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器,那么,我就可以知道他在和谁通电话,以及他在讲些甚么!
这时,我自然不知他是在和甚么人通电话,可是,我却注意到了他的一个十分奇异
的动作,他一面讲著电话,一面不断抬头向上瞧著。
他是不断抬头在望著天花板,但是,在天花板上,却又甚么也没有。
我起先,不明白他那样是甚么意思,我还以为那是他习惯性的动作。可是接著,我
便又发现,他在每次抬头望向天花板的时候,脸上总现出十分惊恐的神色。
可是,天花板上并没有甚么东西值得他惊恐,我心中犹豫了好一会,突然之间,我
心中一动,想到是为了甚么。
他的书房在二楼,在他的书房之上,就是三楼的那间杂物室。
从博新这时的动作来看,他一定是听到了在三楼的废物室中,有甚么声响传了下来
!
一定是的,我立即肯定自己的推想,一定是三楼那间房间中有甚么异样的声音传了
出来!
而三楼的那间房间,是一切神秘事情的泉源,它本来是书房,我在那里看到过细菌
大小的狐狸和只有半吋大小的死人,我也曾在那里偷过那标本片,也是那房间,当我第
三次去的时候,变成了杂物室,而在我第四次去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个会突然消失的人
!
一切怪事,全在那一间房间中发生,而如今,那房间中一定又发生了甚么事,有奇
异的声响传出来,所以才令得博新频频抬头,向上望去。
我十分紧张,先将望远镜的镜头,向上移了移,移到了三楼的那个窗口,那窗口黑
沉沉地,甚么也看不到,我又去看二楼的窗口,博新放下了电话,他又抬头向上呆望了
半晌,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我又看不到他去做甚么了,我的心中十分焦急,手心也在冒著汗。
紧接著,我看到三楼的那间神秘房间突然亮起了灯光,这时候,我的心几乎从口腔
中直跳了出来,我一定可以有极大的收获了。
我紧盯著那窗口,要命的是,那房间的窗上,虽然未曾拉上窗帘,但是窗口的积尘
却很厚,我看不清楚房间中的详细情形。我所能看到的,只是朦胧的一些影子。
我看到,房门已经打开,在房门口,站著一个人,从那人的身形看来,我断定他是
博新。
我看到他在门口站了极短的时间,便走进了房中,我的心跳得更剧烈了!
虽然,房间中的情形,我看得不是十分清楚,但是我也可以看出,他是在走向一张
椅子,而在那椅子上,坐著一个人!
那坐在椅子上的人,是背对著他的!
而博新只是向前走著,来到了离椅子有三四呎处,就停了下来。
他可能在讲话,但我当然无法看到他口唇是不是在动,然而他没有别的动作,足以
证明他在进了那房间,看到了那人之后,并不是十分惊讶,他并没有突如其来吃惊的大
动作。
如今那样的情形,只说明了一点:他早知房中有人!
第六部:神秘大火毁灭一切
博新果然有事瞒著我!他早知道这房间中有人!
刹那之间,不知有多少问题,涌上了我的心头,但是我一个问题也不细想,因为我
正忙著,将我可以看到的情形,拍成照片。
博新在那人的身后,站了五分钟左右,才转身向门口走去,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
灯熄了。
我呆了半晌,我已摄到了博新看到那人的照片,虽然照片洗出来之后,可能很模糊
,但是在经过放大之后,总可以看到是有一个人坐在椅上,他再也不能否认另外有一个
人在他的屋子之中!
我总算已有了收获,可是我心中的疑惑却更甚,我不明白那人和博新是甚么关系。
现在,照情形看来,那个神秘人物是一切神秘事件的中心!
我曾见过那神秘人物,而且曾和他讲过话,那神秘人物,还曾被我打过一拳!他自
称是那屋子的主人,而那屋子又是博新祖传下来的!
我想到这里,不禁苦笑了一下,因为看来事情愈来愈复杂了!
我没有再想下去,因为我已看到博新又在二楼的书房中,他来回踱著步,手放在背
后,腰弯得很低。从他这种样子看来,一望而知,他有著十分沉重的心事。
他踱了好久,我又拍了几张照片。
然后,他在书桌前坐了下来,当他坐在书桌前,以手撑著头的时候,他脸上那种茫
然失措的神情,令我也替他感到了难过!
我看到他好几次拿起电话听筒来,也不知道他想打电话给甚么人,但是每一次,拿
起了又放下,最后一次,他已拨了一个号码,但结果,还是放下了电话。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表示他的心中有著极其重大的心事!
在他那样犹豫不决、想打电话又不打的时候,我又拍了几张照片。
然后,在他站了起来、望著天花板发怔的时候,我又拍了几张,博新站了起来之后
,就走出了书房,书房的灯熄了。
接著,他卧室的灯便亮了起来,我看不清他卧室中的情形,过了十分钟,卧室中的
灯也熄了,我又等了半小时,那幢屋子中一丝光亮也没有,我知道博新一定已经睡著了
,我再等下去,也不会有甚么结果,而且,今晚我的收获也已够大的了。
我跑回家,在黑房中,又工作了一小时,将照片冲了出来,并且拣几张较为清晰的
放大,那几张照片中,以博新望著天花板发怔的那张最好,在三楼那间神秘房间中的几
张,都很模糊,我拣了一张比较清楚些的,在那一张中,可以看到博新站立著,那张安
乐椅上也确实是坐著一个人。
我认为满意了,将照片夹了起来,才去睡觉,那时候,天已快亮了。
我睡到第二天中午时分,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先去看那些照片,因为整件事实在
太神秘了,我在沉睡中,便曾做了一个噩梦:那些照片,忽然变成一片空白!
幸而还好,我的噩梦未曾变成事实,那些照片很好,乾了之后,比湿的时候,看来
更为清楚些。
我洗了脸,略为吃了一点东西,先和博新通了一个电话,我在电话中道:“我想来
看看你!”
博新呆了一会:“如果你再像前两次那样胡言乱语,那么,我不欢迎。”
我笑著:“这一次不会了,你知道么?昨天,我离开你的屋子之后,先去找了几个
脑科、神经病科的专家,然后又做了不少事,才决定今天再来看你的。”
博新又呆了半晌,才道:“医生怎么说?”
“见面详谈好么?”我提出要求。
这一次,博新犹豫了好久,才十分勉强地答应道:“好的,你来吧!”
我放下了电话,用一只牛皮纸袋,装起了那些照片,然后上了车,二十分钟之后,
我已将车停在博新屋子的门口,博新走出来,打开了铁门让我进去,到了他的客厅中,
他又问道:“你说去找过医生,医生怎么说?”
我坐了下来:“三个著名的专家,对我作了详细的检查和测验,他们一致认为我一
点问题也没有!”
博新的反应很冷淡,他只是“哦”地一声:“其实,你可以在电话中将这个结果告
诉我。”
我望著他:“你明白么,我正常,那就是说,我绝不会将幻想当成事实,也就是说
,我在你屋子之中 ”
我才讲到这里,博新已现出极其愤怒的神色来,他挥著手,吼叫道:“我的屋子中
,没有铁门,除我之外,也没有别的人,更不会有甚么细菌大小的狐狸,而当你离开之
后,也不会再有疯子!”
我笑著,伸指在放照片的牛皮纸袋上,弹了一下,发出了“拍”地一声,道:“你
猜猜,我带来了甚么,或许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你却是在说谎,这里是几张可以揭
穿你谎言的照片!”
博新睁大了眼,望著我,他显然还不明白“照片”是甚么意思。
我已经打开牛皮纸袋,先抽出了一张照片来,向他递了过去。
我在将照片递给他的时候:“这是你自三楼下来后,坐著发怔时摄的。”
博新接过了照片,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我又将第二张照片,交到了他的手中,又道:“这是你在踱步,你看来心事重重!
”
博新接过了第二张照片来,他只看了一眼,便将两张照片,一起抛在地上,用力地
践踏著,狠狠地道:“原来你是一个卑鄙的偷窥者。”
我摊了摊手:“没有办法,完全是被逼的。”
博新的面色铁青,他的声音,也变得很尖利,他叫道:“你想凭这两张照片,证明
甚么?”
“这两张照片,并不能证明甚么,可是这一张,就大不相同了!”我又将最后一张
照片,抽了出来,那张照片,是博新站在那神秘人物后面的那张。
照片上看出来的情形很模糊,然而我也相信,足够使博新感到明白。
我而且立即知道,博新已经明白了。
因为博新才一接过照片来,他的面色,在一秒钟之内,就变得灰败。
他本来一直是站著的,这时,他向后退出了一步,坐了下来。他的手在剧烈地发著
抖:“你……昨晚……做了不少工作!”
我并不感到有任何高兴,我缓缓地道:“在医生和专家证明了我正常之后,我总得
找一点证据才行,这个人是甚么人?”
博新闭上了眼睛,我看到他的额上和鼻尖上,都渗出了一颗一颗的汗珠来,他用手
抹著脸上的汗,我则耐著性子等著。
足足过了两三分钟之久,博新的手,才离开了他的脸,他挥著手,现出很疲倦的神
态来:“你走吧,这完全是我的私事,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不禁一怔,因为我未曾想到博新会有那样的回答!
可是,事实又的确如此!
就算我弄明白了他屋中有另外一个人,就算我证明了他屋中本来有一道铁门,后来
又拆去了,那又怎样呢?这全是他的事,我凭甚么干涉他?
我呆了半晌,才道:“作为一个朋友 ”
我的话还没有讲完,博新便已挥著手:“走!走!我不要你这样的朋友,你帮得了
我甚么?除了多管闲事之外?你还会做甚么?天下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多管闲事的人
,吃饱了没事做,撑著!”
他讲到后来,连他家乡 河北的土语也骂了出来,使我感到狼狈之极!
我只好站了起来,涨红著脸:“好,算是我的不是,我不会再麻烦你了!”
博新还是不肯放过我,他冷冷地道:“但愿真是那样,谢天谢地!”
我本来还想再说甚么的,可是,我却实在想不出该说甚么才好了,我只好苦笑了一
下,走出了客厅,他连送也不送我,就“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我回到了自己的车中,心头一片茫然,现在,我已证明我以前的遭遇全是事实,也
证明了博新的屋中的确另外有著一个神秘的人物,也证明了那种不可思议的“缩小”,
全是事实。
但是那又怎样呢?我有甚么办法,来解开那一切谜呢?
对于一个好奇心极重的人来说,那实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而我又恰好是一个好奇
心十分重的人。是以当我离去之后,我绝不肯就此甘心。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在我的朋友之中,有好几个是和博新熟的,我准备和他们联络
一下,请他们去代我探听博新的行动。
而我自己,自然也在暗中监视著博新的行动,看他究竟还有甚么怪事做出来。
这一天,我想到了深夜,才去睡觉,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去实行新计画。
可是第二天早上,当我习惯地打开报纸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报纸上的头条新闻是:午夜神秘大火,古老巨宅付诸一炬。接下来的新闻,是说一
所古老的大宅,在午夜时分,突然起火,火势猛烈无比,等到消防员赶到时,根本已无
法灌救。
幸而在那幢巨宅的附近,没有甚么别的建筑物,是以火势才没有蔓延,这幢巨宅却
已烧成了一片瓦砾。至于如何起火,火势何以如此猛烈,当局正在调查研究云云。
如果只是一幢屋子起火,我也不会直跳起来的,可是报上所载的那幢巨宅的地址,
却证明那巨宅正是酒博新的那间祖屋,那发生过极其神秘的事情的地方!
报上也刊登了这一点:“该宅是一位建筑师酒博新的住宅,火起之后,酒氏是否已
逃出,尚待调查,消防人员正在发掘现场,希望有所发现。”
我放下了报纸,足足发了五分钟呆。
博新的屋子突然起火,对别人来说,虽然不免会感到事情神秘,但是也会想到,一
所古老的屋子,在不小心著火之后,是很容易形成猛烈的火灾的。然而在我而言,我却
可以肯定,那不是一场寻常的火。
这一场大火,和我所亲身经历的一连串神秘的事件,一定有著直接关系。
那场火,更大的可能,是博新放的。博新放火的目的是要毁灭一切证据。
但是,博新本身和那个神秘人物呢?难道他们也一起毁在火中了?如果真是那样的
话,那显然是我的“多管闲事”害死了他们。
我在那几分钟之中,心头怔忡不安到了极点。匆匆穿好衣服,走了出来,驾著车,
直到火灾场去。我看到有警员守著,不让人接近,幸而我识得几个记者,杂在他们中间
,总算来到了灾场。
瓦砾堆在冒烟,那幢屋子已经被彻底烧毁了,花园也已不像样子,我望著瓦砾堆发
怔,一个记者,就在我身边,访问一位消防官。
那记者问:“大火的原因找出来了没有?听附近的居民说,在昨夜的大火中,有极
亮的、白色的火慆四下飞射,那是甚么意思?”
消防官摇著头:“暂时我们还不知道,昨晚的大火中,的确有这种现象,那可能
只是可能有某种化学品在这屋子中,是以才会发生那种现象的,但现在还不能肯定。
”
我插嘴道:“那么,屋主人呢?”
消防官道:“据警方调查的结果,屋中只有一个人居住,我们发掘的结果,已在两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