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禀了庆隆帝之后,悄悄将宝昌郡主接回宫里,拨了一处安静的宫苑给她,聊以度日。
庆隆帝抽空去看了她一眼,瞧见她浑浑噩噩,连父皇也不认得,叹了一口气离去。他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公主,怎么就成了眼下这个样子。
堂堂皇家血脉,变成了一个傻子,这件事自然不能对外说。传了出去,还说天家不慈,才会被上天降下如此责罚。
于是,对外便成了宝昌郡主一片孝心天地可鉴,要在宫里伺候帝后尽孝。
但外人不知道,此事却逃不脱卫亦馨的眼睛。
接到这个消息,卫亦馨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冷冷道:“我知道她没用,没料到她如此没用!”
堂堂公主,连自己看上的男人都搞不定,一路沦落。到最后,连一个产妇也搞不定,自己反倒被刺激成了一个傻子。
宝昌,最早是她用来去收买权墨冼的一颗棋子。
卫亦馨料到像权墨冼这样的男人,并不是被公主看上就受宠若惊的人物,但也没料到后来发生的那一系列的事情。
所以,才让她不得不自己亲自出手,想要收服权墨冼为己用,没想到功亏一篑。
直至权墨冼成为刑部侍郎,她明白无法将他收入麾下,干脆想要毁掉他,甚至是除掉他。只因为,自己在他面前露了破绽。
方锦书生产,这是一个机会。
照权墨冼这样重情之人,一旦方锦书出了什么岔子,必然会乱了心神。到那时,准备充足的她,就有了下手的最好时机。
可那个宝昌郡主,实在是比她想象中还要无能一些。就这样,成了一颗废棋。
“明日,我去一趟马场。”卫亦馨吩咐。
看来,有些事情她不得不提前准备了。
这一世的变故,实在是太大了些。在前世,权墨冼可没有娶方锦书,更没有什么龙凤胎。
卫亦馨觉得,随着时间的流逝,超出她掌控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如今已是庆隆九年初夏,距离延平帝登基还有四年。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眼下,可不是继续跟权墨冼一家子纠缠不清的时候。
等她登基成为女帝,一个区区朝臣,若是敢不效忠,斩了便是!
方锦书绝想不到,卫亦馨的野心会如此之大。她重活一世,是为了报恩,而卫亦馨却是为了独揽大权。
在她看来,眼下一切进展顺利。
至少,权墨冼不会再是那个上密折的人,而成为了自己最值得信任的枕边人。有了他并肩作战,将来无论是谁想害方家,方锦书都有这个自信取得胜利。
众人看不透的储位之争,在她面前没有任何秘密。
齐王,会是将来登基的那个帝王。而隐藏的暗中的敌人,在庆隆帝临终前下了一盘大棋,将对方一网打尽。
方家灭门的危机,是在延平六年发生的事情,算算日子还有足足十年。
方锦书的心安定下来。
她能做的布局,都已经提前布下。能经营的资源,争取到的人脉,还需要时间的酝酿。这十年,方家可保万全,唯一需要警惕的,就是卫亦馨这个变数。
方锦书总觉得,卫亦馨在暗中进行着什么。
虽然她猜不到对方的野心,但卫亦馨想做的事情,绝对不会简单了。
但这些事情,都急不来,眼下还是需要安安生生的过日子,珍惜这每一天。
转眼到了洗三这一日。
论理,来贺喜的只应该是最亲的亲属,权、方两家罢了。
权墨冼反出了权家一族,就只有权璐拖家带口的来贺喜。权家人丁稀落,方家人就算全到了,也不会有别的人家洗三那么热闹。
但这一日,权府的门槛却都快要被踏破了。
龙凤双生子乃难得的吉兆,就连宫里头的曹皇后也赏了东西下来,更别提京城的人家。凡是和两家有些沾亲带故的,统统都前来贺喜,想要亲眼瞧一眼这双生子。
===第九百五十六章 安宁
洗三仪式上,宾客盈门,乃洛阳城里近几年难得一见的热闹景象。权府门外水泄不通,还算宽阔的巷子都被车马堵得动弹不得,人流涌动。
亲朋故交、左邻右舍都来了,换句话说,整个安从坊的人也都来了。
坊正满头大汗地站在一块大石上,努力维持着秩序:“乡亲们,乡亲们!权大人得了一对双生子是天大的好事,我们热闹热闹就走,千万别惊了夫人休养!”
底下的百姓闹哄哄地应着:“大人放心好了,只热闹热闹。”
就算他们进不去大门,能在门外沾沾喜气也是好的。
能观礼的,都是得了权府帖子的至交好友、亲眷。能进入方锦书休养的正房的,都是至亲。
司岚笙坐在床头陪她说话,权璐轻言细语问着她恢复的怎样。乔彤萱、吴菀晴也都来了,还有许久不见的陈婉素,方慕笛等人,满满当当的坐了一屋子。
瞧着这么热闹,权夷庭在屋子里蹦蹦跳跳格外开心。明哥儿躲在司岚笙后面,好奇的看着四姨。方锦晖还在坐小月子,就算她有心也来不了。
听着外面的热闹,司岚笙感慨道:“今儿可真热闹。”
她参加过不少洗三礼,数这次人来的最多。无他,都想来沾一沾龙凤胎的吉祥如意。
过了片刻,产婆和乳母将已经洗三完毕的两个孩子抱了回来,放在方锦书的身边。
这才出生第三天,两个孩子个头没有变化,模样却不再皱巴巴的,长开了不少。惟静已经能睁开眼睛了,乌溜溜的黑眼珠特别招人喜爱。惟朴还未能睁眼,将小拳头放在头旁边,睡得正香。
明明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小人儿,这会儿看来,却有两种完全不同的性格。
一日的热闹,宾客散去,权府恢复了平静。
花嬷嬷领了一名乳母上来,道:“夫人,今儿方家大夫人带过来的乳母,田氏。”
既是司岚笙送来的人,一定都已经筛选过了。花嬷嬷检查了手脚等身体情况,并无异样才带来见主子。
“把曾氏也叫来。”方锦书吩咐。
有了两名乳母,就要定下来,谁负责哪位小主子。
乳母不仅仅是喂奶这么简单,还会陪着孩子一块长大,照料生活起居。
田氏、曾氏都来到面前,方锦书问道:“你们两人先说说,想照顾谁?”
因田氏刚到,还没来得及喂奶水,她屈膝道:“夫人,还请曾氏先说。”
“夫人,能照看小主子,就是婢子前世修来的福分。婢子这样的人,哪里有资格挑小主子?还请夫人吩咐。”
方锦书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就让孩子来选。”
两人对视一眼,小主子才刚刚出生三日,懂得什么?让他们来选,该怎么选?
方锦书的法子非常简单,轮流让两人来抱惟静惟朴两个孩子,哪个孩子在谁的怀里呆的久,就让谁照顾。
最后,惟静选了田氏,惟朴挑了曾氏。
家里添了一对孩子,陡然间就变得热闹起来。
方锦书要坐月子,后宅的事务照旧交给花嬷嬷打理,遇到不能做主的再来回禀方锦书。外院,则交给海峰。
都是用惯了的老人,方锦书这个月子坐得格外顺遂。
出了月子,她的面庞依然丰盈如月,腰身却明显地瘦了下来。原本就曲线玲珑的身姿,越发如同熟透了的水蜜桃,惹人遐思。
好好洗了一个热水澡,洗去了这一个月来的污垢,方锦书只觉得浑身都轻了二两。
芳芷替她用香膏按摩了身子,换上一身石榴红家常长裙,越发衬得她的肤色莹润透亮,仿佛轻轻一掐就会掐出水来。
和出嫁那会相比,这个时候的方锦书多了一种丰腴的女人风情。
“扶我出去走走。”
好不容易才出了月子,方锦书迫不及待地相要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在屋子里闷了这么久,只觉得整个人都快发霉了。
“外面日头正晒,夫人这一身肌肤好不容易养白了,可不能再这么去晒。”花嬷嬷好说歹说,总算劝得她到了黄昏时才出去院子。
花园里,已是盛夏景致。
高大的石榴树上,一朵朵红得像火的石榴花,点缀在翠绿色的树叶之间,甚是喜人。空气中,传来茉莉花香的清香。
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冠洒到院子里,给这片景色笼罩上一层金色的光辉。
方锦书走到权墨冼替她做的那个秋千架那里,发现春日栽种下去的金银花已经爬满了秋千架。柔软的藤蔓间,是片片绿色,随着清风飞舞。小小的金银花,藏在绿叶中吐露着白色的花蕊。
“夫人可要去坐一会儿?”松月看着方锦书的视线,问道。花嬷嬷嘱咐过,夫人才刚刚出月子,尽量少走动。
方锦书点了点头,松月扶着她走过去,芳芷快走几步,在秋千架上放了一个锦垫。
坐在秋千架上,鼻端是金银花的清香,眼前是一片美景,方锦书的心前所未有的安宁。
过了片刻,她的视线中出现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那是小小的权夷庭拉着权墨冼的手,两人看着她,都露出了笑容,快步朝着她走来。
是夜,权墨冼抱着她,鼻息灼热,再难压抑。
他的大掌探入她的发间,哑声叹道:“丫头,你越来越美了。你,可以吗?”
方锦书羞涩的点了点头,悄悄扣紧了他的腰。
十月怀胎,权墨冼就克制了十月。虽然,苏良智告诉过他,有几个月于房事无碍。但是,这是她的头一胎,权墨冼不愿意冒任何风险,生生忍了下来。
再加上方锦书坐月子,两人足足有大半年没有亲热过。
被男人这样抱着,方锦书情动难耐。她,也是有些想的。
久旷之后,两人身躯如火般渴望着对方。这一夜,棋逢对手地动山摇,值夜的雁月跑了好几趟厨房提热水。
花嬷嬷看了一眼正房,笑着歇下。
今儿方锦书出月子,她一早便安排两位乳母带着小主子去厢房歇下,便是料着此情此景。
主子两人的感情还是那么好,她这个做教习嬷嬷的看在眼里,开心在心里。自家主子,可算是嫁对了人。
===第九百五十七章 九月初三
龙凤胎长得很快,到了夏末,就能自己在床上趴着抬一会儿头了。
姐弟两人的性格果然截然不同。
姐姐惟静,嗓门大,爱笑,动作利落,可也霸道。抢起弟弟的玩具来,毫不含糊。
两人喂完了奶,常常并排放在同一张小床上。床上放了好些方锦书亲手替姐弟二人做的玩具,诸如布老虎、缎子仙桃等物。
双胞胎这会儿还不会爬,顶多偶尔会翻个身。但这不影响他们的手脚,常常抓一个玩具放在嘴边,啃得口水直流。
惟静最大的爱好,便是去抢弟弟手里抓着的玩具。
每次方锦书瞧见她欺负弟弟,刚想训斥,她便眨着大眼睛,看着方锦书咯咯咯地笑起来。笑得方锦书一点脾气都没有。
惟朴则要安静得多,就算被姐姐抢了玩具,也只是扁扁嘴,不会真哭出声,再去捞一个玩具来接着啃。
方锦书有时忍不住跟权墨冼抱怨,这两个,一个不像姐姐一个不像弟弟。姐姐也未免太对不起惟静这个名字,片刻都安静不下来。
悉心养了这几个月,姐弟两人半点不像是早产儿的样子。
面颊红通通的,肌肤比那最上乘的丝缎还要光滑。两人的头发,不像方锦书这般细软,却似父亲那般黑亮坚韧。
权夷庭如今最大的爱好,便是坐在一旁,用各种玩具哄着姐弟二人玩,一玩就是一个时辰。
“夫人,礼已经准备好了,您要亲自过目吗?”芳芷进门禀道。
方锦书离开小床,吩咐乳母看好龙凤胎,起身道:“好,我去看看。”
明日,就是九月初三。
这或许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却是昏迷了两年有余的徐婉真及笄的日子。就算所有人忘了,武正翔不会忘,宫中的肖太后不会忘,徐家也不会忘。
方锦书,更不会忘记。
她曾经对武正翔预言过,徐婉真将在这个日子醒来。
武正翔对徐婉真用情至深,将这一日定为了迎娶她的日子。哪怕,徐婉真最终都不能醒过来,他也要她成为他的妻。
方锦书备下了贺礼,无论是为了见证,还是作为徐婉真闺中好友的身份,她都要去贺喜。
徐婉真昏迷之后,肖太后念着她的好,给了徐家不少庇护。再加上武正翔用职权给予的特权,徐家就像走了大运一般,财富成倍增长。
百年老字号锦绣记、成衣铺子、百草味、绢花作坊等等,每一项徐家的产业,无不蒸蒸日上。就连徐家的庄子,也年年丰收,风调雨顺。
短短几年,便从一个破落的江南商户人家,摇身一变成为京城富商,跻身于一流人家之列。
这场婚礼,为了补偿徐婉真,徐家十里红妆,乃民间仅见。
而忠国公府,有了武正翔的一力主张,还有太后娘娘的赐婚懿旨在前。不论国公夫人郑氏如何不情愿,为了皇家的颜面,这场亲事也办得十分隆重。
迎娶一名还在昏迷中的妻子,简直闻所未闻。
骁骑卫的名声可止小儿夜啼,但这件事却让武正翔身上多了一抹叫做“痴情”的烙印。
在洛阳城住得久的老百姓,都知道武正翔在儿时被嫡母郑氏虐待过,几次都有生命危险。如今见他守诺,对徐家姑娘一往情深,大多都在心里祝福这一对能修成善果。
若不是他足够痴情,就算有太后赐婚,他也有充足的借口来拖延这场婚事。更何况他还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只要他想拖延,有无数个法子。
这场喜宴,方锦书见到了不少老熟人。
靖安公主让她跟在自己身边,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悄悄将宝昌郡主的近况跟她讲了。
“书丫头,我知道你是个谨慎的性子,这事又实在和你有关,才想着要跟你讲一声。”靖安公主确实是为她着想,温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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