,但那该死的鞋子又怎么说?要是丹尼尔穿着那双鞋,他为什么把鞋留在庄园里?要是他没有穿那双鞋,它又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嗯,”麦罗林沉思着,“我也在想这一点。在鞋子的事情上,我忍不住觉得她说的是实话。一定真的有个流浪汉来过,你知道。她描述得太流利了,而且又符合尼克·罗宾森问出来的内容。我记得他说的那条粉红色长裤。”他疑惑地扬起一侧的眉毛,“我可以试着去找他。”
  麦罗林整理过那个流浪汉的资料,把此人的长相通报给全郡。他打了个电话到南安普敦,请一名同僚帮忙去查那里的青年旅社。
  离开办公室。他带着轻松的心情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