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出于对佐特尔古琴音的感谢,他还是拍摄了远处翠绿深幽的乌雀山,回复道:我在山里。
佐特尔的情绪激动了一些,文字都显得雀跃,你终于去考察最适合《山水逍遥》的建设地了?
律风看着他的兴奋和单纯的猜测,忍不住哈哈笑道:这不是适合建造《山水逍遥》的地方,但是这里正在建造比《山水逍遥》更伟大的建筑。
它会成为中国人创造的奇迹,还会叫英国傲慢的专家,为他所说的一切抨击诋毁后悔。
乌雀山大桥的一举一动,都备受新闻关注。
只要它获得一点新进展,都能见到建设集团欢天喜地的报告
《乌雀山大桥已完成前段引桥建设。》
《乌雀山大桥即将开始桥梁主体建设工程。》
《乌雀山大桥将采用全新先导火箭抛送技术架成先导索!》
之前的新闻报道,仅仅是例行公事的通报。
当乌雀山大桥要采用先导火箭抛送技术的消息一出,做桥梁研究、干桥梁工程的人,都将视线聚焦过来,盯着这片新闻报道仔细研读。
现有的悬索桥建设之中,一般采用直升机牵引、人工拽拉或者无人机的方法,完成桥梁的先导索建设。
然而,乌雀山大桥主桥跨径超过千米,谷底与桥面距离超过六百米,就会显得这三种方法落后又危险。
无数人思考过,建设集团将会用出什么妙招,解决主桥建设问题。
没想到,竟然会用火箭抛送的军工技术!
这项技术,在国内不算先例,已经有了两三座大跨径桥梁,用它完成了先导索的建设。
可乌雀山不是一般的山,恶劣的气候环境,令所有关注它的桥梁人记忆犹新。
乌雀山不是常年七级八级风吗?用火箭抛送,会不会受到风力影响?
这就要看他们采用的火箭射程和牵引力了。小推力的火箭是绝对不行的。
低温、浓雾、狂风。
想在这里用火箭完成横跨峡谷的先导索工程,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所以,当新闻出现,不少人想要去现场看看,这前所未有的火箭发射,到底能不能成功。
建设当天,律风迎着寒风,站在悬崖边上,等着专家们测量好适合的角度和风速。
在建设集团和国院一起讨论乌雀山大桥可行性的时候,火箭抛送技术,已经列入了考虑范围之内。
但是,等到这座盘旋的乌雀山,终于需要跨谷牵引时,他才意识到火箭是多么了不起的东西。
它几乎占据了整个山体平台,周围的杂草灌木都被砍伐得干干净净。
为了避免残骸伤人,还配备了格挡篱笆。
一群专门负责调试火箭的工作人员,忙碌又迅速的取出乌雀山此时的参数。
严肃沉默得像是军事演练基地,而不是什么桥梁建设现场。
在研讨会上,建设集团代表一句火箭抛送先导索,四秒就能解决乌雀山大桥的困境,落到实际操作和前期准备上,绝对不是四秒能够完成的。
火箭发射人员,在专注调试。
高卫胜指着庞大的火箭发射架,说道:这可是专门为乌雀山大桥准备的火箭,以前他们用的型号,只有它的一半大。
世界未来的最高、最长桥,连架设先导索的火箭都能为它特制。
抗拉力超过三千公斤,飞行速度超过每秒三百米,横跨遥远的乌雀山峡谷,也只需要四秒。
为了完成这四秒,从乌雀山大桥可行性研究报告批准之后,建设集团就在忙于各种申请、审批、实验。
那一支巨大的火箭,承载着乌雀山大桥主桥的全部期待。
更代表着建设集团、实验团队付出的努力。
律风仔细端详着工作员们的动作,不肯放过火箭发射的全过程。
终于,发射人员手握按钮。
准备。
发射!
一声令下,火箭轰鸣震动,拖拽着先导索迅速飞往了阴霾迷雾的对岸。
四秒。
律风眺望着对岸一瞬即逝的火箭火光,好像在看划过天际的流星。
他甚至来不及向流星许愿,高卫胜手上的对讲机,就发出了对岸的声音。
报告总工,火箭已经达到指定位置,乌雀山大桥先导索架设成功!
成了!高卫胜兴奋的去感谢工作人员的辛苦。
律风却仍是站在崖边,眺望着悬空于两岸的先导索。
他从没见过这么快速的架桥技术,还沉浸在火箭升空划破迷雾的震撼之中。
这么一条细细的索道,好像绑在纤夫身后的纤绳,将要拖着乌雀山大桥的庞大身躯,跨越对岸,实现十二年来的夙愿。
师兄,你看新闻了吗?我们桥用了火箭技术,帅呆了!
殷以乔忙完交接工作,拿起手机就见到了律风发来的消息。
他还附赠了一篇公众号新闻,点进去就能看见《火箭再度过峡谷,乌雀横飞建大桥!》
点进去一看,就是乌雀山大桥采用了火箭技术,成功完成了主桥先导索的建设。
殷以乔知道先导索,他在查询桥梁资料的时候,悬索桥都会使用重量较轻、较细的索道,横穿峡谷江面,方便后续的悬索架设。
但是,火箭技术协助完成建设,他确实没有想到过。
乌雀山大桥,已经受到了全球瞩目,他毫不怀疑这篇报道的详细内容明天就能出现在英国的报刊上。
然后把克里姆之流气得半死。
嗯,很帅。哪怕殷以乔很忙很累,依然认真看完了这则新闻,才回复道,英国又该为这座桥轰动了。
殷以乔的判断,从未出错。
在乌雀山大桥高高兴兴庆祝又一次火箭抛送技术成功时,英国关注着这座桥的人简直难以理解这样的技术。
火箭!他们竟然用火箭!
我以为火箭只能用来升空和杀人,没想到还能用来造桥。
这只能说,中国人真的敢想敢做,我一点也不怀疑他们能造出乌雀山大桥了。因为建不起桥,他们就能用原子…弹夷平它。
网友只是普通的感慨,中国为了造桥都能抬出火箭。
而涉及建筑工程、桥梁工程的人,看到这些新闻目瞪口呆。
建造一座桥梁,都能动用火箭的国家,到底是有多可怕?!
中国的可怕远超你们想象。
一直对中国没有好感的克里姆,看到乌雀山大桥的消息,更加笃定了自己的判断。
他说:这是一群十天建起大楼的魔鬼,他们的工人可以不需要休息、也不需要酬劳的没日没夜工作。
如果你们承认了他们的建造技术,很快就会被这些没有美感、堆积水泥的制造者抢夺市场,再也不会有人愿意,千里迢迢来到英国,邀请你们建造一座建筑。
他的每一句话,都和他在主页上发表的观点一模一样
因为,中国会用他们混杂了军事力量,低廉无保障的工程建设,侵蚀这个世界的艺术感!
作者有话要说: 国内首座采用火箭抛送技术的是四渡河大桥。
我第一次看到火箭造桥也惊了一下,火箭怎么造桥?!
还有个视频的标题特别好笑《中国首创火箭造桥方式,美日专家都来模仿,3年还没学会!》
哎呀,你们怎么学不会啊(摇头
第24章
建筑工程的新闻; 鲜少有其他社会热点广受关注。
但是,当克里姆再次出现在社交网络,立刻就能引起一群追捧者的赞同。
我为欧洲大地没有被这样的桥梁污染感到庆幸。
中国不惜使用军事力量; 来证明自己的桥梁实力; 恰恰因此暴露了他们匮乏的桥梁建筑经验。
艺术从来不应该掺杂政治、军事和利益,这样的桥梁出现在现代; 成为了军用的傀儡,应当是艺术的耻辱。
偏见的声音一旦出现,就会广受西方媒体欢迎。
他们热衷在显著位置; 刊登和发表抨击、驳斥中国的任何声音,并不打算去鉴别它们是否存在矛盾。
莱恩特忙碌于腾龙集团的顾问工作; 点开报纸电子页面; 就能发现克里姆又在发表高见了。
他到底有多讨厌中国?莱恩特跟殷知礼通话,语气困惑无比,我看了乌雀山大桥的详细报道; 我认为这明明是一项可以学习的伟大创举!
殷知礼的笑声,从电话那端传来; 朋友,你得知道; 能够像你一样坦然认可中国成绩的人,都是极少数。
大部分人就像克里姆; 守着伟大的艺术和建筑功绩,否定所有后来者的成绩。
莱恩特听着他悠闲语气,更加不能理解了。
知礼,我还以为你会为了你的学生,大声批驳克里姆这样的人。
殷知礼笑得更开心了,为什么要批驳他?我的学生说了; 会叫他后悔。
他和莱恩特都见过律风的视频,那些由留学生随性提问,随手录制的话语,就像律风本人一样尖锐。
殷知礼看着手上,仍是钢筋水泥,突兀出现在群山之中的桥梁雏形,视线却充满了信任和期待。
他说:中国的桥梁,不需要像克里姆一样的人指手画脚,只需要中国人民的认可。
只要建成乌雀山大桥,就是最好的批驳。
没有人比殷知礼更了解建筑师。
他在英国走到现在,身边依然围绕着和克里姆一样相似的声音。
他们坚持东方主义的解构,并且认为西方永远胜于一切。
唯有作品,能让他们闭嘴。
国际报道的声音,并不妨碍国内对乌雀山大桥的热烈关注。
毕竟是代表中国走出去的设计,时常有媒体记者,远道而来,拍一拍建筑工地照片,采访一下项目负责人。
从火箭跑送引导索,到乌雀山大桥两端引桥工程快速建设,全程都有记者的镜头,帮乌雀山外的关注者,看到这座大桥的一举一动。
伴随山体蜿蜒盘旋的引桥,已经渐渐有了巨龙的影子。
律风站在建设主桥的崖边,每天都能拍摄出不同的景象。
乌雀山大桥两端有建设工人忙碌的分别施工,只要完成桥体合拢,这座从山脚盘旋至此的桥梁,就能在云雾缭绕的山间,显露出全貌。
律风。
高卫胜忽然带着人走过来,这位是《中国新闻》的记者丁鸿达,他会在这里待上几天,等桥梁合拢了再走。所以想采访一下你。
律风正打算用无人机绕山一周,听到这话,下意识回绝道:让他采访你们吧,我没什么好说的。
高卫胜一愣,笑出声,你平时那么多能说的呢?怎么记者来了又变成没什么好说的。
律风眨眨眼,拿起脚边放着的无人机,那我忙。
平时和高卫胜聊桥梁,那是他抱有学习的目的,询问老前辈的经验。
他们有共同的追去,相似的爱好,律风多几句话,也是正常的事情。
可记者嘛
律风垂下视线,打开无人机控制器。
他对记者的印象,仍是停留在吵吵闹闹,追求挖掘新闻热点的层面上。
采访总工或者真正的建设者,当然比采访他一个设计师更有意义。
律风不给情面。
丁鸿达却主动走过来,翻出了笔记本说:律工,我不会耽误你什么时间。你做什么,我在旁边看着就行。
律风无奈的转头,发现自己冷漠对待的记者格外年轻。
他看起来二十多岁,一脸灿烂笑容,显然不介意律风的态度。
我正要放飞无人机,你要是不嫌无聊,可以看看。
律风低声说完,又沉浸在手上的无人机上。
丁鸿达有些诧异,仍是笑容满脸、趣味盎然地盯着律风启动了那架漆黑的无人机。
乌雀山呼呼的风响,并没有影响这架无人机腾空飞行。
丁鸿达本以为律风会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一点说明。
可他就是这么安静的操控着无人机,全然没有想过,要给记者解释。
丁鸿达看起来年轻,来之前却准备了许多资料。
第31章
他在网上见过律风意气风发讲述中国古桥的样子,也见过律风自信回答留学生提问的笑容。
可他没想到来到本人面前,律风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热情。
他们站在乌雀山安静的山崖,远处是建筑工人们繁忙的施工。
律风戴着安全帽,仰头看着盘旋于乌雀山大桥附近的无人机,将它固定在半空之中,沉默低头看向手上的显示器。
说他是工程师、设计师,不如说他是沉浸于作品的艺术家。
好像周围施工噪音吵杂、风声呼啸,也没有什么能够干扰,他全身心投入乌雀山大桥的创作中。
丁鸿达很难形容自己对律风的感觉。
说律风不近人情,他凝视无人机拍回的表情,又透出一丝温柔。
说律风严肃认真,他脸上时不时露出浅淡笑意,又好像操控无人机,只是他的一场玩耍。
终于,那架悬停在半空中的无人机,慢慢的飞了回来。
丁鸿达抓紧时间,问道:律工,你是用无人机查看乌雀山大施工情况吗?
嗯?律风捡起无人机,表情格外诧异,你还在?
丁鸿达搓了搓被寒风吹得冻僵的脸颊,啊,我还在。
这位设计师,根本完全把他给忘了。
律风习惯了身边来来去去围观的人。
但他没想到,丁鸿达被冷落在一旁,没叫高总工给换个采访对象,还真的安安静静站在他身边,看完了他无人机取景全过程。
没怎么在山里冻过的记者,脸颊冷得发白。
律风带着人往工棚里走,给他倒了一杯热水算是招待。
无人机刚放桌上,律风又出去了。
丁鸿达捧着热水,以为律风只是出去一下就会回来,谁知道,他一出去,好久都没有看到影子。
老师,律工呢?丁鸿达冲出去,随便逮着戴安全帽的人就喊老师。
项目经理打量他:你就是《中国新闻》的记者?律风收相机去了吧。
收相机?
正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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