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最后的驮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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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最后的驮队-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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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到盐湖只有一天的牛队路程,盐湖附近的草场更丰美,但因水源因素, 宽广的天地间没有一家住户。    
      我们要是不想在盐湖边住在四面漏风的盐队帐篷里与寒风正面交手,就得想办法 在这里找到一处借宿的人家。经过商量,我们决定去找旺青的朋友阿觉。    
      我们沿着去盐湖的公路向北驶去,在路边不远处看到一群绵羊,放牧员是一个十来岁的小伙子。说来也巧,一经打听,这位小伙子就是阿觉的大儿子。他说:“我和爸 爸在这里放牧母羊,妈妈和妹妹还有几个小孩在西边阿吾山脚下,冰坡旁那顶黑帐篷周围放牧公羊和山羊。我爸爸刚回帐内去了。” 我并没有发现附近有帐篷,就问他帐篷的位置。    
      他指着离我们不远处的小山说,帐篷在那个山包东面。 我看了半天,才从山色的背景中分辨出那座小小的山包。我们向小伙子道过谢,朝小山包飞驰而去。绕过小山,的确有顶羊毛织成的小帐篷,门口拴了一条藏獒。这只懒洋洋的藏 獒听到生人来访,好像向主人报信似的叫了几声,等主人一出来,它似乎完成了任务,跑到一边,不再刁难我们了。    
      我向阿觉作自我介绍说:“我叫加央。我们是跟旺青驮队一起来拍电影的。是旺青让我找你,想请你帮我们找个住处。”我又说,“我哥哥叫诺章,你可能认识他。他原先在你们的色洼区卫生所工作。”    
      一听到旺青和诺章两个人名,他一下热情百倍,爽快地说:“没有问题,没有问题,你们就 住在我家里吧。正好房子也空着,不过火炉不在房子里面,还劳驾你们到妈妈(孩子他妈)的牧场上去拿。你就说,爸爸同意了,她就会给你的。” 说完他从腰上解下房门钥匙递给我。他一边送我们上车,一边说:“房子没人住,需要    
      收拾,天色已经晚了,我不能帮你们,请多原谅。”听了这些话,我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这些天真的牧民如此善良如此豁达,他们毫无条件毫无防备地把房子交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也许人之初本性真的是很善良。    
      我们来到小房子,里面有一间客厅,一间储藏室。我们把客厅打扫干净,把不用的东西放到储藏室,储藏室堆满了青稞、面粉、茶叶和皮张等杂物。然后把客厅设计出工作区、生活区等几个区域,非常不错。应该说在这不毛之地的北方牧场找到一间能独家拥有的小木屋,对我 们来说已经是相当奢侈的享受。    
      我和谭导去阿觉妻子的牧场上借火炉。阿觉的妻子是一位藏北难以见到的臃肿肥胖而不乏 热情的女人。她的两个胖孩子,穿着光面羊皮袍子,这里的红土把两个孩子的皮袄同他们的胖脸蛋染成和土地一样的颜色,而他俩最可爱之处是留着都市青年式的竖起的发型,看上去很时髦呢。    
      回到我们的小木屋,在铁皮火炉里生起牛粪火,炉膛烤得通红,室内气温直线上升。夜幕将至,阿吾神山矗立于我们的后面,守护着赞宗爱妻和三个孩子。对它而言,我们又是什么呢 ?我们自然是它名下的臣民,要不它会赐给我们如此温馨的小屋吗?    
      明天,驮队将从这里路过。他们又会有新的分工,留下两个放牛员,剩余的全部人马则到盐湖采盐装盐。    
    


第四章 盐湖的传说及驮队的遭遇可爱的日地

      我们在木屋小睡了一夜懒觉,太阳把大地叫醒了。当我们手忙脚乱地发动着车子准备出发时 ,两拨驮行李的队伍顺着驮盐古道,从木屋的西侧一越而过。尽管先遣的八个人马早已到了盐湖,但从盐队的习惯而言,牦牛到达盐湖那天才能算真正抵达了盐湖。    
      没有云彩的天空湛蓝如洗,苍苍莽莽的峰峦中那座高耸的红色主峰便是阿吾山,著名的赞宗盐湖就坐落在高山阴面的旷野。    
      驮队开进阿吾山东边一座低矮的山口。山口上有座塔形的石堆,这是盐人们朝见盐湖的祭台,但是祭品极富象征意味。当人们走近这座简陋的祭台时,白花花的盐湖也就展现在儿子们眼前,人们高声朗诵祭山颂词:    
      索,索!    
      索索索索索!    
      右边是威武的老虎山,    
      左边是灵巧的豹子山,    
      中间山口上的花祭台,    
      愿我们常常来翻越,    
      愿我们年年来祭山!    
      念完颂词,盐人们顺手从一头驮牛身上或从自己怀中拿出一撮牛羊毛或随便什么东西放到祭台上就万事大吉。    
      今天是顿加等人到达盐湖的第五天,日地、布琼等先遣马队到达盐湖也已有两天。这样,除了放牛的格桑旺堆和索加外,其余十四人全部到达了盐湖。我们拍完过山口的驮队就匆匆忙忙赶到盐湖。这时,盐人们结束了清晨的盐活儿,正在用早餐。日地坐在靠门的地方撩开帐篷的门帘,用盐人语气对我们说:“阿果仓(邻居家),路顺?”我从门口往里瞧了一眼,顿加正在吃糌粑糊糊。这是最简便的一种食用方法,即把糌粑放在碗里,加上酥油、奶渣,再用茶水调制好,即可食用,这也是最常见的早餐。日地却非常珍惜地用近似雕刻工艺品一样专注 的神情享用着一块羊排。其他人也都在享用各自喜欢的食物,酥油茶的浓度大有改进。    
      尽管食物中增加了脂肪含量,但我似乎觉得盐人们比以前消瘦了,憔悴的脸庞上还残留 着清晨背盐时一度泛滥的汗水横流过的痕迹。    
      日地又一次撩开帐篷门帘时,牛队已沿着玛荣谷的冰川正往盐湖走来。于是,他以大人的口气对盐人们说:“孩子们,咱们该去迎接搭档们了。”尽管盐队里的小伙子们并不把日地作为长者看待,但是,一旦格桑旺堆不在现场,日地老要以长者的口气对其他盐人说话。而此刻他那机灵的眼神不时地注视着摄影机的镜头,以便使他那充满孩子气的实干精神毫不保留地献给电视观众。这也是日地最可爱的一面。    
    


第四章 盐湖的传说及驮队的遭遇盐湖的传说

      相传赞宗盐湖是噶玛巴的神魂湖。因此,在盐人的心目中,赞宗既是盐湖也是神湖,既是母亲也是情人。这并不亵渎神灵,所有的生命都在生死轮回中循环往复。今天,保吉盐人敬仰赞宗源自对噶玛巴活佛的敬仰,而对噶玛巴活佛的敬仰则源自对佛教的信仰。但是,在一千二百多年前,赤松德赞征服象雄之前,藏北牧民大概还是信仰苯教的象雄臣民。如今,除在文部、巴青、丁青存在苯教教民和苯教遗址外,在班戈县境内的纳木湖修行洞内还保留着苯教咒语,在保吉乡牧民中也有很多苯教信徒,驮队中的索加便是其中之一。他们相信坚不可摧的能带来永久的和平、安详和一切美好的事物。 A是太阳的象征。因为太阳是圆形的,于是牧民的生活与圆结下不解之缘。他们筑造的棚圈是圆的,跳的是圆圈舞。他们绕着山转,沿着湖走,等他们走到起点与终点相交处,也就完成了一生。牧民的生活也像这些圆形的图案一样, 一年四季干着不变的牧活,吃着不变的糌粑和牛羊肉,与落日共睡,与旭日同起。    
      由于牧民所拥有的广阔天域,使他们能借助想像的翅膀,创造出丰富多彩的神灵世界, 给那些冷漠的不可征服的雪山和湖泊赋予了强烈的生命色彩,为它们编造了浩如烟海的婚丧嫁娶、生儿育女的故事,创作了人与神相互交错的多彩纷呈的精神世界。有趣的是,造物主也为牧民编造这些故事创造了有利的条件。藏北的神山圣湖几乎双双成对——念青唐古拉山与 纳木湖、岗底斯与玛旁雍措、达尔果山与当惹雍措、西亚尔山与俄亚尔湖等。    
      牧民在编造这些山湖眷属的神灵家族故事时,把盐湖也收录进去了。藏北高原是湖 泊群落最密集的地区。据资料表明,藏北有大小一千多个湖泊, 总面积达二千六百多平方公里, 占西藏总面积的百分之二点二,其中大部分为咸水湖,仅盐湖就有二百多个,盛产取之不尽的食盐和其他工业盐酸。    
      著名英雄史诗《格萨尔王传·姜岭之战》中描述了岭国与姜国争夺盐湖的战争场面。在诗中恭勉天女这样唱道:    
      看那美丽的地方:    
      玛森湖的右方,    
      德乌湖的左方,    
      十二伏藏中间,    
      方圆形盐湖中间,    
      那湛蓝的是什么?    
      好比是蓝色的天,    
      要不是盔甲是什么。    
      那片红色的是什么?    
      好比是晚霞的红云,    
      要不是飞幡是什么。    
      那片黑色的是什么?    
      好比是黑色的羚羊,    
      要不是长矛是什么。    
      觉如别睡觉如醒。    
      格萨尔大王得到天女的授记,便开始为争夺盐湖与姜国征战。    
      根据民俗学家佟锦华老先生的研究,故事中的姜国一般认为是南诏。南诏,大致位于今云南省大理一带。在唐朝时期,以乌蛮为主体,包括白蛮等族所建立的地方政权,吐蕃称之为“姜” 。老先生在大量的史书中发现,从吐蕃王赤德祖丹到赤松德赞、赤德松赞的一百多年历史中,吐蕃与南诏之间曾有过多次的时战时和的局面,    
      尽管很难确定《格萨尔王传·姜岭之战》所 描述的是哪个赞普时代的吐南战争, 但是吐蕃与南诏的战争,和《姜岭之战》之间能够相 互得到印证。    
      不管这场战争本身以及后人所描述的故事如何,可以说明一点,那就是当时的人们不仅 早已开发利用了湖盐,而且为之进行过征战。    
      恭勉天女对觉如的授记中所说的十二座伏藏盐湖是指哪些盐湖呢?西藏 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姜岭大战》一书中,并没有说明被恭勉天女吟唱的玛森湖和德乌湖是不是盐湖,从字面理解只是说明十二座伏藏盐湖所处的地理位置。在甘肃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格萨尔王 传》一书的《降姜》一节中,姜岭两国争夺的盐湖是指玉洛盐湖。    
      据我所知,德乌盐湖在那曲地区双湖办事处嘎措乡二村以南。在德乌湖附近没有叫玛森的湖,但在德乌湖以西约三十公里处坐落着著名的崩叶尔盐湖。    
      此外没有发现玉洛盐湖,只是在今尼玛县北部荣玛乡境内有个叫玉布的盐湖。假如说这里所说的德乌和玉布两个盐湖便是《姜岭之战》中姜岭争夺的盐湖的话,那么当时吐蕃与南诏就是在远离自己国土千里之外的    
      藏北西部短兵相接了。为此我曾采访过尼达才旺大师,他说,《格萨尔王传》中有些历史事件串了,关于藏北十二个伏藏盐湖和《姜岭之战》中姜岭争夺的盐湖可能不是一回事,十二座伏藏盐湖的说法也不尽相同,尚未找到史料。    
      关于盐湖,在藏北流传着三则有趣的传说。    
      传说一:    
      念青唐古拉山在北方诸神灵中最具权威。它不仅拥有广大无边的北方疆域和巨大的财富,还有一位美貌无比的爱妻——纳木湖。在纳木湖北岸一座不大的山坡上,住着 一位叫扎古恶脸的赞神。扎古恶脸法力无边,以狩猎为生。    
      一天,太阳刚从东方升起,朝霞给至高无上的念青唐古拉山戴上明晃晃的金冠。扎古恶 脸挎上弓箭别着大刀去打猎,路遇一条黑蛇和一条白蛇正在厮杀,那白蛇威风凛凛,钳嘴卡住黑蛇的头甩来甩去。当他晚上满载猎物归来时,看见黑蛇占了上风,黑蛇那山洞般的大嘴死死地衔起白蛇甩来甩去,使白蛇奄奄一息,半死不活。扎古恶脸想想说:把白蛇当成天神 ,黑蛇当做魔鬼吧。于是,拔出大刀把黑蛇砍成两截,救了白蛇的性命。    
      过了几天,扎古恶脸在出猎的路上,又看见一头白野牛和一头黑野牛顶架。白牛像一座 高高矗立的雪山,每一次攻击都使黑牛只有招架之力。等扎古恶脸晚上归来的时候,黑牛高高举起蓬松的牛尾,两只黑洞洞的鼻孔冒着青烟,嘴里闪着火焰般鲜红的舌头,白牛已被顶翻在地。扎古恶脸心想:这白牛可能是天神,黑牛可能是魔鬼。他用野牛肋骨做成的弓箭射 死了黑牛。    
      扎古恶脸刚到家里,念青唐古拉山神化为凡人相貌,穿一身白色绸缎衣裳,头戴白色头巾,左手持一柄短剑,右手握着马鞭,骑着白马飞驰而来。    
      念青唐古拉对扎古恶脸说:“朋友,你给我帮了大忙,你需要什么,我可以满足你三个要求。”    
      扎古恶脸不明原由,说:“我没有帮过谁的忙,我也不要你满足我什么要求。”    
      念青唐古拉解释说:“朋友,你搭救的白蛇和白牛是我的两个神魂动物。我一定要 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扎古恶脸听了念青唐古拉的解释说。    
      念青唐古拉山神打开所有仓门,让扎古恶脸选三样东西,只许拿三样。 山神的仓房里堆满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到处都是金灿灿、亮晶晶,令人眼花缭乱,    
      目不暇接,赞神一时不知道要什么好,于是,闭目瞎摸。他第一次摸到了盐,便抓了一把, 撒向北方说:“但愿对人类有用。”第二次摸到的是碱,便抓了一把,撒向北方说:“但愿对世 人有用。”第三次摸到一个疙疙瘩瘩的东西,也抓了一把说:“也撒到北方去吧。”可这个疙疙瘩瘩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而是一把炭疽病菌。    
      牧人非常感激扎古恶脸赞神给藏北大地撒满了盐碱,使藏北盐湖密布。但令人惋惜的是, 他没有抓一把黄金,反倒撒了一把炭疽菌。    
      传说二:    
      很久很久以前,藏北高原是一个病魔横行,鬼怪出没的地方。北方高原没有盐 湖,也没有生命。后来吐蕃赤松德赞迎请莲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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