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七天?”
“不对。”
“……十天!?”
“嗯。”
我一下子扑进对方的怀里,整个人喜出望外,十天耶,一次性十天假,我们一家三口可以出国了。
接下来没有委托的日子怎么想都有事做了嘛,可以仔细规划旅游地点,我终于可以摆脱“无所事事的家庭主妇”这个称呼了。
“旅游计划就交给我吧!”我拍着胸口保证着。
阵平垂下头,轻轻吻在额角,“好,那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反正结月也不像和普通孩子那么闹心,我可以说真的还挺无聊的,尤其是在没有委托的情况下。”
说到女儿,我就想到了她那超出同龄人的成熟稳重,忍不住和对方埋怨着:“啊,说到底结月她到底像谁啊,怎么会是那样的性格,她今天居然问我小孩子为什么要和父母撒娇。”
“噗,这真的是六岁小孩问的问题吗?”
“对吧对吧,完全搞不懂啊。”
得到了老公的认同,我开始絮叨起女儿的成熟稳重,阵平也时不时点头肯定。
最后我们得出结论,结月完全不像我们中任何一个。
对嘛,我就说结月怎么可能像我呢,我完全不是那样的性格啊。
我在心里反复念叨给自己听。
闲逛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夕阳西下时,沙滩上点燃了篝火,当悠久温婉的钢琴声响起时,我四处打量了下,发现是海边旅店的庆典活动。
借着篝火的橘红色窜动与动听的钢琴曲,有人在晚风与夕阳里跳起舞来。
我怔怔望着篝火,然后就看见一只手伸到自己的面前,他眨着眼问道:“请问能和我跳一支舞吗?”
看着对方眼里那亮晶晶的期待,我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啊。”我笑着答应了。
在铺天盖地的夕阳里,在湿润的海风里,在燃烧的篝火旁,我和他迈着不算太熟练的舞步。
即使结婚六年,即使马上可能到七年之痒的时间,我还是一样爱他,正如他那样爱我一样。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我们有些不好意思地从附近的高木家接回结月。
我有点担心女儿会不开心,我们忘记她了,结果在月色下,她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么早来接我真的可以吗?我不介意今晚在高木家过夜的,二人世界不应该也包括晚上吗?”
我和阵平对视一眼,都有点傻眼,这孩子都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啊。
身为女儿的爸爸,阵平觉得有必要好好教导下孩子,他蹲下身,平视着女儿,“你这些话是萩原叔叔告诉你的吗?”
原以为会从老公嘴里听到什么有威严的话,结果却是直接怀疑幼驯染吗?
结月眨了眨眼睛,“从妈妈今天的妆容看起来,爸爸和妈妈应该很开心吧,那如果我回去,不就会破坏气氛吗?让你们觉得还有孩子什么的不方便,所以我觉得我可以回高木家的。”
我抵着额头叹了口气,“好了,结月。回家吧,身为父母怎么会觉得孩子不方便呢,什么时候都不会觉得哦。”
阵平伸出手,准备抱女儿,却被她直接躲开了,“爸爸衣服上有沙子,我不要。”
“噗,被嫌弃了呢。”
我打趣着,然后就被阵平斜了一眼。
我抿了抿唇,也是,他身上的沙子还是我弄上去的。
作为始作俑者这么嚣张是不太好的。
最终以三个人一起回家作为这一天的收尾这种事,我觉得很满足。
怀着高兴的心情,在喜欢的人怀里好好睡一觉,然后期盼着明天的到来。
我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这更幸福了。
第二天早上我同往常一样缩在被窝里,耳边是女儿稚嫩的呼喊,“醒醒,妈妈,快醒醒。”
我朦朦胧胧睁开眼,不是休息日吗?这孩子都不睡懒觉的吗?
“结月,你爸爸呢?”我坐起身,发现昨天说好今天也休假的老公并不在房间里。
“爸爸?去上班了啊,他说让我八点喊你起来,现在已经八点零五了。”
“不是说好休假吗?”
“爸爸今天上半天班,下午和明天休假。”
听着女儿嘴里的话,我有些晃神,今天也上半天班?不是昨天才上过吗?
“这样吗?”我皱着眉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女儿随后又说道:“妈妈,等会萩原叔叔会过来,他说要带我去热带乐园,让你们俩过二人世界。”
哈??
这不是昨天的台词吗?
“等等,昨天不是刚去过吗?”
结月瞪大了眼睛,“妈妈,昨天是周五,我在幼稚园上课,没有去热带乐园。”
第111章
我当场愣在原地; 连下床的动作都僵住了,怎么会这样?之前的那一切只是我在做梦吗??
女儿似乎是看出来我的不对劲,她抬着头问道:“妈妈; 你身体不舒服吗?我要打120吗?要不要通知爸爸?”
我下意识将结月抱在怀里; 小小的软软的身体在怀里极为安静; 她从小就这样; 冷静沉稳; 像个小大人。
“妈妈; 你真的没事吗?”
脑内一片混乱,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女儿的问题。
不行,不能这样,我可是结月的母亲啊,怎么能在孩子面前表现出这样一副状态呢。
深吸一口气后,我开口道:“没事; 妈妈就是做了一个梦,不需要去医院,也不用通知爸爸。”
结月极近距离地盯着我; 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真的吗?妈妈,你现在心跳很快,真的没事吗?”
我将女儿放下来; 拍了拍她乱糟糟的卷发,“没事的,妈妈给你把头发束起来。”
“好的。”她乖巧地点点头。
看到对方不是说出想先吃饭这种事; 我一颗心放了下来; 还好; 还好,和之前不一样,那果然只是个梦。
我洗漱完毕,从微波炉里端出热好的三明治,再从冰箱里取出鲜牛奶。
在那个真实度极高的梦里,我并没有给女儿准备鲜牛奶,这一次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我特地做了和梦里不一样的事。
“妈妈,牛奶没有热,我不想喝。”
女儿摸了下杯壁就将牛奶推到了一旁。
我咬着下唇,点点头,允许了她的做法。
早餐在沉默中进行着,我低垂着眉眼,心不在焉。
“妈妈,你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吗?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
我努力压下心里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繁杂思绪,“没事的,快吃吧,一会萩原叔叔和诸伏叔叔要带着高木和伊达来接你了。”
女儿放下刀叉,认真地问道:“妈妈,我没有和你说高木和伊达要一起去,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的身体微微一抖,周身都泛起凉意,明明是初夏的季节,却觉得如坠冰窖。
“啊,这样吗?我猜的。”我机械地回应着女儿的问题。
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的心里有多慌张,连门铃响了都没听到。
还是女儿去开门,让一行人进来,我才反应过来。
“萩原叔叔,我可能去不了热带乐园了。”结月仰着头,用稚嫩的语气和高大的青年解释着。
明明只是一个梦,我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啊。
“怎么了?”
“妈妈她身体好像不舒服。”
听到女儿的话语,我走到她身边,对着老公的好友微微欠身,“没事的,就是做了一个噩梦,今天麻烦你们照顾结月了。”
“这有什么关系嘛,带小结月出去玩实际上让我们还能省心不少呢,反正也要带这两个臭小子一起,小结月说话在他们那比我们管用多了。”他嘴唇张合,说着同样的话语,然后又叮嘱道:“要是实在不舒服记得让小阵平带你去医院啊,你以前就是这样挺逞强的,什么事都自己扛。”
我维持着礼貌的笑容,点点头,我的以前吗?因为事故的原因,我对过去并不是很清楚,只有个模糊的概念。
我一直认为只要现在过得开心就好,过去什么的不算重要,也从未深究过那些模糊不清的记忆。
女儿最终还是挑选了背带裤出门,给出的理由也是和梦里一样。
那么清楚的梦,真的能称之为梦吗?
送走他们后,我一个人沉默地坐在餐厅,完全提不起任何过二人世界的心情。
到底是怎么了?
是我的大脑出现问题了?还是这个世界有问题?
视线下垂,我看到无名指上的银色钻戒,总觉得它好像比起记忆里更华丽点了。
我记得它以前应该更朴素一点的。
还是说结婚太久,我在家当无所事事的家庭主妇太久,整个人已经麻木了吗?连感官和记忆都开始迟钝起来了?
我关上房门,脱下上衣,拨开头发,在镜子里的肩颈处看到了梦里同样的红痕。
心里泛起的涟漪越来越大。
这一次,我再没精神去化妆,但是还是挑选了梦里那套衣服,随后坐在餐厅沉默地等待阵平他回来。
慌乱如同野草一般疯长,我将希望寄托于阵平身上,期盼着和我结婚六年的丈夫能告诉我,这明显的慌乱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像是落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现在极需要他出现在我身边,告诉我一切都是我的一场噩梦。
汽车入库的声音准时响起,阵平穿着熟悉的黑色西装推门进来。
我站在玄关附近,笑着说道:“欢迎回来。”
他搂过我的肩膀,亲吻我的额角,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区别,然后他说:“我去换衣服,一会出去吃饭,然后下午去海边看日落?我订了那附近的餐厅,很不错哦。”
我听到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眼神也有些不聚焦,恍惚地点点头,“好呀,我等你。”
我不知道是什么碎了。
但是只觉得我可能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没有征兆的,没有理由的,我觉得我的幸福消失了。
他似乎看出来我不太舒服,用自己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强迫我看向他,“怎么了?感觉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你没睡好吗?”
“没有的,就是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
不,那个梦很好,很完美,很幸福。
“所以起来后有点没精神,但是现在没事啦,去换衣服吧!”
我希望他能告诉我到底哪里不对,但又不想让他告诉我。
阵平点点头,相信了我这个说法,松开我后去卧室换衣服。
也许,说不定,我就是做了个预知梦呢?
窗外温暖的阳光打在我身上,暖洋洋的,好像在自我麻痹一样。
不过一会,他就从房间里出来了,阵平似乎是仗着底子好,穿衣服什么的也不挑剔,但是再不挑剔也不能和之前的黑色西装没啥区别嘛。
我催促着他换上我在梦里让他换的那套衣服。
这次我们没有忙到中午再出门,我向他提议既然时间还早,要不要去其他地方逛一逛。
“你想去哪里?”
“去警察学校附近?既然今天打扮的这么年轻,就想去年轻人的地盘呢。”
阵平揽着我的肩膀,忍不住低低地笑了出来,他很宠我,基本我提出的要求他都不会拒绝。
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但是,我从未和他提起过,想要恢复以前记忆,想要明白自己那模糊的过去诸如此类的事情。
是因为害怕他担心我吗?还是害怕被他拒绝?又或者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也许说我不想知道。
现在过得幸福快乐不就好了吗?为什么非要知道过去呢?人又不能改变过去,为什么非要知道过去有多麻烦呢?
每一次在我奇怪于过去的事情时,总是会有这样的想法从我脑海里跳出来。
“唔,要是和阵平是同级生的话,我们是不是会早一点相遇?”
看着休息日的警察学校附近,年轻人来来往往的街道,我忍不住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虽然我不记得之前的事,但是我和老公差5岁,怎么看都不能是同级生嘛。
阵平愣了下,半响才说:“对啊,那样的话,我肯定会一毕业就和你求婚的。”
“欸??那也太早了吧。”
我眨着眼睛,咬着吸管看向对方。
怎么想都太早啦,没有经历过工作就当无所事事的家庭主妇,那岂不是废人一个。
他眷念的眼神落在我身上,“不哦,我一点都不觉得早。”
“不要,我拒绝,不想当米虫废人。”我反驳着老公的话语,“总是要工作的嘛,我都在考虑要不要回去工作了,结月那孩子让人放心过头了,完全不需要操心,每天在家都要发霉了。”
“回去,你想当警察吗?”
“嗯,不行吗?”
“不是,你怎么就突然这么想了?”
“因为在家太无聊了嘛。”
“我打算暑假申请十天带薪假出去旅游,要不你这段时间做下旅游攻略,这样也有事可做了,怎么样?”
阵平带着商量的语气问着我。
我放下手里的饮料,“可以啊,但是旅游过后呢,阵平,你在担心什么?”
“我在担心你离我而去。”
我愣住了,“我只是去工作啊。”
阵平也太没安全感了吧,怎么会这样?是我男女刻板印象太重了吗?
阵平捧着我的脸,小心翼翼的样子看得我有点揪心。
他极为认真地说:“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果然过去是发生了什么吧,比如那场让我记忆模糊的事故,他之所以这样患得患失,肯定和那个也有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我此刻对那些丢失的记忆开始有了兴趣。原本只是随波逐流的我,想要弄明白他眼里那股破碎感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我点点头,附和着:“好,我知道啦,孩子爸爸。”
随后的事情和那场梦里几乎一模一样,我们在夕阳和晚风里跳舞,然后去接结月回家。
女儿依旧是发表着自己的“二人世界”论,这一次我问道:“真的吗?那妈妈把你留在高木家咯,结月。”
老公呆住了,女儿也有点懵。
但是结月很快就反应过来,“好啊。”
“可是,结月啊,你不是连爸爸身上有沙子都嫌弃吗?都不愿意他抱你吗?在别人家过夜真的可以吗?”我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